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时突兀的风吹散了熏眼睛的腥味,洒下的阳光落在蝓首身上,让它有一瞬间的瑟缩。
转瞬而逝,但未汀还是抓住机会,从停顿的触手下窜过,成功接近了巨大又柔软的躯体。
体表泛着灰褐色,密密麻麻地长着疙瘩,随动作拥挤摩擦。
再次确认楚绮她们成功被救援后,未汀就站在原地不再有动作。
“乖乖”的等着蝓首把自己吃下去。
盐的作用就是为了这一刻啊。
撒在外面的话也只是表面伤害,以蝓首表现出的能力,过不了一会就会恢复。
从柔软的内里就不一样了,脏器就是因为易损才藏在外壳下的。
倒不是说把盐扔进去不行,只是这种方式更容易而已。
她的灵敏度可是普通以下的水平,体力也是,如果不是复活连着也恢复状态,未汀早就投降了。
说什么炫酷的在蝓首身上奔跑,跳跃后看准时机把盐扔进它嘴里,太看的起她了。
相比于那种,果然是不吃灵敏度的方法更适合她。
未汀抬头看向眼前庞然巨物,一眼看不见脑袋,只有最边缘的轮廓从胸腹侧露。
她静候着死亡到来。
蝓首如她所愿,肉质神经圈圈缠绕着她,触手层层堆在周围,拦住任何逃跑路线,那只头颅低下。
比视觉冲击先到来的是海的腥味。
除去周身血液凝固的呛鼻气味,距离这么近未汀才发现,蝓首本身的气味更接近海洋动物。
咸腥混杂着水汽。
仿佛置身于死鱼堆。
视线逐渐被黑暗侵蚀。
在死之前不能淡然接受死亡的话,说多少次都不为过。
未汀闭上眼,心里为自己打气,做好疼痛突然袭来的准备时,只是第一次刺痛并不是从身体传出,而是眼睛。
暖色强烈的光从眼皮缝隙挤进,触动着她的眼眸。
“?”
未汀下意识睁开眼。
围在周围的触手断裂,四散在地上,徒留外周神经带来的肌肉伸缩,无规则扭动着。
身上缠绕的肉线也被扯断,尾端连接的眼球失去水色变得干瘪,了无生气地躺在地上。
一切都不过是发生在呼吸间。
尚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未汀满脸茫然,朝蝓首本体看去。
比巨大又恶心的躯体更先闯进眼里的,是一只黑色野兽。
躯体雄壮健硕,肩胛骨异化成的羽翼向后收拢,头颅似獒又像虎,周围披着狮子般的鬃毛,黑白色虎纹镶嵌在额角,泛金的双目正凶狠的盯着蝓首。
血盆大口张开,獠牙尖锐森然。
脚下踩着血淋淋的触手上。
“欸,欸?”
未汀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只野兽。
“别愣着了,赶紧走。”
野兽口中发出的,是白若的声音。
只是比之前更加的充斥冷意,听起来像…因为隐忍而不耐烦的感觉?
“白,白若…?”
“是我,趁着还清醒着,赶紧走。”
野兽甩了甩尾巴,尾间的鹰羽像是刀片,划开空气打在趁机袭击的触手上。
伴随着鞭子抽击的声响,触手断裂在地。
清醒…不,什么赶紧走啊?
现在走就功亏于溃了!??
你这…
看向明显战斗力爆表的野兽,未汀一时间有些语塞,早说自己很牛逼啊。
那她不就可以拍拍屁股爬出校门,留下一地狼藉也不用担心误伤其他人。
虽说以自己不想给别人添麻烦的性子,以上不太可能出现,但不选择不代表不可以有这个选项啊!
事到如今说走,呵,我拒绝。
这么想着,在白若疑惑加错愕的目光中,未汀率先冲向蝓首。
手里拿着已经撕开了口的食盐袋。
不准和她抢人,不,兽头啊!!
“你干什么??!”
等白若宕机的大脑反应过来,未汀已经冲到就蝓首身边,张开的嘴距离她的脑袋只有一人距离!
白若立刻动起身子,朝未汀跑去,大喊着“走”、“跑”“别送死”之类的字眼。
笑死了,未汀她等的可就是这一时刻,怎么可能走开呢。
因为从白若身上感觉到了危险,蝓蛞选择先抓住未汀,一边离开这里一边进食。
别看蝓首身体大,动作却不迟钝,与身后追逐的野兽保持距离,朝水箱那边移动。
是蛛母的位置。
大概是想祸水东流,蝓首甚至将捆着未汀的触手向后摇晃,一副挑衅的模样。
被猫的本能影响,白若开始咧着嘴低吼,尤其是看这微妙的距离,自己担心误伤未汀又不能猛扑,只能更加恼怒的叫唤,逐渐加大音量了。
沉闷却嘹亮的声音穿透耳膜,耳膜的鼓震带来了强烈的不适感,未汀难受的下意识捂住耳朵。
野兽的视力让白若看到了未汀的不适,立刻住了嘴。
只有尾巴甩动的更快了。
等抓到了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生骸,她一定要撕碎它:)
蛛母刚好卡在未汀报复与不报复之间。
所以既然来了这里,她也不会白白放弃这次机会,当然,是借白若之手。
对蛛母未汀并没有什么必须要自己报仇的执着。
以蝓首的速度,不一会就来到了水箱边。
空余的两三只触手搭在水泥房上,大力的破坏,露出那只剩外皮的血色“卵”。
而蛛母不翼而飞。
蝓首显然没预料到这种情况,触手停滞在半空,动作骤停。
被抓住的未汀敏锐的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是从地下传出来的。
白若估计也听见了,身体突然跳起到旁边的树上。
轰。
咚。
地面裂开了一个缝,顺着缝周围的土都开始向内陷。
蝓首没来得及逃,整只生骸连带着抓住的未汀,一同陷进坑内。
比三只蝓首还大到坑,里面满是粘黏的白色蛛丝,等土堆缝中钻出无数的蜘蛛,爬在蝓首身上。
而最大的土堆下,露出了八只小型犬大小的眼睛,森然的注视着挣扎的蝓首。
蜗牛落在了蜘蛛网上。
顺带着“小零食”。
以及…追击而来的“鸟雀”。
蛛母没有贪留入网的猎物,而是转身继续刨坑,试图离开这里。
白若可不会给它这个机会,如果乖乖的待在巢里还能放着,但要是放跑到了巢外,不知道会间接导致多少新型灾害。
撞飞的树干砸在蛛母身上,制止了它的动作。
只是打算猛扑的动作,因为想起未汀又停下了。
“别管我,你对付蛛母!”
未汀扯着嗓子对白若吼道。
真的是,别把她显得这么拖后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