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的姬听古,立刻就派人出去打探,封圣丹的下落。
很快,就有消息来到他手上:
“落在了原家手里…”
工、吏、户、商、兵、医六部,分别被姬家、宝家、宋家、谢家、云家、许家统管,巡检司归柯家。
武德司属于特务机构,不在世家的手中。
而最后一个部门,负责文书政务的御史司,属于原家。
原家可以说是昊家的死忠派。所以,昊家放心把政务交给他们处理。
让原家出现一个造化境,恐怕是最好的结果…姬听古稍微放松了一点。
他很清楚,无论是宝、宋这两个明面上的盟友,还是谢、柯、云这三家,新增一位造化境后,都会夺走姬家的资源。
唯独原家不会。因为昊家不会允许统管朝政的原家更进一步。
“但不管怎么说,多一个造化境小成,都会降低我的地位…”
“尤其是,原家忠于皇室,说不定会被拿来制衡我。”
这些念头像雨后春笋,在姬听古的脑子里野蛮生长,完全抑制不住。
他从太师椅里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时不时咬紧牙关。
终于,心烦意乱的姬听古,在房间里从天亮走到天黑,终于下定了决心:
“拼一拼,晋升!”
如果姬听古是造化境大成,并且精通灵识,他就会发现,自己的想法不是自己的。
原来,早在许多天前,他就被伽楠盯上了。
当时伽楠唤出渡风长弓,瞄准姬听古,虚拽弓弦。
她把蛊惑能力,化为无形的箭矢,射入姬听古的魂魄。
九尾天狐的蛊惑,可以把念头植入他人的脑海,让对方觉得,某件事是自己想做的,然后主动去做。
伽楠在姬听古的脑海里,植入了“晋升造化境大成”的念头。不过这个念头很微弱,一开始几乎不会被察觉。
但,姬听古在反复被刺激后,这个念头也越来越强烈,直到今天,彻底淹没了他的理智。
“放手一搏,如果能晋升造化境大成,姬家就稳了!”
“即便失败,姬家还有洞天,有伪圣老祖,可以平安渡过难关!”
心意已决的姬听古,还保有最后一点理智。
他在渡劫之前,先去姬家的藏宝库里,取出一块琥珀。
这块琥珀能储存魂魄,即便他渡劫失败,也能保住性命,还有未来。
做好准备的姬听古,用青雷规划出一片独立的空间,在其中盘腿坐下。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催动青霄雷诀运转灵气。
本来,如果不刻意压制,造化境的修为就会自行增长。
此时他主动修炼,原有的压制立刻解除,灵气蓬勃向上,聚沙成塔,转眼间来到了造化境大成的门槛。
下一瞬,姬听古控制不住身体,脱离人形,现出构成身体的小天地。
那是没有方向的空间,向四面八方望去,都是碧青的天幕。
在天幕之中,一条条雷霆编织成的巨蟒,在漫无目的地游荡。它们与天幕同是青色,若不是乌黑的眼眸,很难被发觉。
但在这片连空气都不存在的小天地中,居然刮起了风。
风不是逐渐增大,而是一开始就好似万马奔腾。
风声呼啸间,竟然吹得天幕摇晃。雷霆组成的巨蟒哀嚎着,崩裂为细碎的电流。
大成劫,赑风!
赑风是风劫中名字最简单的,却也是最凶险的。它有一个别号:末世之风。
若是在外界,赑风足以毁灭世界——前提是造化境们不出手阻拦。
而在造化境自己所化的小天地里,赑风也能吹散这片小世界。
被赑风席卷,姬听古所化的小世界,一时间摇摇晃晃,其中青霄震荡,雷霆黯淡。
坚持住!
姬听古无声地咆哮着,将灵气运转到极致。无数道煊赫的青霄神雷,在小世界里穿梭,与赑风对抗。
这一道道雷电,仿佛稠密的沼泽,居然让狂风在进入后,变得迟钝起来。
这是姬听古的神通,名叫“淹迟雷域”,可以让万物减速。
顶住了…姬听古刚冒出这个念头,就感到身躯一震。
那赑风猛然呼啸而起,硬生生撕裂了雷域,爆发出来的力量甚至比一开始还强。
这一番冲击,让青霄上生出数道裂纹,有些地方已经出现空洞。
不好!姬听古悚然一惊,意识到自己确实抵挡不了赑风。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把魂魄丢到琥珀里,等一段时间后重塑身体。
这样的话,他虽然不能晋升,但好歹能保住修为与性命。
二是展开魂魄世界,与躯体重叠,一并抵挡赑风。
正常情况下,姬听古会选择一。
但他本就被伽楠蛊惑了心神,此时又被赑风刮得剧痛,理智直线下降。
刚才已经扛了这么久的痛苦,总不能一无所获吧!拼了!
姬听古暗自咆哮着,展开了魂魄世界,与躯体所化的世界重叠。
新的天幕垂下,遮住了原有的破损。同时,增加的雷电组成一张网,勉强罩住了赑风。
这样就可以了吧…虽然身体与魂魄都承受着剧痛,但姬听古还是放松了些许,无声地喃喃。
如果能晋升造化境大成,再大的痛苦也无所谓。
但他忽略了一件事:
原本,大成劫就是同时面向躯体和魂魄的。
而他现在展开魂魄世界,只是渡劫的正常情况。
所以在短短几次呼吸后,姬听古变成的世界,又炸开了裂缝。
漆黑的裂缝在赑风的吹拂中,越来越大,如同一张张饿兽的巨口,快把整个世界吞掉了。
糟糕…完全撑不住啊…姬听古无声地悲呼。
他能够觉察出,自己的魂魄大面积首创,就算丢进琥珀里,也只能苟延残喘几年。
也罢,也罢,我没有晋升大成的能耐。
既然如此,不如给姬家留下来点东西…
长叹一声,姬听古放弃了保命,决定化为洞天。
洞天是造化境在临死前所衍化出的世界,但战死的造化境,根本没机会。
只有姬听古这样,渡劫失败的造化境,才有充足的时间化作洞天。
他一边回忆着自己的所学,一边膨胀自己的小天地。
等小天地膨胀到无法收起的程度,就会独立出来。他的所学会以传承的形式留在其中,成为后人的机缘。
但,就在姬听古坦然赴死时,他的意识恍惚了一瞬。
这么一瞬,让一切都变了。
“我,我做了什么…”姬听古不可思议地感受着现状。
还未膨胀到极限的小天地,突然开始收缩,一点点构成人形。魂魄世界却在往琥珀里钻。
如果姬听古是完好的,那这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他正在渡劫。
收缩成人形的小天地,与赑风的接触面积暴涨,破损程度顿时水涨船高。
而因为魂魄进入琥珀,姬听古甚至无法控制身躯重新扩展。
姬家完了…看到这一幕,姬听古彻底绝望了。
他的小天地,与赑风亲密接触,受损程度剧增,开始自主吸食材料,妄图修复自身。
构成小天地的主要材料,是天地源气。
而天地源气含量最高的东西…是彻地境、通天境和伪圣。
于是,姬听古的小天地,以“血脉相连”和“相同灵诀”为媒介,开始吸取姬家人的天地源气。
在短短几次呼吸后,姬家的伪圣老祖,与通天彻地的强者们,都跌落了境界。
虽然他们的灵气总量没变,但失去天地源气护体,他们胆敢运转全部灵气,便会撕碎自己。
因此,他们只能调动涅槃境的修为,还得时刻小心,不要用力过猛。
可这一切,姬听古已经不可能知道了。
他飞速缩小的身体,与赑风纠缠在一起,这让吸食的天地源气反而加重了损伤。
——就好比,把电子设备的线路全剪断,再胡乱连起来。
最终,一片混乱的小天地彻底坍缩了。
而蕴含着姬听古魂魄的琥珀中,突然腾起法翠色的烈火。
“这是…九尾天狐!”姬听古发出无声的咆哮,“我被蛊惑了!”
“恭喜你,答对了。”伽楠的声音在火中响起,“奖励你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