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江亦巧躺在床上,将自己紧紧地包裹在小被子里,脸朝墙壁,一言不发。
白可花一边吃着棒棒糖,一边静静地刷着手机。
突然,江亦巧的身后传来手机被放置在桌子上的声响,紧接着,是棒棒糖被咬碎在嘴里的声音。
“被拒了?”
柔和的声线从身后飘来,是白可花在轻声询问。
江亦巧没有说话,只是将脑袋埋得更紧。
白可花将糖球咬得更碎,追问道:
“还是说——你觉得那孩子有了新欢,就会忘了旧爱?”
正中十环。
这家伙!难不成有读心术的超能力么?!
江亦巧气得牙根痒痒,把被子猛地一扔,腾地一下坐起身子,冲着白可花吼道:
“你少站着说话不腰疼!像你这种人!生活中根本就没有朋友吧!不然你也不可能不知道朋友被别人抢走是什么感受!”
白可花双眼微闭,神态安详,只是拿着棒棒糖的塑料棍在舌头上转来转去。
“唉,迁怒啊...”
“你说什么?!”
江亦巧一个咕噜从床上坐起身子,恶狠狠地注视着白可花。
“我说,你因为无法挽回你们这段关系,所以将自己的无能转化成了愤怒,又因为我这么一说,你找到了发泄迁怒的对象。”
白可花将塑料棒随手一扔,拿出一根新的棒糖开始拆封,甚至眼睛都没看向江亦巧这边。
她此时此刻的神态,和之前第一次见面时判若两人。
此刻的白可花仿佛铁面无私的判官,又像是一面邪祟无所遁形的照妖镜,将江亦巧的内心折射得淋漓尽致。
“是...是又怎么样!”
被说中了的江亦巧站起身来,双手“啪!”地一下拄在学习桌的侧沿,怒气冲冲地瞪着白可花。
“我们才见面第一天!你就这样子在别人伤口上撒盐!不觉得很不礼貌吗!”
白可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整个人宛如泥塑一般僵直在了原地。
江亦巧以为自己的道德攻势奏效了,便准备乘胜追击,可刚开口的一瞬间,却被对方那凌厉的一瞥给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那冰冷的眼神、震撼的威压...完全不像是一个高一女生应该具备的模样。
整个房间像是坠入了冰窟,冰冷刺骨的气息从四面八方袭来,叫人浑身直打哆嗦,仿佛只要对方愿意,自己下一秒随时就可能被对方撕碎。
岿然不动的身躯、凌厉冷艳的眼神,还有让人发抖的可怕气场......这些词汇让人很难和一个十几岁的柔弱女生联系起来。
但此时此刻,正实打实地发生在江亦巧眼前。
江亦巧倒吸一口冷气,惊出一身冷汗。
她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出于本能地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跪下。”
白可花的命令并不洪亮,甚至难以让人听清,可却足以让江亦巧丧失斗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而就在江亦巧担心自己接下来会被怎样对待的时候,拆封糖纸的声音再度响起,将刚才的可怕氛围一扫而空。
“唉,你还真是一根筋~”
白可花一边舔舐着糖球,一边说道,
“你就没想过恋爱和朋友关系是平行的吗?”
“诶?”
江亦巧一时间没转过弯来。
白可花继续解释道:
“恋爱是恋爱,朋友是朋友,要是因为谈了恋爱就把朋友抛弃了,那说明这段友谊也不过如此。”
“更何况你的那位朋友也不是那样的人。”
江亦巧呆若木鸡:
“真,真的?”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白可花有些不耐烦地晃了晃拿着棒棒糖的那只手,说道:
“就是那么看出来的,放心吧,明天开学典礼结束了她还会找你来玩的,而且还会带着她那个室友。”
“啊?!!”
江亦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难不成你是刘伯温再世、能掐会算啊!我从来没跟你提起过她的室友的事!难不成你在窗户上偷窥我们啦!”
白可花无奈地笑了笑,摆了摆手:
“别像个被害妄想症似的,好了,我要出去玩啦~”
说着,白可花一秒切换成初见时的可爱少女模样,简单理了理头发,换上小皮鞋就出了门,留下江亦巧独自在房间中凌乱。
“......啊?”
“我这是...来了个什么学校啊?”
......
第二天清晨,江亦巧是被闹钟叫醒的。
她迷迷糊糊走去窗台洗漱,又睡眼惺忪地回到房间,梳妆打理。
身后的床上似乎有什么在蠕动。
江亦巧回头看去,只见白可花正躺在床上睡的正香。
“哇呀——!!”
一声惊叫把白可花从睡梦中吵醒,她揉了揉眼睛,起床发现江亦巧正跌坐在自己床边,仿佛魂不附体。
“你你你...昨天晚上十点说要出去玩,半夜都没回来,今,今天早上怎么会在这里?”
“嗯...?”
白可花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
“没有哦,我昨天十二点半回来的哦,那时候你已经睡着了。”
“哦...吓死我了。”
江亦巧抚摸着自己的胸脯,好悬没背过气去。
“话说你为什么那么晚还出去玩,又怎么回来那么晚啊......”
“嗯...就是出去玩了。”
“晚上可是有门禁的诶,你是怎么回来的?或者说你没出校园?”
“嗯...没什么。”
洗漱中的白可花不停地回避着问题,江亦巧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她洗漱完毕,从柜子里拿出一只面包,扔给江亦巧:
“拿着,我请你的。”
“啊,谢谢。”
江亦巧赶忙接住,呆滞地看着白可花整理自己的发型和衣服。
“不走吗?”
白可花的问话把江亦巧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她这才发现白可花早已梳妆整齐,在门口等待着自己。
“啊!走,走!马上走!”
......
果真如白可花所说,许秋雅在开学典礼之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江亦巧。
与她一起前来的,还有昨天刚认识的、她的室友,陆小玲。
陆小玲还是和往常一样欢舞雀跃、仿佛浑身上下的精力用不完似的。
“下午没有事情做!我们去学校池塘里摸鱼玩吧!”
“学校池塘里有鱼吗...啊不,这是违反校规了吧?”
江亦巧无力地吐着槽,秋雅也在一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玲昨天玩得那么累,今天还有精力啊?”
“啊?”
江亦巧扭过头,疑惑地看着秋雅。
秋雅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赶忙把嘴一捂,一旁的小玲也连忙打着圆场:
“啊哈哈...就是,在亦巧回宿舍之后,我们去体育场玩了会排球。”
“打排球?秋雅,你不是一直不喜欢体育运动吗?”
小玲的回应更加加深了疑惑,可就在这时,身后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僵局。
“是高一三班的许秋雅和陆小玲吧?你们过来一下,找你们有事。”
回头一看,发现是一名身着正装、扎着高马尾的女生。
精致的商务领带还有正派的黑框眼镜,如此成熟的气质,第一眼看去甚至不敢认这是学校里的学生,还以为是教务处的哪个老师。
“哦哦~是学生会长对吧?大姐姐好~”
小玲一蹦一跳地跟了过去,对着会长打着招呼。
学生会长微微躬身施礼:
“你们好,初次见面,我叫习有容。”
“我找这两名同学有点事做,所以不好意思啦这位同学,只好暂时分开了。”
陆小玲和许秋雅缓缓走到了会长身边,秋雅红着脸冲我摆了摆手。
“那个...中午食堂见。”
“诶?”
没等问清学生会长为什么单单只找她们两个、找她们是为了什么,三人转瞬之间便消失在了典礼堂的人群之中。
人群熙攘,来来往往,嘈杂的环境之中,江亦巧显得是那样的伶仃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