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巷角的阴影处,潮湿的空气里混杂着泥土和铁锈的气味。
贸然出现似乎并不太好,我决定还是在暗中观察,不然会被路人当做偷窥狂就是了...
能清晰地看到塞利娅莉修长的身影。她今天穿了一件墨蓝色的长风衣,头发在雨中泛着微光,像是一幅被雨水晕染的水墨画。
而站在她对面的,正是那个曾在拍卖场见过的女人,她拿着一把精致的蕾丝阳伞,伞面上似乎绣着繁复的鸢尾花纹。
嘶...怎么聊了这么久?我咬着下唇,指甲不自觉地抠着墙面的青苔。能跟之前有冲突的人聊这么久,塞利娅莉你也是个神人了,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
“妲蒂凯洛小姐,小狐狸似乎找我来了,要不要重新认识一下?”塞利娅莉突然开口,声音清晰地穿过雨幕传来。
“嗯,也好。”妲蒂凯洛优雅地点头。
...
她们到底在聊什么哇?我缩了缩脖子,有些潮湿的衣领贴着皮肤很不舒服。塞利娅莉平时都没有跟我说这么多吧,等等,不对,她怎么往我这边走过来了?
咕...越来越近了。
我的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膛,不管了,先走。
转身就要跑,却听见身后传来塞利娅莉那冷冰冰的声音:“我想知道,是谁教你偷窥别人讲话的?”
机械般地扭过头,冷汗顺着我的脸颊滑下。我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开始施行装傻计划:“我我我...我路过嘛,路过的,你从早上就离开家,到现在还没有回去,我出来透透气嘛,原来你也在这儿啊,真巧..欸嘿嘿嘿。”
塞利娅莉眯起眼睛,眸子闪着危险的光。“你当我傻是吗?”她抬手给我一记手刀,“你身上那股媚味儿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疼啊!”我捂住脑袋哀怨道。“你甚至还跟之前在拍卖场的那个女人聊起来了,还打我,日子你还过不过了!”我气鼓鼓地跺脚,“还有,什么叫身上一股子媚味儿啊,不像话。”
塞利娅莉被我气笑了,嘴角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这么说,你是承认自己在这偷窥这么久了?”
“这...”我一时语塞,耳朵不安地抖动着。不行,不能落入下风啊,明明自己才是有理的那个才对,怎么老是被塞利娅莉高压一头呢?我梗着脖子说:“总之,你要给我个解释!”
“行了,跟我过来。”塞利娅莉不由分说地牵住我的手往前拽。她的手掌冰凉却有力,我挣了几下没挣脱,只好不情不愿地跟着走。
妲蒂凯洛依然站在原地,塞利娅莉把我从身后拽了出来,丝毫不在乎我满脸的不情愿:“妲蒂凯洛小姐,重新介绍一下,这是银铃儿。”
“看样子娅莉小姐的爱人并不怎么想见我。”妲蒂凯洛抿嘴笑着,红唇在伞下的阴影中格外醒目。在我看来那笑容简直就是在嘲笑我一般。
“谁想见你啊,坏女人。”我撇着嘴回怼了一句。
又是一记手刀落到头上。
我吃痛不满的捂着头,“塞利娅莉,你到底是哪一边的,胳膊肘往外拐呢!”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妲蒂凯洛小姐,之前在拍卖场的也算是一场误会。”
“哪里有误会了!我差点被她买了。”手指指向一旁的妲蒂凯洛,还妲蒂凯洛呢,等下给你揍成hello kitty。
“你就算是被龙族的家伙绑了,我也会救你的。”塞利娅莉突然伸手揉了揉我挨手刀的地方,语气软了下来,她的指尖带着凉意,却莫名让我感到一阵温暖。
“有没有人告诉你们,你们哪怕吵嘴在外人眼里看上去也很甜呢。”
一边的妲蒂凯洛轻笑着,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眼神。
“好了,银铃儿,别闹了,妲蒂凯洛是鸢尾家未来的家主,我们现在呆的这个地方就是她们家族麾下的。”
塞利娅莉一本正经的给我讲着,完全没有玩笑的语调。
“这...这样吗。”
可恶啊,原来这个家伙居然还是所谓家族的人,还是未来的家主,我们现在还在她的地盘上生活,也就是说,我刚才在别人的地盘上,骂着地盘的主人。
这也不能怪我,反正...刚才我也不知道不是?总之骂了就骂了。
“小狐狸还真是有活力,记得在拍卖场见到的时候还是一副不谙世事畏畏缩缩的小兽一般。”
“算了,就当你是在夸奖我好了。”满不在乎的说着。
阴暗的天空下起了豆大般的雨点,糟糕透了。
“塞利娅莉,我们回去吧,下雨了。”我拽了拽塞利娅莉的衣角。
“我与妲蒂凯洛小姐还是要事谈论,你先回去吧。”
这不开玩笑呢吗,大雨天你俩还在这儿交谈啊,我有些焦急了,“有什么事,以后不是有的是时间谈论嘛,着什么急。”
“二位在此的等候一下。”妲蒂凯洛打起手中的雨伞,示意我们在此等待一下。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从停在我跟塞利娅莉的眼前,车灯在雨幕中划出两道朦胧的光柱。“上车吧。”
塞利娅莉毫不犹豫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真是令人火大,根本不听我的嘛。
我气呼呼地瞪着车内的塞利娅莉,她却连个眼神都没给我。算了不管了,我也跟着钻进了后座。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暖气开得很足,让我打了个喷嚏。“真没想到妲蒂凯洛小姐还会亲自开车。”窝在座椅里,舒舒服服地倚在靠背上,“难道没有专属司机吗?”
“我让他们都回去了,何况未来家主会开车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吧。”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雨中的街道上,窗外的景色模糊成一片。妲蒂凯洛在路上并没有与塞利娅莉聊所谓的正事,只有一些家常啊,血族那边的历史啊什么的。按照她自己的说法是,很多传闻都是假的,想要了解一些真的,仅此而已,好奇罢了。
我靠在窗边,看着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下。突然,一阵眩晕感袭来,胃里翻江倒海。“塞利娅莉...”我虚弱地唤道,“我有些头晕。”
“为什么会头晕?”塞利娅莉皱眉,警惕地环顾车内。
难不成车上还有迷晕药什么的?但她自己也没有受到影响啊。
“应...应该是晕车了。”我难受地蜷缩起来,额头抵在冰凉的车窗上。
“趴我腿上吧。”塞利娅莉叹了口气,拍拍自己的大腿。
我如蒙大赦,立刻躺了过去。
相比坚硬的靠背,还是塞利娅莉的大腿舒服,她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带着熟悉的冷香。
躺在塞利娅莉的大腿上,眨巴着眼,口中的话还未说出,塞利娅莉却抢先了一步,“你如果说飞机场之类的话,你就完了。”
在我赶忙在嘴巴处比了个×号,她居然预判到了我要说什么,暗自庆幸,好在嘴巴没有说出来。
车子不知行驶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我几乎是冲下车,蹲在路边的排水沟旁干呕。雨水混合着泪水从脸上滑落,喉咙火辣辣的疼。好在今天还没有进食,不然就尴尬了。
“娅莉,你家小狐狸真的没问题吗?”妲蒂凯洛望向狼狈不堪的我。
“她?当然没事。”塞利娅莉不假思索地说,“虽然她看上去身板脆弱,但是耐干得很。”这话说得如此自然,仿佛在讨论天气一般。
妲蒂凯洛明白了意思,只能尴尬笑笑,“二位还真是有活力。”
等我终于缓过劲来,发现她们已经等了许久。雨中的豪宅灯火通明,像是黑暗中的灯塔。跟随妲蒂凯洛走进大门,几名佣人正在修剪花草树木,看到主人回来纷纷行礼问好。
“好了,二位,随便坐。”妲蒂凯洛优雅地脱下外套递给仆人。
我当然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上了客厅中央的天鹅绒沙发,软得像是陷进了云朵里。
不愧是家族未来的掌门人,待遇就是好。
我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墙上挂着几幅价值连城的油画,壁炉里的火焰跳动着温暖的光。
每一件家具都散发着金钱的气息,不过想想也是,她都能花那么多钱去地下拍卖场了,这些估计还不够她的零头吧。
塞利娅莉则优雅地坐在了我旁边,背挺得笔直,与我的懒散形成鲜明对比。
“关于之前的三个家族,”妲蒂凯洛接过仆人递来的红茶,轻轻吹了吹,“分裂成现在的五个,加上鸢尾是六个。现在其中有两个家族是与之前的血族有勾当的。”
“你说什么?”塞利娅莉眯起眼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端倪,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扶手,“是什么时候的事?”
“在联军讨伐狐族之后。”妲蒂凯洛抿了一口茶,“娅莉身为血族贵族难道不知道吗?”
“不,”塞利娅莉摇头,头发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甚至母亲也从未对我谈起这个,她应该也不知道。”
“那就很奇怪了。”
塞利娅莉似乎想到了什么,“与血族勾当的家族都叫什么。”
“刹那,白樱。”
少女摇摇头,“这两个我都没有听说过,可以说,一点印象都没有,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维兰瑟斯。”
“你是说以前血族的那个君王?”
“是,也就是夺舍塞斯缇娅躯体的混蛋。”塞利娅莉的指甲在扶手上留下几道白痕,“虽然我对我那个妹妹无感,但她似乎也是被维兰瑟斯给利用了。”
窗外的雨声渐急,壁炉里的火苗不安地跳动着。
塞利娅莉继续道:“既然你说是在联军讨伐狐族之后,我的母亲当时已经成为了血族的女王,她拥有血族至高的权利,不可能不知道的。就只有一种可能,维兰瑟斯私下勾结的,或者说,是那两个家族联手勾结的他。”
我蜷缩在沙发一角,默默地听着这场事关重大的谈话。这样的大事,我觉得我还是收到指令就去办事的好。我的尾巴无意识地缠上了自己的腰,这是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维兰瑟斯自然还有其他打算,看样子,回到原来的位置似乎已经不是他的终极目标。”
壁炉里的木柴发出“噼啪”的爆裂声,火光映照在三人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屋外的暴雨仍在继续,仿佛在为这场谈话伴奏。我悄悄往塞利娅莉身边挪了挪,她身上熟悉的气息让我感到一丝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