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看着自己眼前无形之子幻化出来的独眼猫娘，皱了皱眉。
“你就不能用正常点的形象吗？”
「这叫独特的记忆点，你这个土鳖。」
无形之子撇撇嘴，「能答应你不出现在人前，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别得寸进尺……嘶，痛痛痛，大哥，主人！我错了！」
感受到自己灵魂深处的剧烈撕裂，无形之子赶忙伏地求饶，「呜呜呜，主人我错了，我现在就变，你别烤我了(T^T)」
琼注意到无形之子求饶时独眼深处一闪而过的齿轮形状，虽有困惑，但并没在意。
“不用，我只是试试看怎么操纵你。”
琼感受着心底那种奇妙的契约律动，摇了摇头，“有独特记忆点是好事，免得把你和别人混淆。”
他第一次和这种诡异生物签订契约。
记忆中，在刚才把无形之子揍到濒临解体后，无形之子开出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提供后续的随机12个任务，并且主动签署灵魂契约，立誓琼存它存，琼亡它亦随之消逝，反之则与琼再无瓜葛。
随后琼放过了它，与它缔结契约……
琼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他忍不住看向一旁的斯塔西娅，发现对方的眉头也皱得很死，一直在盯着无形之子，眼中狐疑之色异常浓郁。
按照琼的认知，斯塔西娅应该不会同意自己跟这家伙签订契约才对……
不对……
斯塔西娅会同意。
因为这是姐姐给自己留下的99个任务。
斯塔西娅一直支持着自己，确实会同……
锁骨处传来一阵酥麻的炙热，烧的琼大脑空白了一瞬。
他皱了皱眉，决定暂时先不去思考这个让自己头痛的问题。
“这东西怎么使用？”
两人朝被自己关起来的两波人的方向走了过去，路上，琼把玩着无形之子给出来的一罐眼泪，随口问道。
“一人喝一滴，之后所有被我污染的人都会获得抗体，从今往后不会被我污染。”
无形之子虽然刚才得到了琼的应允，说可以保持独特性，但她还是有点害怕被琼折磨灵魂，所以还是把独眼藏到了舌尖，换成正常可爱的明媚五官。
她趴在琼的头顶，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不过你刚才是不是下令让他们互相残杀来着？我可没有能力让他们复活。”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琼的表情平淡，“我会替他们收尸。”
无形之子瞄了一眼琼，摊了摊手。
两人来到画好的屏障前，琼分了一半「腐化之泪」给斯塔西娅，两人一人一边，给被污染的人进行治疗。
好消息是村民都还活着，坏消息是哨卫死了一半。
将那些死去的战友们的铭牌收起，琼将尸体点燃，眼帘微垂。
那番话只是他用来安慰自己的。
死亡和牺牲确实是战争中的必须品，但如果能兵不血刃，谁又不想大团圆呢？
但是他是下城反抗军的军团长，命令也是他传下去的，所以无论结果如何，琼也必须承担一切责任。
之前和琼曾经对话过的那名哨卫走到琼的身边，看着那冲天的蓝白火柱，心中悲伤与无力交加。
“老大……汉克的妹妹问……他算英雄吗？”
哨卫的声音颤抖，但是男子汉的坚韧让其不允许自己流下眼泪。
他口中的汉克，是其中一名被污染的哨卫，而汉克的妹妹，则是哨卫中的幸存者之一。
都说上阵父子兵，可兄妹齐上阵，却仅仅只存在于家中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才会发生。
“……告诉她，英雄都是死人。”
琼深吸一口气，调动精神力拓印了一份汉克的铭牌，递给哨卫，“如果她还想为哥哥做点什么，就变得足够强大，别让更多的‘英雄’出现。哪怕牺牲所有变成厉鬼，也在所不惜。”
“联系上天仙子了吗？”
琼从裤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
喉咙和肺部传来一阵刺痛感，却让琼感觉自己的脑袋更加晕眩。
“天仙子说一共有三名污染者，为了避免扩散，已经就地处决安顿好了。现在他们在十公里外等我们过去。”
琼点了点头，让哨卫们安抚这些恢复过来的百姓，抬脚便准备往天仙子那边赶去。
“水仙哥哥……”
一名身穿破洞衣衫的小女孩拉了拉琼的衣角。
“嗯？怎么了？”
琼蹲下身子，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我没看到露西。”
小女孩抿了抿唇，她用手势描述了一下，“就是一个大概这么高，这么胖的，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小女生，她的头发很短，大概这么长……”
“小露西运气比较好，没有被污染。”
琼温柔地说道，“她已经被「花园」保护起来了。你想要去看她吗？”
小女孩的眼睛亮了亮，随后又暗淡了下去。
“不……我不去……”
她虽然被琼治疗了，但是潜意识里，却依旧觉得自己“有病”，不愿意接近并污染自己的朋友。
琼觉得自己的脑袋似乎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变得更疼了。
“大哥哥……”
小女孩糯糯地看着琼，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开口，小声问道，“很多叔叔阿姨都说你们花园比上城弱太多，不相信你们能赢下战争……”
她咬了咬牙，眼神坚毅，“但是我始终觉得你们很厉害！就像今天把我们治疗好一样，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胜利的！”
琼呆滞了一瞬，随后轻轻一笑，“那你答应哥哥，在战争结束前，要好好跟你爸爸妈妈生活，好不好？”
琼伸出一根小拇指，用魔力压抑颤抖，微笑道，“拉钩钩。”
小女孩有些腼腆地也伸出一根小拇指，在琼说完“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后，冲琼礼貌地挥手告别，回到了她父母的身边。
琼和斯塔西娅很快就离开了村庄，找到了天仙子。
同样的收集铭牌，同样的三分钟哀悼。
花园中只要有人死亡就都是这个流程，无论职阶身份，琼一视同仁。
将「腐化之泪」分发下去，琼一边让无形之子多哭一会儿弄出来更多的「腐化之泪」，一边给天仙子安排接下来的任务。
“……给你一天时间，能搞定吗？”
任务内容比较长，主要涉及的是对于接下来有关黑郁金和绿萝的进一步试探，以及对这十二名信徒的审讯。
根据无形之子被自己灵魂煅烧后的供述来看，这几位信徒确实是它安排的，但黑夜女神跟它没关系。
无形之子仅仅只是在他们喝完水后，稍微污染了一下，让他们的信仰程度加深，从而更加坚信心中那道“神谕”的存在。
换言之，信徒们的行为，不仅仅是借助普通人的身份，隐秘地将无形之子的子嗣投放在水管内，还有某种更深层次的原因。
“勉勉强强。”
天仙子点头，“老大，你们先回去吧，我这边动作比较慢。”
琼点了点头，将无形之子刚哭出来的一份「腐化之泪」交给天仙子，“离你最近的是罂粟，我会让他过来接应你。路上如果看到有人被污染，直接净化。用完了的话，就把他们带回花园交给向日葵。”
“是。”
临走时，天仙子微微牵动了一下斯塔西娅的衣角。
“二姐……老大那个药水……真的没问题吗？”
天仙子有些担忧地问道。
事情进展的过于顺利，顺利到让人感觉匪夷所思。这让她不得不进行更深层次的考量。
斯塔西娅只觉得心脏似乎被什么人揪住了，和琼一样，只要开始思考这件事的不合理性，她就会感觉整个人充满惶恐与不安。
“……相信阿琼。”
斯塔西娅深深地看了一眼琼的背影，冲天仙子微微一笑，“他可是‘水仙之神’，我们下城的‘救世主’。”
可是只要想起那趴在琼头顶冲她做鬼脸的诡异生物，斯塔西娅心里还是不免迷茫：
阿琼……
我当真还能一如既往地依靠你，跟在你身后，默默地支持你，将你视为下城的「希望」吗？
“天仙子。”
斯塔西娅回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
……
告别了天仙子，两人往花园基地的方向赶去。
“阿琼，我……”
中途，斯塔西娅似乎有什么话想跟琼说，但是被琼打断了。
“我现在脑子有点乱。”
琼摇了摇头，神情很是疲惫，“回去给我几分钟时间休息，随后让小向日葵和金凤花去我办公室。”
“……好。”
回到花园，两人分开，斯塔西娅去找向日葵和金凤花，而琼则是直接回到了房间。
他先是在周围绘制了一个小型魔法阵，跟困住哨卫和村民的一样，是连他自己都冲不破的屏障，外面无法感知里面的一切，里面也一样。
就像一个完全自洽的封闭黑匣子。
“主人，请问有什么是奴婢可以帮……”
无形之子略带戏谑的声音还没说完，就被琼一把按在了镜子上。
蓝白火焰混杂着琼的蓝金眼眸，好似罗刹修罗，让无形之子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告诉我——”
“你们他妈到底对我脑子做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