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好。”荷尔珈蹑手蹑脚的进了门。
“来，过来。”我面无表情的招呼着荷尔珈来到一个沙包面前。
作为神圣教国外派的牧师，荷尔珈的档案说不上特殊，小时候在教国的孤儿院长大，魔力一旦开始觉醒就进入修道院系统的学习祝福魔法，一直到成年被外派到各个学校留学深造，样板的不能再样板了。这种经历就是那种把名字遮了，然后把档案和其他同样经历的牧师混在一起找也找不出来那种。可能唯一有点说头的，就是她所在的修道院——尼达罗修道院，是教国公认最好的修道院。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和荷尔珈这个人本身产生了一种割裂感。
“你说你不会使用治疗魔法是吗。”我耐心的问荷尔珈，看她明显紧张起来的样子，我又补充道：“没事，你就照事实回答就行，这里没有人会说你或者怪你的，我也不会因为这个给你赶出去。”
虽然我尽量伪装出了有诚意的样子，听到我的保证之后荷尔珈还是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那你能尽你全力，给我上一个加攻击的祝福吗？”
荷尔珈顺从的吟唱了一会，紧接着我的脚下出现了一个白色的魔法阵发出一股光芒照耀着我，我感觉我的力量有所增强。
我尝试着捶打了一下沙包，和我之前在测试里感觉的一样，并不是什么很厉害的祝福魔法。这些结论其实看一下她的牧师的测验报告就全部知道了。
总而言之她的牧师职业报告只能说是一塌糊涂，因为她完全不会治疗魔法的缘故，甚至我怀疑我去都能比她的成绩要高一点。
现在回想起来，之前她刚加入的时候，好像特地没有把她的牧师职业报告拿出来，恐怕也是忌惮我看了之后直接拒绝她吧。
再让她对我用一次祝福魔法只是为了排除她测验的时候可能会紧张这个因素。虽然还可以让荷尔珈再试一试强化武器的魔法或者使敌人觉得疲倦的魔法，但似乎已经没有必要了。
“你除了牧师职业的魔法还会其他魔法吗？”虽然觉得机会渺茫，但我还是问了一嘴，果然，她沉默的摇了摇头。
违和，太违和了。巨大的违和感缠绕在我的心头。
虽然说她的经历可以说是和其他牧师千篇一律，但她的经历无论如何都是一流牧师才会拥有的。如果说在进入修道院之前，她可以凭借着优秀的天赋进入学习的话，但假设她真的只是这种水平，恐怕在十岁之前就会分流到其他下级教会泯然众人了吧。
要不是确信这份档案的绝对真实，我打死都不信属于高级牧师的经历能和眼前这个一窍不通的三流牧师挂上钩。里面绝对有什么蹊跷是常理不能解释的。
或者被刻意隐瞒的。
但这些都只能让她自己告诉我，而我能做的，就是找到那把打开她心锁的钥匙。
“你觉得自己的水平怎么样。”我的提问略显刺耳。
荷尔珈的表情也是十分的郁闷，听到我这么问，也只能老实回答：“可能，不怎么样吧。”
“那你觉得如果你是队长，你会在你和其他牧师中选择哪个？”感觉自己像哄小孩的坏叔叔。
“可能是其他牧师吧。”荷尔珈的声音越来越没有底气，甚至感觉带了一丝哭腔。
“既然你也知道拒绝你的理由很充分，那你为什么说自己不能再被拒绝了？”
我这两天一直在回忆关于荷尔珈的一切，试图找到一些解释违和感的理由。其中我就发现一个问题，荷尔珈明明自己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行，但每次有人以此贬低她的时候她总是格外生气，我猜测这不仅仅是戳到她痛处的原因。
荷尔珈紧咬着嘴唇，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但她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我感觉自己的耐心也被耗尽了。
“那我没有问题了，你走吧。”我冷着脸说。
一半是最后给她一点心里压力，另一半如果她不想说是我真的没有什么办法。
“我。。”荷尔珈终于决定说些什么。
我隐约能听到荷尔珈心里最后的防线崩塌的声音，看着荷尔珈纯真的脸，自己当坏人的负罪感油然而生。可事到如今也覆水难收，只能为自己的咄咄逼人在心里默默的忏悔。
终于，荷尔珈下定决心般的说道：
“我是这一届唯一的圣女候补。”
虽然不是完全没有料到，但我听到之后还是非常震惊！
“圣女候补”这四个字至少解释了两件事情：一，她的档案确实人为的隐藏了大量的信息，这是审判庭一如既往的惯例，将圣女候补隐藏在普通牧师中，这么重要的信息在档案里完全体现不出来。
二，她作为圣女候补确实有自视甚高的理由，无论是在教会内部还是外界，圣女候补都被认为是同辈中最出色的圣职者。顶着这种名号还四处碰壁，很难想象她苦涩的心情。
尼达罗修道院一直是圣女候补指定的修行场所，我承认当我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不是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而最让我震惊的并不是她这么弱居然还能当圣女候补的事实，而是她居然能被审判庭那群疯狗放出来，还到了我的手里！
圣女候补的选拔一直都是教国最重要的机密，一般认为教会是在最有天赋的孩子里选择，毕竟她们确实也都是最出色的牧师。
荷尔珈这个水平在其中是完完全全的特例，“三流牧师如何成为圣女候补”无疑是研究这个圣女选拔机制的重要线索，如果深入研究说不定能勘破整个机制。
话又说回来了，真的研究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又不能加工资，还得被审判局追着咬。我平复了心情，我现在可是学生，不应该去考虑这些。
如无必要，勿增工作！
“你知道什么是圣女候补吗？”荷尔珈看我在发呆，以为我不理解什么意思。
“就是圣女的候补呗。”我尽量用平淡的语气回应，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
倒是荷尔珈，听到我不咸不淡的说完之后，反而皱起了眉头发火，“什么叫就是圣女的候补啊，你知道圣女是谁吗，圣女可是整片大陆最优秀的圣职者，我们可是和这样的人一同长大的，你知道这有多么荣幸吗？”
我以为她是要吹嘘自己，看来她和圣女的关系应该不错。不过看她这么激动的样子，我忍不住又给她下了个套：
“那作为大名鼎鼎的圣女候补，你究竟能干啥？”
“哼。你们一个个的瞧不起我就算了，连圣女候补都瞧不起。”荷尔珈带着怒气说道。
“你站远一点。”荷尔珈指挥着我远离沙袋，“你看好了！”
荷尔珈的脚下闪过了一连串的白光，几乎在一瞬间给自己上了好几个祝福。
一，二，……五，六，七个还是八个，我已经努力盯着看了，但是比不上她祝福的速度。
“呼。。。哈！”荷尔珈带着怒气蓄力出拳。
“轰！”
整个沙袋像一道光一样划过一条笔直的轨迹，一瞬间从我耳边飞了过去，在墙壁上砸出一个大坑。巨大的噪音惊动了整个楼的人，我隐约能听见剩下三个人在门外讨论着要不要进来看看的声音。
“呀！”荷尔珈看差点打到我，气势瞬间弱了下去，“没打到你吧，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尽量保证我的嗓音不在颤抖，然后赶紧把发抖的右手背在身后藏起来。刚刚那下要真打向我，我都没有信心能来得及空间跳跃逃走。
“总。。总而言之，圣女的祝福魔法要比我刚刚这个更厉害。”荷尔珈虽然没有了刚刚的气势，但还是把自己准备的台词说完。
我对她的话表示怀疑。
第一次读到荷尔珈的魔力报告的时候，因为铁了心要拒绝她，所以也没有仔细看。前两天再次翻开来看的时候，我发现她的身体强度居然只有C。
也就是说她完全靠着祝福魔法把自己的身体强度拉到了S级以上。而同样是S级的缪音绝对做不到在我防住的情况下还打断我两根肋骨的。恐怕不只是这股蛮力，能承受这股蛮力的身体素质和防御力也是顶级。
同样的祝福魔法在她自己身上和在我身上居然有着这么巨大的差别，我觉得我的世界观直接被重新书写了。
“解释一下吧，刚刚这个是怎么回事。”我继续假装冷静的问她。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祝福魔法给自己用的时候就特别顺利，但给别人，尤其是给男生的时候，不仅耗魔，效果也不好。”荷尔珈看着自己的手沉闷的说，“老师说是我小的时候一直是对着自己练习的，导致我长大之后也学不会给别人用了。”
奇怪的解释，不过我也不纠结这个：“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呢？”
“因为别人跟我说只会祝福自己的牧师不叫牧师。”荷尔珈难过的回答。
不管是谁说的，我双手表示赞同。
“你站着别动，我测试一下你的魔法抗性。”我把手放在了荷尔珈的肩上，往她的身体里注入一定量的魔力，然后闭上眼睛，在自己身体里展开一个传送魔法阵。
“叮。”
我用力摇晃了一下荷尔珈。然后我睁开眼，略显疲惫的呼出一口气，松开手问她：“有没有什么感觉。”
荷尔珈用手贴着下巴仔细回忆：“感觉身体被摇晃了一下。”
这是废话。
“然后好像有点失重感。”荷尔珈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其他感觉，“好像就没了。”
我点点头，换做别人现在已经是太空垃圾了，荷尔珈的魔抗和她的蛮力估计一样恐怖。
反正总而言之，我们组的牧师其实是一个战士，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想到这里我问她，“要不你去学习一下战技吧。”
“不要。”这次她倒是回答的很干脆。
“为什么不呢？我觉得会对你很有帮助的。”不知道别人怎么想，我反正对她每次都直直的去踩陷阱印象深刻。
“我是个牧师，怎么能学战技呢？”荷尔珈反倒对我感到莫名其妙。
我靠，好严谨的逻辑，我一时也找不到牧师为什么要学战技的理由。
好的，我现在开始觉得不能接受了。
“你过关了，去把缪音叫进来吧。”我扶了扶已经开始发痛的额头，让她离开了训练房。
突然我感觉身体的疲劳感消失了一些，我注意到身上被施加了一个回复魔力的祝福。我转头一看，荷尔珈在门后只露了个头，冲我做了一张鬼脸，然后迅速的把门带上。
她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