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厕所,走到盥洗台前,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现在的脸。自己的五官在巴掌大的小脸上格外怪异,尤其是那张唇瓣厚实的大嘴,下面吊的却是尖尖小角,微微翘起的小下巴。下巴一圈还留有短短的胡须。实在是看不下去的我,简单地洗了把脸,本想刷牙,可看着小丫头陈列在上面的粉色卡通洁具,果断就放弃了。脸上的水滴也任由它自己挥发,毛茸茸的少女风洗脸帕我确实还下不去手。
坐在床沿,闭着眼睛脱掉小裙子和衣服后。照着往常一般,穿着裤衩就朝被窝钻去。结果就是刚掀开被角,就怔愣在原地。因为一股少女清香扑面而来,比我身上散发的浓郁许多。再加上精致的公主床,粉粉的枕头和毛茸茸的卡通被,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向我称述一个事实,这不是我的床,这是赵芷仙的床。思想斗争了很久,在地板和床,我果断地还是选择了床。索性不管不顾钻进被窝,小脑袋压在枕头上的时候,还束在一起的马尾又是把头皮一拉。我这才想起还没取下头发上的皮筋,伸手拨弄了几下,一头如瀑的长发就披散在我不着一物的光滑后背上。发丝滑动间,酥酥痒痒的感觉让我一阵新奇。
脑袋重新放在柔软的枕头上,身边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的少女气息,我赶紧聚拢心神,不敢在去琢磨周遭的一切。沉思些许,今天虽然就此过去,可一想到明天,又是一阵茫然,乃至恐慌。我总不可能以现在这个样子去上班吧。如果继续请假,按照学校的习惯肯定会被赵叔他们知晓。思来想去,这个学还得去上,只不过上学的人不是小丫头而是我。
刚解决好赵芷仙的问题,可许然这点也很难处理。小丫头虽说可以顶着我的身份去上班,但是她一个初中小女生,哪里会什么敲代码。只有先拖一天是一天了,指不定过两天就换回来了。所以我决定给“许然”请病假,什么病长请什么假,消息发给领导后,“许然”成功的得了肺癌的消息明天肯定会不胫而走。不过这事儿最好还是不能让妻子沈思月知道,为了不必要的麻烦,都不知道最好。打定主意,就准备明早就给小丫头通个气,以做应对。
此刻我最担心的还是在隔壁的小丫头,毕竟我现在的身份还可以独处,而她却只能和我妻子共睡一张床。或许是心里想的事太多,也可能是现在身体的生物钟到了,想着想着,不知何时我就进入了梦乡。
睡醒的时候,时间仍然是在6点左右,准确的说是5点40。直起身子刚伸了个懒腰,我立刻注意到不对。因为刚刚耳畔听到一声少女般清脆悦耳的哈欠声,然而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突然意识到什么,我慵懒的身子猛得一震,双手迅速摸向自己的脖颈,入手滑腻但却未曾遇到应有的凸起,未散的睡意顿时吓得全无。为了确认,我紧张地缓缓张开嘴唇,喉结滚动间发出了一声音调不高的“啊”声,耳郭收到讯息后,声波从耳道进入我的脑海,在其中炸响,有些颤音的少女声充斥着我每一个听觉神经,那是我刚刚发出的声音,是我现在的嗓音。
这两天身形的改变虽然让我猝不及防,但是总不至于触碰底线,也就是昨天生出一头长发让我心神一颤,毕竟先前的自己看着也就是个小男孩而已。每个成年人心中都有一个重来的梦,我当然也不能例外,所以还能勉强说服自己接受事实。可现在,完全不属于男性的性征变化,真真实实地挑战到我的底线了。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有属于自己的妻子,完全没有任何变性的想法。所以对我而言,性别的改变是最不能接受的,这和要了我的命没有任何区别。发出声的那一刻,我甚至想自我了断,可想到自己佝偻着身子辛苦工作的父母,想到自己体贴入微的妻子,又不得不放下这种极端的想法。身体的变化已经有五天了,那几天我都在刻意回避变性这个事实,自我催眠中甚至已然忘却。可刚刚的一开口,让这一切努力付诸东流。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我此刻已然泪流满面。
待到心情稍微平复后,我认命般地起身。看了一眼昨天脱下来的女生校服,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衣柜,翻找出一条长裤穿上,在套上校服上衣。跑去卫生间站得直挺挺地排完宿便,洗了个冷水脸,披头散发地去书房背上书包,在玄关穿上昨天的小白鞋,同样还是光着脚丫。出门后在自己家门口轻轻敲了几下房门,见没人回应,就一脸生无可恋地朝着三公里不到的私立中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