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你你你你你。。。。。。你知道我是谁吗！”恶税官不知死活的叫嚣着，一个咳嗽，几颗牙齿带着鲜血从他嘴里吐了出来：“都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啊！”
可是尽管恶税官喊得悲愤，可他的马仔随从们并不打算动手，作为长期混迹灰色地带的黑恶势力，他们的头儿和他比起来，脑子里不知缺了几根弦儿。
这帮小流氓可太清楚了，欺负欺负老实巴交的小生意人他们在行，但面对王凡哲这种身上杀气直冲斗牛的——一个月才几个银币玩什么命啊。
“请回去转告斯克顿公爵，”克劳福德走了过来，语言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圣国的法律规定，土地领主的额外税收不应超过圣国税收的一半，请他明日亲自到圣国皇宫来向我克劳福德·波拿马解释一下他现在的作为，滚吧。”
那恶税官的随从们面面相觑，他们知道克劳福德·波拿马的名字，那可是圣国中权势滔天的人物。他们不敢再有丝毫迟疑，立刻扶起他们的主子，狼狈地退出了茶馆。
“不是，这离神都那么近，还能是别人的封地啊？”王凡哲也是奇了怪了，都说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这别的贵族封地都摆在脸上了，兰德尔·拿破仑睡得着？
“这就得问问圣国的第十二任皇帝了。”克劳福德·波拿马很无奈，那是圣国历史上有名的昏君，为了修建宫殿，甚至不惜公开拍卖国土，而离神都最近的一块土地便有那一任的斯克顿公爵收入囊中。也是在那位皇帝的治下魔族开始了对整个西方大陆的战争。
“陛下的祖辈欠的债太多了，所以陛下现在举步维艰。甚至连他的政令都很难传出神都。”克劳福德·波拿马话还没说完，只听“叮铃~叮铃~”门外又响起了铃声。
还有高手？
“不是，哥们，你们到底要交多少的税？”王凡哲人都傻了，什么风水宝地一天下午来收三次税啊？
“先生，诶。。。。。。你这是？税官衣着朴素、年纪不大，面相谦和，身上小镇青年的质朴气质和他手里的华贵金铃相差甚远，对面面前的这一片狼藉，年轻的税官有些瞠目结舌。
“这又是谁的部将？”
“看这儿，”克劳福德指了指胸前的徽章，王凡哲这才发现，那年轻税收官身上胸前带的额克劳福德是同款：“那是帝国的标志，是陛下委任的收税官。”
“大人，是这样。”老板苦笑着像新来的税务官解释着一切，听见本地领主斯克顿公爵张口就要5成的赋税，吓得他瞠目结舌：“我的圣光女神在上啊，他一定是疯了。陛下定的税率也才半成，他居然要一半？这简直不给人活路，先生，如果您有诉求，我可以向上反应情况。”
“唉，能有什么诉求呢？”茶馆的老板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就是那种艰难苦恨繁霜鬓之后对于现状的笑：“好歹总比落在魔族手里强啊，还能活着比什么都强，我孩子还在读书呢。你看，这是她给我发来的信，她在神都的魔法学院里考了第一呢，你看，这是她给我写的信。。。。。。。”
“。。。。。。”王凡哲在一旁听着茶馆老板正朝着克劳福德与税务官介绍着自己的女儿，仿佛有一口气郁结在胸，多么朴实的人啊，提到自己孩子时眼中的光芒是那样的热切与骄傲，仿佛一只海蚌，将一枚毫不起眼的沙烁藏于心中，将至奉若珍宝，自豪的抓住一切机会展示给所有人看。
那样情感热烈的声音，让王凡哲想起了在地球上的自己的父母。
“老板，结账。”王凡哲掏出一枚金币放在桌上。
“先生，这太多了。。。。。。”老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王凡哲便直接大步流星出了屋外。他实在没有心情继续品茶了，只想出去走走。
“像这样的地方，圣国有多少？”王凡哲见克劳福德跟了过来，于是问到，
“几乎全部。”克劳福德叹了口气，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沉重：“除了三座边境城市与神都，剩下的圣国领土，几乎全是五大公爵与圣光教会的私人封地。根据圣国第12任皇帝颁布的法律，贵族和富商可以出钱购买圣国领土作为封地，有官员任免、修订法律的权利。”
“后来魔族入侵，第13任皇帝又赋予了贵族在领土内自行征收赋税、招募军马的权利，用来抵御魔族入侵，但收效甚微。除了普朗克公爵一族外，其他的大领主们遇见魔族的大军便望风而逃，带着强征过来的财富与招募的人马龟缩进核心的领地内，全然不管领土内的其他居民死活。这种情况直到第十四任皇帝、也就是当今陛下才有所好转，但贵族豪强仍是阳奉阴违。”
“我滴个神啊上帝以及老天爷”这圣国的历史听得王凡哲是汗流浃背，他脑子闪过无数九年义务教育里面学过的历史知识，这debuff叠满了，圣国的统治能维系至今简直是个奇迹！
接下来是不是就该三家分晋、黄天当立。。。。。。哦，这是西幻世界，那就是佩平献土、凡登条约。
总之，王凡哲对圣国这个企业的未来表示悲观。
“我知道阁下在想什么。”克劳福德从王凡哲的表情上猜出了王凡哲的想法：“说实在的，陛下登基20年来对外有强敌侵扰，生灵涂炭，对内国库空虚、权利分散，要想纲纪四方、除奸革弊简直难于登天。
“究其原因不仅是皇权暗弱，更主要的是，大多有才能之人或被贵族以财富笼络，或被教会以信仰束缚，或因求生而明哲保身——就连陛下每年都要经受20余次的暗杀，最凶险的一次刺客离陛下的王座只有五步远。想要复兴国家、肃清乾坤实在是势单力薄啊。”
王凡哲看了克劳福德一眼，这位帝国辅政字里行间的招揽之一其实很明显。
克劳福德也在看他，虽然王凡哲暂时愿意待在国王的阵营之中，但却从未宣布效忠于圣国的皇帝。如果说其他的勋贵或者宗教的当权许以更高的价格，谁知道这位会不会谁知道这位会不会改变主意？
这个权力斗争激烈的世界里，忠诚往往是最脆弱的货币。
“今天这些事儿是你们安排好的吧？”王凡哲突然收回了审视的目光：“你们对我调查的很详细嘛。”
仔细想想就能猜出了，有些太巧了，怎么就在他们喝茶的下午这帮收税的官员就一个跟着一个来了？遇见也就遇见了，偏偏还有一个圣国的高级官员随行为他解说。
如果再引申一下，是否是他们为了拉拢自己投其所好，特意安排的表演呢？
“是的，”出乎王凡哲的意料，克劳福德大大方方的承认了：“的确，选择这家店面确实有些别有用意。”
“。。。。。。你连解释都不去解释一下吗？”王凡哲快要被克劳福德坦诚逗笑了。
“没错，您这样的人物，任何不实的欺骗与夸大的游说最后都会是适得其反，我想，一万句的语言都比不上亲身去看一眼。我想，您会自己想清楚的。”
克劳福德拿出的武器，叫做真诚，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又最弱的武器。
王凡哲沉默了一会儿，他不得不承认，克劳福德的策略是有效的，像他这样的人实在太吃这一套了。
“走吧。”王凡哲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再不走，天黑了可来不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