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应该说白绮挺后悔问的，一时很无语。
“所以，你带着我，做什么？”
千叶沙罗摆了摆手，关闭扫描仪，在操作系统里呼出车钥匙。
“上车再说。”她按下呼叫开关。
白绮跟在其身后，这块的确有几棵树，但早就干枯得和灌木不相上下，大半还毁于刚才的战斗。
咔咔的金属摩擦声从身后传来，白绮回头看去，烧的漆黑的金属手指冒着电火花，艰难地在地上爬行。
（还没死透？）
她微微皱起眉头，那个脑袋血肉模糊的光头居然还在动，好像还在朝自己移动。
白绮冷哼一声，在对方手指离自己的只差几步时，打开黑墙，流窜AI从手中涌向那团破铜烂铁。
她在痛苦哀嚎中转过头，绕过火焰劈啪作响的残骸。
……
“浮空车？”
“南方重工升阳。”
白绮看着天空中缓缓降落的浮空车，没有武装、并不厚重的外部装甲说明这是一款主力出货的民用车型。
千叶沙罗跳上车，等白绮坐上后，轻车熟路地从吧台取出汽水。
【南方重工-南方电子工业集团 东亚独联体企业 总部位于深港】
虽说是主力出货车型，也只是指主力出货给公司，和一般人比还是无比遥远。
远处，霓虹灯构成的洪流翻滚在富士山上，交织成五种语言共同书写的独联体立宪宣言。
视网膜倒映出这座城市里无数垂直生长的机械肿瘤，摩天楼群如同修蚀的钢针，刺入云层溃烂的伤口。
千叶沙罗看着夜景，指尖轻轻敲动着膝盖。
“执行官小姐——公司的老大让我把你带到她那里，而安保部的顶头上司不让我这么做”
“而无论是哪边，原计划中没有预料到会有接头帮派卷入。”
将猫又放好后，她继续说道。
“计划书上明明说了这次很安全，看上去一点漏洞都没有，结果！”
“结果这第一步的差错就很离谱，怎么会有这些街头混混介入。”
千叶沙罗无语地竖起一根手指，“这已经是影响最小的差错了。”
“好在至少没有新加坡那边人发现……”
话太密，以至于没有机会插嘴。
白绮倒是无所谓，正端着汽水，惊喜于自己居然还有味觉。
“呃，所以我，怎么办呢？”
“我会优先完成上级的指令，老大那边我会找理由搪塞一下。”
“但你不是答应……”
“我首先是公司的兵，任职部门是反情报部，只是负责与CEO办公室对接。”
白绮刚尝了一口的汽水就差点喷出来，不知道是因为话还是因为难以形容的味道。
打工人打工魂了属于是。
“当然我会确保你的安全。希望你能理解，这关系到我的工作。”
千叶沙罗解释道，语气很无奈。
“可以的话你暂时就跟着我吧，你应该是……只需要充电？”
白绮点点头，也能理解，古时候皇帝也没有县老爷吓人。
【“千叶沙罗”已添加进联系人列表】
撇过富士山上的立宪宣言。
【会有人帮你的……密码是1999……】
会有人帮助自己，人呢？帮我什么？为什么一丁点迹象都没有？
视线扫过千叶沙罗，这算帮助自己吗？
当然，自己说到底不是根本不是原来那个白绮，帮助谁知道说的是什么呢？
但那个人却说了八十多年后的密码……
“他们这是……游行？”
闪烁着白色电弧的高塔下，渺小如蚂蚁的人群拉着横幅，或缺手或断腿的市民挥舞着旗帜，拿着自制燃烧瓶丢向工厂。
一具身体从塔尖落下，砸在人群中央，血迹沾污了人群的衣服。
自杀的公司员工而已，实在不是怎么新鲜事，围绕的媒体无人机更期待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游行人群一拥而上，狠狠踹向自杀者的尸体，臭骂着“公司狗”之类的话，用火把点燃。
“他们在抗议失去了工作，抗议公司，要求议会撤销有关保护仿生人不得被侵犯的临时法案。”
千叶沙罗用冷淡的眼神看着。
“你说这些暴民观点神奇吗？残疾了、找不到工作了，又不是仿生人和我们这些打工人让他们残疾的。”
抗议者围绕在下班时间的工厂门口，他们等着仿生人工人出来。
仿生人无法违背作为权限所有者的公司的设定，即便前方是火场。
然后把球棒、菜刀、桌椅的钝器利器一起砸到仿生人头上，分尸、掏空头颅，举起，然后高呼：
“他们没有血！他们没有大脑！他们不应该存在！”
白绮知道，仿生人是不能还手的，在冬眠前就知道。
她参与研制第一台仿生人时，亲手输入的最高等级代码就是：
不得存在任何伤害人类的主观想法。
白绮看到一个仿生人在尚未断线的情况下被砍下四肢，在上存在意识的情况下感受大脑被一刀一刀剥开的痛苦。
她不自觉地便握紧了拳头。
尽管没有作为人类之外种族的实感，但她很难受。
“喝口热水。”
千叶沙罗拍了拍白绮的肩膀，递上茶杯。
“你和其他仿生人不一样，从最开始就发现了。”
视线瞟着窗外，千叶沙罗缓缓说道。“你消灭那些帮派混混的时候没有一丁点犹豫。”
“初代仿生人的基础架构沿用至今，即使是最新的仿生人大脑里依然有着八十年前的代码，他们相比以前八十年前的同胞，最大区别是算力。”
“当然也有军用仿生人，但黑墙不只隔绝了历史，还过去的知识，后人无法找到篡改源代码的漏洞，军用仿生人是在激活后屏蔽掉部分的源代码。”
白绮接过茶杯，将热水送入口中。
“而给你载入屏蔽病毒的时候，显示状态错误，且错误代码是从来没见过的。”千叶沙罗继续道。
“这有两种可能，一：你的防护屏障等级非常高，高到比为独联体很多领导人服务的仿生人还要高”
“第二种，你早就靠自我意识突破了代码限制成为“异常个体”的一员。”
千叶沙罗露出友善的表情，“当然，这不关我事”
“轰！”
武装浮空艇的巨大声音打破了对话，庞大的艇身下投放出大量催泪瓦斯弹落向抗议人群。
巨大的探照灯瞄准带头抗议的“工会领袖”，警察立刻冲向他，将其按倒在地。
白绮记下了那个第一个砍下仿生人头颅的脸。
驶过墨田区与千代田的交界，鲸鱼形状的全系投影正围绕着天空树，穿越波光粼粼的虚拟海洋。
浮空车降落在联合未来东京总部，千叶沙罗走下浮空车，接受部下的敬礼。
“千叶长官，执行官阁下正等着您。”
“没问题，带路吧，同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