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的正午时光，今天的天气相比起昨天的阴沉好好上很多，阳光虽感受不到太多暖意却打开了一扇直通穹顶的天窗，让太阳下的孩子们能看到云层之外的东西。
“这可不兴看啊。”白秋檩也学着其他的同学一样仰望天空享受冬日里的太阳，以此来庆祝期末考试的结束，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就应该到了各自分别，各回各家的时间了。
不过他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自昨天晚上正式确立师徒关系后空雨晴和白秋檩简单讲述了一些有关于里世界的知识，其中就包括天外天这个最核心，也是最最逃不开的话题。
毕竟魔法少女的存在就是为了和诞生自天外天的魔物进行对抗，而天外天顾名思义就是指天穹之外的地方。
那也是一个异元空间，与一般的异元空间不同的是它的大小相当于整个世界，听空雨晴说它的表面积甚至要大过地球。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向着平日里所见的四方天空之外投去视线无异于和生活在那里的魔物们对视。
虽然他还不至于被自己的丰富想象力吓到，可一想到头顶上就有一群怪物时不时盯和自己大眼瞪小眼总归是有些瘆得慌。
所以还是收回视线，老老实实地待在教学楼楼下看着“天行楼”这三个大字发发呆，安安静静地等人来的实在。
没错，他是在等人，否则也不会有时间在这里胡思乱想。
昨天晚上分别的时候空雨晴就留过话让白秋檩在考试结束后在天行楼下等着她。
也不知道什么事不能在头天晚上说清楚，偏偏要到放到今天。
一想到美好的午餐时光又要被延后一次，白秋檩的心情就变得稍微有那么一丢丢不美丽。
唉，等就等呗，多等一会儿又不会少块肉，更何况还是自己刚认的导师呢？
就着花岗岩铺就的台阶单手撑着下巴坐下，默默注视着同学们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向着教学楼的方向走来又从教学楼的门前离去，如果说平日里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上课，那么现在的目的则是为了回家，为了借一下从他们宿舍到校门口距离最近的那条道。
真好啊，开学的日子仿佛还在昨天，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一学期的结束。
这也是时间的魅力，对于孩子们来说它是成熟的大人，会在他们对未来还充满天真幻想的时期指引他们从稚嫩走向成熟；对于大人们来说它又成了顽趣的孩童，总在人们不经意间悄悄溜走，等到回过神来它早已远走高飞去追逐心中的天真与自由。
就像现在，时间正一点一滴地从白秋檩的指缝间流逝，只是他还处在忘我之中，没能注意到手腕上指针的跳动，也没注意到来自身后的视线。
一只悄无声息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将他从涣散中唤醒，“在想些什么？”
耳边传来空雨晴的嗓音，距离之近都足矣感受到她说话时声波传来的震动。
！！
什么时候？
白秋檩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暇顾及身边的一切，现在好了，有种课堂上走神被老师抓包的惊悚感。
“你什么时候来的？”
既然要等的人来了，他也没必要再继续坐着。
一只手撑地，跟随着弯腰低头的空雨晴一同直起身子，然后一脸疑惑地看着对方。
“也就刚刚。”空雨晴回答，“看样子你也是太专注了些，就连考试结束的通知都没听到。”
“啊，有吗？”
“呃，好吧，还真没听到。”在空雨晴紧盯不放的视线面前，白秋檩选择将目光移向一旁，时而看看天空时而欣赏一下绿化带里修剪整齐的灌木。
这灌木可太灌木了。
“算了，不纠结这些了。”
“寒假你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做吗？”空雨晴没有在意白秋檩的没事硬要找事，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没什么要紧的事的话就跟着我走一趟，寒假的两个月可是一个很不错的能让你快速了解里世界知识的机会。”
“咩？这就要开始教学了？就在这个时候？假期开始的第一个小时？”白秋檩张大嘴巴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看起来正好可以放进去一颗乒乓球，先疑惑后震惊。
“你的意思是我刚刚才结束了为期四个月的大学生活又要无缝衔接投入到魔法知识的教学中？补药啊，人家公务员都还有年假。”
而且，我记得你还说过要请我吃糖来着……
“呵，不然呢？”空雨晴双手环抱，发出一声冷哼，“年轻人，既然都接触到了另一个世界了就不要以原来的思维方式思考问题了，魔物们可不会看着你放假了就缩在家里休息，而且……”
“也没人给魔法少女发放殉职抚恤金。”
光是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当魔法少女不仅高危而且底薪，不，应该是没薪水，光是这点就连去小餐馆兼职洗碗工都不如，白秋檩在心底小声哔哔。
不过这倒也说的对，不能用已有的思维方式来看待未知的世界，有些东西要亲眼见过才能知道答案，就好比在昨天之前他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魔法，也不相信真的有魔法少女的存在。
年岁的增长总会带走天真时期的幻想，只不过是早晚的差异，他自认为自己是还算早的那一批。
而现在，空雨晴的提醒使白秋檩意识到幻想已然成为了现实，他正站在两个世界的交点上，自己不会面临一次类似的选择，自己的生活也会在一次次的选择中发生改变，它无可避免。
简单思索一番后他做出了决定，“你说的没错，我不能用现有的生活经验去和未知的跟自己原有的生活轨迹不在同一平面上的事物打交道，这除了使我更显无知以及封闭意外没有半点作用。”
“我正好不是一个安于现状，不对未知充满好奇的人，所以我很期待，期待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也看到有趣的故事，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还想把它们写下来，就当是魔法学开课前的展望未来了。”
“你的说法比我想象的还要超出预料，不过既然你能意识到这一点就说明我的提醒也不算是浪费口水。”空雨晴来到白秋檩的身后，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转了个方向，那边是男生宿舍，“去准备一下吧，你应该还有些事没做完，比如和家里人打个电话什么的？我可不希望自己莫名落得个拐卖大学生的罪名。”
“或者说整理一下自己还没整理的东西，你也不希望它们在你回来的时候落上一层灰吧？我就不陪着你了，记得快一点就行，我会在楼上等你。”
楼上？指的是天台吧，白秋檩心领神会，那里平常都不会有人去，在众人都一心只想着回家的现在更是没有什么人，属实是交流秘密话题的好地方，也难怪像无间道这种片子里的卧底交流总会选在那里。
“OK，好的，没问题。”同意三连外加一个OK的手势后，白秋檩就小跑着向宿舍赶去，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这家伙，说要他快一点还真就快一点啊，也太务实了些吧。
如果是在手机上交流的话空雨晴铁定要发个黄豆脸的笑哭表情，可惜不是，而且……
注视着白秋檩的身影逐渐远去，她也调转方向走向楼梯间，一路上她的目光越发深邃，直到跨过通往天台的挡风门。
“偷窥别人可不是一件礼貌的事，不愿摘下兜帽栖身于黑色遮羞布下的小姐？女士？还是说其他什么？”
天台边缘，站着一个身披黑袍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从她的所在的角度看去正好可以将楼下的景象尽收眼底，这自然也包括白秋檩和空雨晴之间的谈话。
可奇怪的是她不但没有掩盖自己的想法，还悄无声息释放出了一丝魔力波动让空雨晴捕捉到，这也是空雨晴突然要白秋檩回去将其支开的主要原因。
熟悉的魔力波动，犹如无风的湖面毫无波澜，几乎是把“我就是用数不清的门把你困住的那个人”这句话写在脸上了。
一个偷窥狂会把自己偷窥的事实以及自己的身份写在脸上吗？显然不会。
除非那个人本就不正常，两种意义上的。
面对空雨晴调侃式的讽刺，藏在黑袍下不愿透露姓名的家伙沉默了一会，然后才缓缓开口发出声音：“冒昧，还请见谅，如果是教学，我有一个，推荐的地方。”
就像是好几百年没有动过嘴的人突然开口说话了一样，她的声音沙哑犹如乌鸦的鸣叫，刺激人的耳膜的同时又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而且看那人说话的方式断断续续，仿佛每说一个词都还要花费时间考虑一下下一个词应该说些什么，也难怪非要用释放魔力波动的方式吸引空雨晴上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想让我带她去一个你推荐的地方？凭什么？”从断断续续的词语中很快理解了对方的意思，空雨晴贴心地复述翻译了一遍，“让我相信一个突然冒出来还不愿表露身份的陌生人？我可做不到，相信除了一些心术不正的人也没哪个正常人会愿意相信。”
“而且白秋檩会成为魔法少女也是你做的局吧，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他会成为魔法少女的，是通过占卜还是其他什么，但未经过事先沟通就把人关进小黑屋就注定我没法很快给予你信任，除非你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这还是看在你第一时间表明自己没有恶意的前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