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就在王凡哲的练兵计划如火如荼的进行中，神都内兰德尔·拿破仑却皱起了眉头。
“陛下，这是北部战区送来的，请您过目。”克劳福德再次递来一卷密封的羊皮纸，上面涌动的秘法符文代表着用了奥术加密，如果不是指定的收件人想要强行打开就会启动魔法自毁。
而这封密信指定的收件人就是兰德尔·拿破仑。
“发生了什么？”只有边军的最高指挥官才有资格使用这样的保密信件，排除他们脑子抽风的可能性，显然是有大事。
“召集所有大臣现在立刻来皇宫！”只粗粗扫了一眼，兰德尔·拿破仑便火速下达了命令，语气之严肃前所未见。
兰德尔将羊皮纸递给克劳福德，示意他自己看。
“魔族疯了吗？”饶是常伴在君王身侧的机要大臣克劳福德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信中所述，原本随着魔王殒命而沉寂多时的北部战场突然狂躁起来，从魔族本土新增三个师团的兵力，足足二十万人。
算上魔族北部战线原有的兵力，现在圣国北部一共驻扎了将近37万魔族大军！
这种级别的人员调动你说他是来郊游的显然不太可能，那么就只有一种情况了——战争。一场规模空前的战争。
“该死！”兰德尔想不明白，按理说魔王驾崩后，这任魔王并无子嗣，按照魔族惯例新的魔王应在四天王中武力决出，而每一次决斗都毫无例外演变成一场旷日持久的大规模武装冲突。
兰德尔一直在等这个时机，为此甚至派了内奸前往四天王的军中散播谣言挑拨离间，只待魔族内战的硝烟最为激烈的那一瞬，他便亲率大军长驱直入，彻底摧毁魔族。
然而，现在北部战线的异动却显示出了前所未有的组织性和力量。兰德尔·拿破仑紧锁着眉头，心中暗自思忖，难道是魔族出现了新的领导者？或者，他们找到了某种方法，绕过了传统决斗的规则，迅速统一了力量？
天不助我圣国啊。想来想去，兰德尔只剩一声叹息，原本是一剑封喉的良机，现在却成了尸堆如山的号角。
既然要打，那就打！作为一名铁血的君主，他从来都学不会厌弃战争。
“陛下，我这就去通知大臣。”克劳福德将羊皮纸放下，
迅速转身，准备执行兰德尔的命令。然而，兰德尔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等等，克劳福德。在你去之前，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陛下，您请吩咐。”
“通知游骑统领，让他在今天太阳下山后务必到皇宫来一趟，由你亲自去通知！”
“遵命！”
克劳福德走后不久，在神都内大小官员便从宅邸匆忙出发，皇帝很少用这样的方式召见他们，想来是有大事发生。
“都看看。”皇宫的议事厅内，兰德尔将之前收到的线报早已派人抄录许多，分给了诸位大人们。
“这。。。。。。”大臣们看了一眼，一时间议事厅内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说说看，都有什么想法。”大臣们面面相觑，魔族的大动作来的太过于突然，任谁都没有预料到，一时之间议事厅内悄无声息，谁都不敢做这个出头鸟来。
“陛下，普朗克公爵来了。”就在很长的一段鸦雀无声之后，门外的侍者终于打破了这段沉寂。
“老公爵来了？快请。”他怎么来了？兰德尔·拿破仑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便恢复如常，仿佛刚才那点儿异动就像是残雪飘进了热汤，霎时间就消失不见，他主动从王位上站了起来，走到议事厅的门前迎接。
很快，从外面走进来一位虎虎生风的老人，刚一进门便朝着兰德尔·拿破仑谢罪：“陛下，无职无爵之人擅入宫殿实属不该，请恕在下无礼。”
“公爵说的什么话，若不是公爵当年在神都前与魔族血战，哪儿有现在的兰德尔·拿破仑呢？来人，为老公爵赐座。不知公爵的旧疾可曾恢复？”
进来的老人，是上任普朗克家族的家主，之前出场过的亚历山大·普朗克的曾祖父，罗宾逊·普朗克，虽说是年逾七旬，已是满头白发，但依旧精神矍铄。
“多谢陛下关心，老臣无碍。”老普朗克将右手拍在胸前，朝着兰德尔·拿破仑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
“公爵请坐中间。”兰德尔·拿破仑指着最中间的位置，周围大臣纷纷起身让路，每个人看向罗宾逊·普朗克的眼神都带着敬畏，不仅仅因为老人身上的名爵，更因为他那只放在胸前的那一只消瘦残缺的右手，皮肤黝黑干枯，中间的三根手指被拦腰截断，反倒是无名指变得最长，只留下瘆人的伤疤。
二十一年前，魔族上代四天王之首乌罗坝·坎普带领十二万大军兵临神都城下，罗宾逊·普朗克率部与敌激战八昼夜，最后以身为饵料，以三根手指为代价将乌罗坝·坎普射杀于神都城下，解了神都之围。
这也是在勇者小队横空出世之前，圣国与魔族近百年的战争以来唯一一次阵斩魔族四天王的记录。
可以说，在兰德尔·拿破仑登基之前，这位老爷子便是圣国真正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虽然老爷子因为伤残解除了军中一切职务，只空留一个爵位，安心在神都养伤，但罗宾逊·普朗克的英勇事迹无论是军中朝中都如雷贯耳，他的到来给刚才还好似无头苍蝇一般的大臣们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场内的氛围一下子安定起来。
“陛下，请宽恕老臣不请自来，但魔族异动老臣已然知晓，特来为陛下解忧。”
“老公爵即使赋闲在家依旧是耳目通达啊。这刚传出来的消息，您老人家就知道了？”兰德尔·拿破仑依旧保持着微笑，像一尊完美的人偶，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陛下。。。。。。”罗宾逊·普朗克似乎想说什么，但兰德尔·拿破仑一挥手便打断了他：“还不快把军报呈与老公爵来看！”
“多谢陛下。”从侍者那儿接过羊皮纸，罗宾逊·普朗克的目光迅速扫过羊皮纸上的文字，他的眉头也跟着紧锁起来，显然经过战场厮杀的老英雄面对这样的乱局他也感觉棘手。
“说说吧，公爵，有什么看法？”
“陛下可是想与魔族一决胜负？”罗宾逊·普朗克看向兰德尔·拿破仑的脸，似乎想要从中读取什么东西。
“自然。”自从兰德尔·拿破仑登基以来，对魔族的战争屡战屡胜，现在圣国边军装备精良，士气高昂，可谓兵强马壮，自然又和魔族大军决一死战的能力。
“陛下自然是英明神武，自登基以来如有神助，臣等无比敬佩。但，”罗宾逊·普朗克话锋一转：“依老臣愚见，此战不宜大打出手，原因有三。”
“其一，魔族新王初立，气势正盛，想必是要拿我圣国边军立威，定然是倾尽全力。若我们此时与之正面冲突，即便胜算在握，也必将付出惨重代价。”
“其二，魔族新王尚不知底细，魔族大军何人挂帅也尚未得知，遥远的东方大陆曾有言：知道彼此的情况，才能获得胜利，我军此时贸然出战，风险过大。”
“其三，前日圣国南部曾探得魔族残部异动，近日却销声匿迹，想必已是做好战备，若我军主力被牵制在正面战场，后方空虚，一旦魔族从南部发起突袭，后果不堪设想。”
“综上三点，若要与魔族大战，可能于圣国不利，若是我圣国军队暂避锋芒，敌三十五万大军定然是无法长期维持，待其粮草不济、士气低落之时，再行反击，或许能取得更佳战果。”
罗宾逊·普朗克言罢，便主动走下座位，朝着兰德尔·拿破仑单膝行礼：“陛下，老臣愚见，虽虽不敢断言必胜，但此策可保我圣国军队不受无谓损失，以待时机，还请陛下考虑周全。”
“你们呢？”兰德尔·拿破仑看向之前仿佛无头苍蝇一般的诸位大臣。
“回陛下，我等也是这般想法。”大臣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罗宾逊·普朗克的分析。
“哈哈哈，”兰德尔·拿破仑轻声一笑，脸上的表情无比值得玩味：“老公爵真是国家的栋梁啊，思虑深远，朕都快忘了南部魔族残军的事儿了，你竟也记得如此之牢，老公爵真是，手~眼~通~天~啊。”
“陛下过誉了。”罗宾逊·普朗克面色不改：“陛下心系整个圣国，难免有些错漏，我这老朽不过关心些些细微末节，尽我所能为陛下分忧罢了。”
“好，既然都无异议，就按公爵所言行事吧。老公爵多劳心一些，将您的想法整理出来，以书面呈我，下午之前，能做到的吧？”
“陛下放心，老臣这就去办。”
“好，都退下吧。”兰德尔·拿破仑转身一挥手，议事厅内的大臣们纷纷行礼，然后有序地退出了房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兰德尔·拿破仑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阴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