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我说，你不是带我进城面见皇帝吗？怎么在这儿瞎逛呢？”王凡哲看着面前从容品茶的克劳福德，一时间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陛下的命令是太阳下山前让你去见他，可也没说太阳一下山你就要到啊，时间有的是，何必如此匆忙呢？”
克劳福德伸手为王凡哲也倒了一杯红茶，浓郁的茶香带着温热的水汽瞬间便笼罩了王凡哲的鼻子：“阁下带兵多日风餐露宿，何不趁此机会好好放松放松？”
“倒也是。”王凡哲端起茶杯，环视着周围的环境。这是神都周围的一座小小城镇，人迹稀少、道路狭窄，一副萧条的景象。两个人在这儿转了许久，这才找到一家能喝下午茶的地方。
“先生，给我来一份马卡龙，你要吗？”克劳福德放下菜单，递给王凡哲。
“你买单我就要。”王凡哲对于甜食没什么兴趣，这东西一般都是女孩儿喜欢。但是要是有人请客，那就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了。
“吝啬，您的薪水可比我高多了。”克劳福德从戒指中掏出两枚银币，递给过来的老板：“两份，给他也上一份。”
“多谢啦!”
“唉，别人想请我都找不到门路，您可倒好，”克劳福德微微一笑：“我可是陛下身边的人，讨好我一下可不亏哦。”
“我又不在乎，”王凡哲耸耸肩：“我只知道带兵打仗。再说了，陛下身边的人那么多，我就算想讨好也轮不上我。”
“哈哈哈哈，真的不在乎吗？”克劳福德点了点自己胸前的皇家标识：“城内禁军的钱饷可是我负责调配的，哎呀，本来我还想着游骑营远扎城外，日子艰苦，想着给你们多发些月银，现在看来~”
“老板，来十份！我买单！”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嘻嘻物质魏骏杰，中国也有一门传统艺术，叫做变脸。很凑巧，这两门技术王凡哲都熟得很——财神爷这可是，得罪不得啊!
“哈哈哈哈哈！”克劳福德看着王凡哲突然间的态度转变，忍不住大笑出声，连眼睛都弯成一道弧线，但如果仔细观察，那双机敏的蓝色眸子似乎游离在更远的地方，好像再搜寻着些什么。
“叮铃~叮铃~”
来了！一阵清脆的铃声从远方传来，听见这铃声，原本还在忙碌的茶馆老板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从柜台中拿出一个坛子。
“愿圣光保佑您。”推门进来的是一位身披白色长袍的年轻僧侣，一只手握着法杖，另一只手晃着铃铛，两个物件均是奢华的金色。
“愿圣光保佑您。”老板走出柜台，朝着年轻的僧侣深深一鞠躬，僧侣微微颔首，算是还礼。
“大人，请。这是小店本月两成的收入。大人要不要核查一番？”老板主动递上了手里的坛子，僧侣接过坛子，在手中晃了晃，里面发出了悦耳的金属声音，显然放的是银币。
“不必了，像店主您这样虔诚的信徒，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这神棍是来干嘛的？化缘？”王凡哲在一边悄悄地问克劳福德。
克劳福德微微一笑，低声回答王凡哲：“这是圣国教会的【光明税】。”
“教会还能收税啊？”税收权这种国家命脉还能让外人插手，这还了得？王凡哲开始对圣国的未来感到悲观了。
克劳福德轻轻摆手，示意王凡哲声音小一些，然后继续低声解释道：“圣国第四任皇帝为了巩固圣国与西方大陆的地位，选择将一片土地捐献给圣光教会，并允许圣光教会在圣国境内以圣光之名征收【光明税】，用于维护教堂、救济穷人以及支持各种宗教活动。虽然名为税，但其实更像是一种捐赠，许多虔诚的信徒都会主动缴纳。而且，按时缴纳光明税的商户会有好处的。”
“什么好处？”王凡哲的话还没问出口，就见那神棍举着法杖，口中呐呐自语嘟囔着些什么，只见那法杖上涌现出一道淡淡的辉光，将整间店铺笼罩。
“好了，这个月的赐福已经完成了，像您这样虔诚的信徒，圣光一定会保佑您平安喜乐，不受魔族侵扰。”年轻僧侣的声音温和而庄严，他手中的法杖辉光渐渐消散，但茶馆内似乎弥漫着一种宁静祥和的气氛。
老板的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尽管这种仪式每月都会进行一次，但他对于教会的赐福依旧心怀敬意。“感谢大人，愿圣光与您同在。”
“告辞，愿您生意兴隆。”僧侣端着钱罐向店主告别，他还有下一家的税款要收，不能久留。
“不是，这特么也叫赐福啊？”等那神棍税关走后，王凡哲眼睛一瞪，还抵抗魔族，就这样薄薄一层的赐福，连个小兵都拦不住。
这不就是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呐？就这样的豆腐渣工程也敢收两成的重税？
“稍安勿躁，”克劳福德放下茶杯，拍了怕王凡哲的肩膀：“圣光税已经存在了许久，这种税赋早已经成为了西方大陆居民的一种习以为常的惯例，从来都如此，没必要这般大惊小怪。”
“从来如此，就对吗？”王凡哲想起了那位著名文学家的谆谆教诲，他心中暗自思忖，难道历史的车轮就只能沿着既定的轨迹前行，而不能有所改变吗？
他看着克劳福德那副泰然自若的神情，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反感。
“您好像对圣光教会的僧侣们有些意见？”
“算是吧，跟魔王他们开片的时候这帮神棍没少给我白眼看。”王凡哲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愤愤不平地说。
“叮铃~叮铃~”门外又响起了铃声。
“？”怎么还来？那神棍不是刚走吗？王凡哲看向大门，只听“砰”的一声，茶馆的门被一脚踢开，走进来一个嚣张跋扈的青年人，身上的衣装无比的奢华，手里提着和之前那僧侣一样的铃铛，他身后跟着几个随从，个个面露凶光，一看就不是善茬。
“唉，出来！”为首的青年大声豪气的喊着，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大人，来了来了。”还没坐稳的老板立刻从座位上弹起，快步迎了上去，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今儿什么日子不知道吗？准备好了没！”
“好了好了好了，大人请看。”老板连忙从柜台下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装满了亮闪闪的银币，其中还混着几枚金的。
“大人，这就是小店本月三成的税收，请大人过目。”
“不够！”那年轻人一巴掌将钱匣拍在地上。里面的钱币撒了一地：“谁告诉你是三成了？五成！”
“大人，五。。。。。。五成？这。。。。。。这未免也太。。。。。。”老板的声音颤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几乎站立不稳，仿佛被这个数字压垮了：“小店本小利薄，若是交了五成，恐怕连生计都难以维持啊。”
年轻人冷笑一声，目光中没有丝毫同情，他一脚踢开散落在地上的银币，冷冷地说：“我管你死活？这是上面的命令，知不知道？北部边境魔族大军又要进犯，要没钱，前面当兵的吃什么喝什么？别的兵我们管不着，我们斯克顿公爵的亲兵可也在前线！他们要是有什么闪失，你的贱命有几条够陪的？！”
“大人，大人，能不能再宽限几日，就几日，小的手里真没有闲钱了，”老板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他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苦苦哀求着：“小店的生意本就艰难，这五成的税金实在是难以承受。大人，求您高抬贵手，再给小的几天时间，我一定凑齐税金。”
那恶税官却丝毫不为所动，他俯视着跪在地上的老板，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容：“没钱是吧，来人，给我把这偷税漏税的黑店砸。。。。。。”
年轻人话还没说完，但王凡哲已经听完了，对于这种人，无论是穿越前的影视文学，还是异世界的生活经验，都告诉他一件事：像他们这种人要怎么改变呢？啊？！他们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只有打！
恶税官只感觉眼一花，一道黑影霎时间杀到他的面前，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就感觉脸上仿佛有一阵劲风掠过，紧接着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力量之强，竟然将他整个人带飞起来砸在墙上。
“和魔族的战争，那个斯克顿家族有出力吗？”都已经打完了，王凡哲这才想起来问，他看向克劳福德，克劳福德摇了摇头。
懂了，这帮鸟人抗击魔族的胆量没有，但借着抗击魔族捞钱的胆子，不仅有，而且很大！
那他也就没有必要留手了，王凡哲冷漠又兴奋的目光扫视着在场所有人，那来自嗜血战场上浸润出来的血腥气味儿瞬间迸发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