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绮……”
白绮回答道，迅速把手提箱放到一旁的桌上打开。
“她受了伤，散热器摔坏了，液氮漏了出来。”
“婴儿？”
艾MING立刻凑过去，只是随便瞄了一眼，转而看向白绮。
“啧，没有把握就不要干那种危险的事情嘛，这个时代啊，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
她的眼神里透露着无语和古怪。
“一个是有学不上向往着街头舔血的贵族小姐，一个是在新宿被花言巧语蒙骗的可怜性偶，你是这个星期的第三个，衣服挺高级，莫非也是哪个贵族小姐出来体验生活？”
显然，艾MING理解错了
白绮忍住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怀疑靠不靠谱的念头。
用尽量温和的语气提醒。
“这是个仿生人”
“嗯？”
艾MING一愣，手下意识缩到领口前。
连忙看向婴儿。
“呃，不好意思，白绮，我的我的。”
“那个，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婴儿仿生人，联合未来的还是康陶电子的？或者巴西工业的什么型号？”
艾MING的义眼里亮起光圈，红外探头扫过女婴的伤口。
扫描光线停留片刻后，表情僵住了。
“新加坡国立研究院的……”
她差点甩开白绮转头就跑，然后找个派出所自首，发誓以后绝对改过自新。
“这tm是从官方研究机构偷出来的啊！”
在东京，亡命之徒分为三档次。
第三档是想办法加入警卫厅，或者当个赏金猎人，理论上只要不作死天天混日子，死亡率只比普通人高点。
第二档是在街头帮派之间游走，虽然也是刀尖舔血，但只要不出风头不贪心生存率还是蛮高的。
最高档是找公司和政府机关的麻烦，和送死差不多，想要成为载入史册的传奇只能选择这个，但那些传奇都死了。
艾MING极为震惊，忍住现在就报警的冲动问道。
“有没有追踪？有追踪我现在就去自首。”
“检查过了，没有，很安全，这是个已经觉醒的仿生人，不用担心这些。”
白绮连忙解释道，多少有些尴尬。
艾MING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平稳下来。
沉默几秒种后，她将女婴抱到旁边的手术台上。
“她现在很危险，我先把她的伤口修好，其它的待会儿再说。”
……
“她的型号很特殊。”
治疗途中，艾MING突然开口。
她正聚精会神地操纵着手中的激光刻刀，用超声波焊接器成功连接上一根排线后说道。
“材质、工艺、模块全都是最顶级的。”
白绮当然知道这些。
在短暂的战斗中，她就发现这个婴儿绝对不是一般的军用仿生人，军用仿生人一般只是被用来替代原来的人肉炮灰，不会拥有这么复杂多样的战斗力。
同时，设计成婴儿本身就很令人费解。
“她是从羯荼帮手中得到的，其它的我也不清楚。”
“卡米略RAM管理器、外接盘、内存加强、RAM升级……这简直就是一个黑客战争兵器，如果她不是仿生人，光脑袋里就装这么多义体，绝对得赛博精神病。”
“你从羯荼帮那里弄来花了多少钱，她的威胁绝对比很多人类黑客都要强。”
艾MING看着那些价格不菲的义体不仅汗颜。
“没花多少钱。”白绮坐在一旁，摇摇头。
“他们原本是帮雇主偷的，雇主死了，他们根本不敢留着。”
“这倒也是。”艾MING想起刚才自己的反应，深刻理解羯荼帮的行为。
不仅是从官方研究机构偷出来的，还是个觉醒的仿生人，这个叫白绮的人简直太冒险了。
想到这了，她眉毛微动。
“不过她现在觉醒了，你应该多注意一下，觉醒仿生人同样会的赛博精神病。”
赛博精神病是由植入体硬件及软件在内的各种行为模块为诱因激发，一种导致精神和人格上的混乱的精神疾病。
一般出现幻觉，就意味着赛博精神病这一死神已经在向你招手了。
精神病的前提是有人格。
觉醒的仿生人，从思维到决策几乎和人类一模一样，虽然独联体大多数人反对，但他们的确有人格。
而未觉醒的仿生人即使已经出现人格错乱，但只要代码限制还在，哪怕精神经受着再痛苦的煎熬，依然可以执行指令，所以不被定义为赛博精神病。
“说起来，你为什么要买下这个已经觉醒的婴儿，还找医生救她？”
艾MING再次恢复一条排线的连接后问道。
“据我所知，东京很多人都把仿生人视为影响就业与社会稳定的威胁。”
白绮身体一颤，悄悄攥着手心，不动声色回答道。
“我不包含在绝大多数人之内。”
她最开始只是想用来参考研究怎么突破限制屏障。
而为什么救，一方面因为参考机会很难得，另一方面作为仿生人，身体本能地就更愿意亲近自己的同胞。
哪怕即使没有身体本能，价值观也无法让自己对一条无辜的生命的生死视而不见。
对人类是这样，人类之外的猫猫狗狗也是。
而最重要的是，白绮发现这个婴儿不仅和自己身体一样有罕见的反重力系统，还一样有极高的黑客技术能力，只是不能控制黑墙。
巧合太多，让她不得不好奇之间是否有关系。
“是吗？”
艾MING继续着手中的工作，余光滑过白绮的衣服。
“不用为吃饭发愁的人总是愿意设身处地为一部分人着想，然后有意或无意间忽视另一部分人。”
“我暂时不担心自己的工作被取代，所以我有幸也成为那少数人之一，”
说到这里，她露出一丝狡黠混合着自嘲的笑。
“不过嘛，我很有自知之明，”
“如果我也不得不为失业率增长做出自己的贡献时，我会毫不犹豫的跳反。”
白绮沉默片刻。
“会有解决办法的。”
她想起前世第一台仿生人诞生时，人们说仿生人将把人类从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
这也是她和其他研究参与者的初衷。
80年，人口从60亿降到了不足30亿，生产效率和生产总值增长了无数。
理论上生活质量平均数提升到80年前需要仰望的程度，但中位数不仅没有提升，反而出现了一些下降。
这绝对不是因为仿生人。
“OK了。”
艾MING缝合完破口后，如释重负地将超声波缝合器放下。
她拂过额头上渗出的汗水，长舒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