这样的她肯定不能回到教室了。
镜子前,未汀一手撑在洗手池上,一手撩起湿漉漉的刘海,露出死气沉沉的眼睛。
黝黑的眼眸在阳光的照射下,隐隐反射出金色。
未汀垂眸,看向自己的手。
在她的视线中,血液变活了,像一个胃袋,不断延展想要包裹住她的手。
余光中,是硬币大小的水管口,里面的黑暗也在蠕动,一个明显的色块向上涌动,扭曲了周围的空间。
哗啦。
回过神时,手已经自动打开了水龙头。
涌出的水冲洗着手,然后再流到水管口。
里面涌动的黑色色块消失不见,一切归于平静,诉说着刚才的不过是她的幻觉。
“真是要疯了。”
额角滴落的冷汗与水流融合,心脏的跳动无法剧烈,要冲破胸膛了。
未汀深呼吸,仰头闭上眼抑制住眼底的郁色。
“你是在浪费水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烦躁,未汀缓缓睁眼,斜视看去。
来人音色清冷,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弧度,那双丹凤眼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莘秋秋。
楚绮的朋友。
“我…走神了。”说出的声音沙哑到吓人,未汀顿了顿,没去管它,而是继续解释着。
“你的校服好像脏了。”莘秋秋眼尾上挑,视线落在了她染红的肩角。
加上厕所消毒水的气味中夹杂了一抹血腥。
红色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在上课时间来厕所就是为了防止被人看到啊。
未汀心想。
她没接话,静静的看着莘秋秋,等待下文。
和楚绮不同,莘秋秋并没有捉弄她的兴趣,平时两人也是如陌生人般,私下没有交际。
现在,这个人突然向自己搭话,真的很可疑。
“只是碰巧在这个时间出来而已,不用警惕我。”
“如果你需要的话,二楼空教室,我在那里放的有干净校服。”
说罢,为了让自己的话可信,她径直略过未汀,打开了内厕门。
“……”
其实也能想到些原因。
“是楚绮拜托的吗?”
莘秋秋没回话,未汀也没指望她回,领了心意,向二楼走去了。
学校生活还要正常进行,没办法穿着浸了血的校服乱走动。
路过一个又一个班级,老师们激情的讲课声穿透玻璃,传到走廊里。
未汀打量着里面。
沂丘不单单是所谓的“贵族学校”,同样也是本地升学率最高的学校。
毕竟对他们来说,成绩也是父母用来炫耀的脸面。
这里不乏认真的学生,一眼看去,几乎所有的学生都抬头认真的听讲着。
未汀经常看到这样的场景。
与以往不太一样的是…
咕咚。
咕咚。
喝水频率。
反正这节课也没必要回去了,未汀就坐在楼梯道间,从外面偷听着其他班的课。
原本是如同一辙的认真听讲,但是视线里不时出现有人拧开水杯喝水,她的注意力被转移了。
不止是学生,老师也是。
并不是因为困倦,而是单纯的渴。
未汀默默想,这和前些天的她状态差不多。
不止是这一个,她看到其他班里的学生都这样。
心里一阵诡异,只不过没想明白,下课铃就响起了。
她该回去了。
这时候的未汀,只是回到了班里,应付完同桌询问的眼神,和楚绮私下的盘问后,就趴在桌子上数着时间等待周末了。
丝毫没预料到,疑惑的答案很快就放在她眼前了。
是体育课。
因为上次仓库的事,她对体育课有些阴影了。
只是一个人乖乖待在树荫下,看着别人挥洒汗水。
“真有活力啊。”
未汀感叹出声,小饮着贴心同桌送给她的水。
今天格外的热。
太阳十分慷慨的撒下阳光。
此刻,操场尽头的店铺挤满了人,都是买水的。
“老板估计要笑开花了吧,营业额超标~”
未汀无聊地托着腮依靠在树上,眼睛一眨不眨的观察那边的人群。
“那个,你好…我有话问你。”
右前方突然传来纠结的声音,未汀抬眸看去,是一张有些眼熟的脸。
怎么有人向她这个透明人搭话了啊。
而且那张脸,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哪里呢。
“羽佳突然转学,是你的原因吧。”
啊。
未汀扯了扯唇角,露出了然的表情。
想起来了。
是楚绮和莘秋秋的四人组中的一员,名字是邓,邓雪雪?。
而她嘴里的羽佳,是另外一人。
也是仓库事件的始作俑者。
“是你吧,因为你,羽佳才被楚绮从这里赶走的。”邓晓雪语气笃定,愤恨的看向一脸无辜的未汀。
“因为你,羽佳她受了很大的痛苦啊!”
“为什么要折磨她,你明明知道的,对我们来说,退出学校意味着什么!”
“不过是小小的恶作剧一下,为什么要揪着不放,非要害死人才停下吗!”
“你这个刽子手!”
…?
瓦,瓦达西?
未汀抬起手,指了指自己,语气充满了不确定:“刽子手,我吗?”
“不然还是谁,羽佳她的精神快崩溃了啊!”
啊这。
“如果不是你,楚绮才不会对付羽佳呢,再怎么装作幕后黑手的模样,你也不过是个没背景的虫子罢了!”
“你这样的,凭什么要反抗羽佳啊!”
x的,碰到**了。
未汀按着太阳穴,仰视邓晓雪逆光下的脸。
“将那件事说成恶作剧,不觉得太离谱了吗?”
她耷拉着脸问道。
语气倒没什么质问的语气,只是单纯的疑惑。
“那不然呢?你觉得是什么,羽佳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这个人,完全说不通。
未汀意识到这点,不再对邓晓雪怒斥的话做反应。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视线飘忽,开始完成日常任务般的走神。
“嗬,垃圾就应该待在垃圾桶了!你这样的人,不过是运气好和我们待在同一个地方。”
邓晓雪说的口干舌燥,一开始满满一瓶水已经喝光了。
但她依旧没觉得解气,手脚并用,喷溅出的口水足以淹死人。
“喂,怎么,被我说中了,不回答我?”
皱着眉,邓晓雪忽然意识到,这个人根本没在搭理自己。
“哈,你这个垃圾!”
“看我不…”
就像挂着的网课一样,虽然没在听,但停下来肯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