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一个没有失去意识的上官雪非常清楚这声钟鸣是怎么回事:
“当年落魂王他有一招,叫做呼名落魂术。”
“他喊出对方姓名后,对方只要答应,魂魄便会暂时离体,身躯动弹不得。”
“后来他把这招改进为落魂钟鸣。钟声一响,所有敌人都会魂魄离体,不省人事,任他宰割。”
“而门后这个东西为什么会这招…嘿!”
她轻笑一声,故意让自己的灵识散发出奇特的波动。
门后的东西感应到了这份波动。
它就像饿了几天的人看到满汉全席,又像空巢老人看到归家的儿女,总之被上官雪牢牢吸引住。
那东西无视所有弟子,朝着她钻了过来。
“来吧来吧…”上官雪还挺激动的。
常人根本看不到来者。但在她的感应中,那是一团扭曲诡谲的半透明黑蛆,它们纠缠着彼此,每只蛆的身上都长满了似笑似哭的人脸。
普通人若能看见,只怕会被恶心地吐出来。
可上官雪还有心思评判几句:
“真丑啊…如果落魂王知道自己变成这样子,会怎么想呢?”
想到这里,她有些无奈地笑笑:
“当年,落魂王因为灵识太强,引来了两个同境界的魇。”
“他与那两只魇同归于尽,但他们的魂魄纠缠在一起,变成了这丑东西。”
“严格来讲,这不是魇,而是一种达到涅槃境的魂魄寄生虫…所以墨阁的人没有发现。”
“当然,我相信他们也是受到气运妨碍。这可是留给气运之子的机缘。”
“原本它应该寄生气运之子。然后他侥幸唤醒落魂王的残魂,于是得到了落魂王的传承。”
“可惜我在这里…我的灵识比气运之子的更强,更有吸引力。”
下一瞬,这找到宿主就能发挥涅槃境实力的寄生虫钻进了上官雪的魂魄。
然后…
“这?”寄生虫懵住了。
它看到了夜幕中群星不断湮灭又重燃,看到了大地上不断有生命逝去,又有新生到来。
在这里,生与死,轮回不止。
寄生虫惊恐地发现,这个凝识境少女的魂魄自成一方小世界,遗世而独立。
“泻特…”寄生虫连落魂王的脏话都学会了,“…你是造化境!”
“恭喜你,答对了。”上官雪对自己魂魄中的寄生虫笑道,“但没有奖励。”
她往后走了几步,关上椭圆形房间的门,把弟子们留在外面。
“唏…可以和解吗?”寄生虫哀求道。
“此时此刻,你怕不是在说笑吧?”上官雪冷笑连连,魂魄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寄生虫看到星辰尽数熄灭,看到河流干涸,大地荒芜,整个世界都坠入死亡。
哪怕它堪比涅槃境,面对一位造化境强者的杀意,也是毫无还手之力。
组成它的黑蛆一条接一条干枯,坠入虚空,化为飞灰。
“不!!!”
融合了两只魇的残魂的寄生虫还企图负隅顽抗。它唤起诡异的力量,在上官雪的魂魄中疯狂闪现。
但整个魂魄世界都在湮灭,无论它逃到哪里,也只能跟着一起毁灭。
“你要是瞬移时有无敌帧,又能一直瞬移,说不定会多活一会儿。”
上官雪吐出嘲弄的话语,少女的小脸上写满了鄙夷。
等到寄生虫属于魇的部分死得干干净净后,上官雪的魂魄中忽然万物复苏。
星辰被重新点亮,世界又恢复了生机盎然的景象,仿佛刚才的世界末日没有发生。
几乎在同时,残存的几只黑蛆在地上抽搐着褪去外壳,流出淡金的光点。
这些光点汇聚成一团雾气。上官雪心神一动,雾气便被甩了出去,悬停在她面前。
“落魂王?”上官雪试探地问道,“罗宾?”
“啊…对。”落魂王先是答应一声,接着猛然醒悟过来,“感谢前辈救我一命!前辈有什么吩咐,我万死不辞!”
“嗯…我问你个事儿,”上官雪摸着下巴,“你这个罗宾是第几代?迪克?杰森?提姆?”
“每一代我都喜欢…等等!”回答了一半,落魂王突然大喊一声。
“等啥…你自己说话说一半,让我等什么?”
上官雪瞪着死鱼眼,有气无力地吐槽道。
“那什么…您也是穿越者?”落魂王恭敬地发问。
“嗯哼。”上官雪用鼻子发声。
“幸会幸会!”落魂王嚷嚷着,然后想起了一件事,“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武圣。”上官雪顿了顿,“你的时代,我还没出生呢。”
“那不重要!您是造化境,那就是我的前辈!”落魂王这话说的既谄媚,又气势十足。
“想说什么。”上官雪一眼看出他有话要说,才这么恭敬。
“咳咳,”只是一团雾气的落魂王假模假样地清嗓子,“外面有人拿着我的令牌…”
“我当年发誓,拿着它的人能得到我的传承,否则我就魂飞魄散。”
“虽然我很想用我的宝物回报您的救命之恩,但…”
“行了,你不用说了。”上官雪长出一口气,“我和他平分。”
“感谢前辈深明大义!前辈真是胸怀宽广,令人…”
“闭嘴吧你。”上官雪真想拍他一巴掌,“你的宝物都有什么?”
“识纹技术,我的识纹,三品灵宝,菩提丹,圣品灵诀,还有落魂钟鸣。”落魂王老老实实说道。
“嗯…”上官雪想了想,“如果,我是说如果,你重塑肉身了,会对抗魇吗?”
“当然!”落魂王斩钉截铁,“它们杀了我,我一定要报仇!”
“好。”武圣点点头,“以后,我帮你重塑肉身。但你得按我的吩咐,把特定的传承给他…”
一位造化境的承诺,价值比落魂王的所有宝物都要珍贵。他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
“还有,”上官雪又想起一件事,“其他房间的东西…”
“啊,那些随便拿。”落魂王毫不吝啬,“它们本来就是我留给来这里的后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