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我,想对你们,不利,那没有必要,说出来,直接动手,会方便得多。”
黑袍覆盖下的身影停顿了许久才一个词,一小句地说出来,她的语气不紧不慢,不知道的还以为站在那里的是一个活了百年有余的老寿星。
“这只是其中一点罢了,更深层次的两点是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以及找上我们的理由。”空雨晴对黑袍的说辞并不满意,是个人都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和“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的道理,更何况是这种连理由都不给直接跑出来说我要你怎么怎么样的人。
想当然而且莫名其妙。
“不,我的意思是……”
“我很厉害,所以,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我想,应该是,这个意思。”
随着断断续续的话语的进行,神秘人终于活动了她自从对话开始就一直保持着不动的身体。
来自上位者的魔力波动在这一刻以她为圆心尽数向四周扩散,如同堤坝决堤一般涌向空雨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而那一直不愿意露面的黑袍身影这么做的理由似乎只是想为自己的话带来证明。
这可真够任性的。
仅仅只是伸出一只手就能带来这般强大的威压,她究竟是不是人类?
空雨晴全力激发体内的魔力,甚至以紫罗兰骑士的姿态与之对抗都只能勉强维持站立,足以见得眼前那个人的实力究竟是有多么可怕。
“呵,说不通就上威胁吗?身为高位魔法少女你也就这点水平了,真令人不齿。”捂住胸口紧靠墙壁,空雨晴不屑地嗤笑道,“我还以为我能听到什么高谈阔论,结果就这?”
“差点忘了告诉你,我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对于威胁什么的还真就不在怕!”
“……”
“但,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你,才比任何人,都要珍惜,自己的,生命。”
“……”这次轮到空雨晴沉默了,对方好像很了解自己,每一个字组,每一段毫无生气的短句都正中她的脆弱点。
她是不怕威胁,可也正如对方所说,她也比以往更珍惜自己的生命,因为她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不想浪费这一次的由别人为她换来的生命。
若非是因为白秋檩这个继承她朋友“遗产”的人出现,她现在都还处在隐退状态。
还有一点……
“所以,听听,我的,建议吧。”让空雨晴产生动摇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黑袍将自己的魔力波动尽数收敛,转而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戏乐门,你应该,听说过。”
“那里,会有麻烦,不大,也不小,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
空雨晴彻底安静了下来,她确实不会拒绝,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因为她当初成为魔法少女后跟随自己的导师去的第一站就是那里,在那里她度过了第二难忘的时光,尤其是老班主,和蔼可亲又亲切善良,脸上时常挂着和煦温暖的笑容,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对曾经才刚过16岁生日的空雨晴也很是照顾。
如果说那里真的会面临麻烦的话她的确不会坐视不管,谁知道所谓的不大不小究竟是怎样的不大不小?
对于在夹缝中生存的蚂蚁来说,人类口中不大不小的一颗方糖就能让它们度过很长一段时间,也能压瘪任何一只蚂蚁。
她不敢赌,也不能赌,尤其是在提前知道了会有事故发生的情况下,这时候对方是通过占卜还是其他什么办法知道的这件事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该如何解决。
“怎么样,想好了吗?我不介意,为你们,送上两份,单程票。”
“你赢了。”空雨晴闭上了眼睛,等到再次睁开她已做出了决定。“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愿意回答就回答吧,不愿意就算了。”
“请说。”
“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袍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这一次她不是在组织语言。
“一个,你和她,可以无条件,百分百,信任的人。”
……
白秋檩回来后没有在天台上见到空雨晴,也没有踏上天台的机会。
教学楼下,两人分开的地方,那本该在天台上的少女依旧站在原地,看上去没有挪动过半步。
“不是说去天台么,改主意了?”
“差不多,天台的门锁了上不去。”空雨晴看了一眼白秋檩后又别过头去,下意识不与其对上视线,“啧,教职工大叔总是喜欢在不该提起效率的时候提起效率。”
“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毕竟都是期末了。”白秋檩很轻易地就接受了这个理由,同时还不忘附和上一句。
呼,真是的,也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吧,都不知道怀疑一下,哪怕只是一点。
空雨晴暗地里松了口气,又多了一丝丝担忧,虽说对身边的人充满信任也不是什么坏事,可要是被有心之人接近然后拐走了怎么办?
她可不希望刚收的徒弟在哪天突然消失,等到两人再次相见时其中一个已经变成了人民碎片。
“所以空雨晴老师,作为教学的第一站我们会去哪里?”说不兴奋那是不可能的,即便来回的路上白秋檩数次告诉自己要稳重不要太激动,但一想到即将走进并见证世界的另一面他总是会迫不及待。
为了应付家里人,他用的是被学校老师看中,跟随老师去外面学习交流的理由,这个理由非但不完善而且还漏洞百出,可他的家里人偏偏就愿意相信这一套,还不忘反复叮嘱在外要多听老师的话,多看多学,多增长些见闻什么的。
最终还是在以“记得在大学时期找个对象”的结尾中白秋檩才得以挂断电话逃出生天。
这似乎是一个定律,一旦上了大学总会有人问你有没有对象,有没有心仪的人,就好像大学谈恋爱是必修课,要把高中时期对异性的朦胧好感在这个阶段补回来一样。
有些人三四十了都还没找到对象,有些人二十又几为人父母,各有各的打算,急什么?。
“顿丘,戏乐门。”
……
从丘陵到平原,车窗外的景色在列车行驶的过程中飞速倒退,直到日落西山,群星再次守望大地,列车跨越一个梯度从第二梯度线的邙辉市到第三梯度线的顿丘市所用的时间也不过15个小时。
感叹一声时代的发展与科技的进步,现定位于魔法侧的两位年轻人在黎明之前踏上了这片切切实实说得上是千里之外的土地。
这是白秋檩第一次来到自己家和大学所在地以外的其他省份,都说江南地带自古以来都享有繁华之名,今日来到这里总算是有机会见识见识。
即使是凌晨两三点的时候车站范围以外的街边商铺都还点亮着火红的明灯,一个个大红灯笼在红飘带和彩灯的照应下轻轻摆动着,带来喜气的同时照亮空寂的夜,不知是地域特色还是单独就这片区域,这里的建筑都不是特别高,实木打造的仿古建筑相比于如今由钢筋混凝土打造的高楼来说格外令人注目。
朱红的围栏划清长廊和街道的界限,同时又连接起各个开设在二层以上的商铺,茶,戏,歌,舞,书,画,诗,文,无论是店门上的招牌还是店面上张贴的宣传海报都或多或少与之沾点关系。
直到跑夜班的网约车司机在一处由石狮子看守的大门前停下,白秋檩才真切感受到自己已跨越千里来到另一个地方的实感。
好大,好壮观,站在建筑群里就像身处在游戏里一样。
到了一个地方自然就少不了看它的牌匾,不过既然目的地设置在这里那么就是不说白秋檩也能猜到一点。
戏乐门,太上清宝元年。
好家伙,如果落款真实的话就说明这戏院开了足有两百多年!
在路途上空雨晴也给白秋檩讲过有关戏乐门的知识,这是一所在王朝时代就已经建立起来的传统戏院,其中表演者以女性为主,出演的大部分剧目所用到的男性主角也是女扮男旦。
但这并不意味着最初创立这所剧院的人对男性有什么不好的看法,而是因为它被建立起来的最初目的是作为魔法少女在明面上的栖身之所,参与艺术表演的主要表演者也同样是魔法少女,只不过那时候的魔法少女在当时有着另外的称呼罢了。
时代在进步,戏院也在进步中逐步发展,在时间的长河里它不断吸收各类戏剧,将其融会贯通,同时还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行业扩展,现在的戏乐门除去戏剧还扩充了诸如舞狮,舞龙,戏鱼灯等民俗文化,属实是海纳百川又包罗万象。
当然,为了演员们也不至于因为业务繁忙而操劳过度,所以戏乐门的表演分时令。
也就是说也就是最近一段时间白秋檩才能看到舞狮舞龙这类艺术演出。
据空雨晴所说,现任戏乐门班主同样是一位魔法少女,只不过已有95岁高龄,所以更多的时候对其的称呼不是班主,而是班主婆婆又或者是婆婆。
也是因此,白秋檩才明白了即使是魔法少女这样的群体也逃不开时间的概念,他在车上问过空雨晴,如果一位魔法少女足够强大,那么她是否可以超脱于时间的限制?
答案是理论上可以,从有相关记录的历史来看,只有五阶的魔法少女才有机会跨过时间的障碍,因为五阶象征着法则。
可惜,实际情况是历史上只出现过一位五阶,而且还是刚诞生不久就因为某件事陨落,具体是什么事空雨晴也不清楚。
所以,对于白秋檩的提问,她最终的回答是:好好学习,先将目光放在当下。
回到当前,汽车已经离去,戏乐门前现在就只剩下两个人,望着气势宏伟又把他们阻隔在外的大门,白秋檩不由得问了一句:“所以……我们怎么进去,不会是直接敲门吧?”
“当然不是,大晚上的谁会敲前大门啊?”空雨晴回复道,随即她拉了拉白秋檩,又用大拇指指了指大门一旁的小巷,意思不言而喻,“呐,走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