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因为禁军入城而导致的神都的紧张气氛才持续了不到半日便又恢复如常，无论是巡城官与波拿马·克劳福德还是亚历山大·普朗克旗下的长弓部队都未能将魔族刺客的残党抓捕归案，最后只能偃旗息鼓，解除了城中的戒严。
虽然两派人马都尽了力，但就结果而言确实是一无所获，于是兰德尔·拿破仑在朝堂上震怒无比，在魔法学院的临时行宫里相关的大臣跪了一地，罢官的罢官，流放的流放。甚至包括了他一手提拔出来的辅政官——波拿马·克劳福德。
“瞧瞧你干的蠢事！”座位上的兰德尔·拿破仑怒目圆瞪，斥责声中蕴藏着盖不住的恼火和愠怒，仿佛惊蛰乌云里的春雷：“让你追查刺客，你搞得如此大张旗鼓，“让你追查刺客，你搞得如此大张旗鼓，神都人尽皆知，结果却连个影子都没抓到！你这是在给朕丢脸，还是在给刺客通风报信？”
“我擦。”在堂下旁听的王凡哲打了个寒颤，伴君如伴虎，这一瞬间兰德尔·拿破仑爆发的威压确实气吞万里，哪怕只是在一旁听着，都让人心神摇曳，仿佛要被这股怒意吞噬进去。
波拿马·克劳福德跪在堂前，全身蜷缩在一起，一言不发。
朝堂上鸦雀无声，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诸位大臣每一个都将脑袋伏低，生怕兰德尔·拿破仑注意到自己，成为下一个被皇帝怒火波及的目标。兰德尔·拿破仑的愤怒如同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随时准备埋葬任何人。
“陛下，”这个时候胆敢忤逆龙威的只有罗宾逊·普朗克了，这位退了休的老臣在重返神都之后变得异常活跃：“克劳福德卿毕竟年少，经验尚缺，或许有处理不得当的地方，但还请陛下看在他往日尽职尽责的功劳上，还请饶他一回吧，不必贬谪，留在神都内继续为陛下效力。”
“哼！”兰德尔·拿破仑一声冷哼：若不是老公爵为你求情，朕今日定不轻饶。你虽有过失，但朕念你过去功绩，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枪神阁下那儿缺个统领，你就到那儿任职吧，看你在这神都的花花世界里呆久了，脑子都锈掉了，”
“啥？”王凡哲一愣，他都快忘了自己只是个教头的事儿了。
波拿马·克劳福德的头更低了，他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谢陛下，臣定当竭尽全力，以报陛下宏恩。”
“诸位，圣国与魔族决战在即，朕希望尔等齐心协力，每一个人都要为这场战争做好准备。可是，攘外必先安内，都看看。”
言罢，便有内侍将早已准备好的军报递给各位大臣：“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但现在，一群小小的流寇也敢把注意打到朕的补给线上，剿匪事宜必须提上日程！”
兰德尔·拿破仑的目光如同利剑，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朕要你们每一个人都动员起来，无论是禁军还是地方部队，都要参与到这场剿匪行动中来。朕要亲自督战，看看谁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都先去准备吧！”
“是！”大臣们领了命令，纷纷告退，克劳福德还跪在地上，知道兰德尔·拿破仑起身离开，两人都没有再说上一句话。
“我说，人都走了，起来吧。”见周围已经没什么人了，王凡哲走到克劳福德面前，抓住他的手将其扶了起来，真不愧是贵族老爷，明明是个大老爷们，这手居然这么细腻柔软，摸起来就跟姑娘似的。
“谢谢。”克劳福德叹了口气，起身整理好自己衣服上的褶皱，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身上的失落感是任何人都明眼可见的。
也对，毕竟从帝国权利的枢纽一下子流放到了小小的禁军之中，这样的反差任谁都会萎靡一段时间。
“枪神阁下，到时候还请多多关照了。”克劳福德调整了一番心态，便又回到了往常的从容，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再抱怨什么也没有作用，不如放平心态。
“一定一定。明天咱们。。。。。。”
“枪神大人，陛下有请。”王凡哲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内侍打断，他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向克劳福德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
“我在外面等你。”克劳福德没有多说，转身出了会议室。
“枪神阁下，请坐。”相比于朝堂上面对大臣们的雷霆之色，此时的兰德尔·拿破仑几分如沐春风的感觉，看向王凡哲的眼神里竟有几分慈爱。
但王凡哲可不会轻易被这样的表现蒙骗，君恩难测，克劳福德就是最好的例子。
“陛下召草民前来，所谓何事？”
“请看。”兰德尔·拿破仑递给王凡哲一份羊皮纸，还是刚才议事时的话题，剿匪。
原本攻打这些个乌合之众并不是什么大的事情，但这份情报王凡哲越看眉头皱的越深，上面种种的迹象表明，这些所谓的“流寇”与魔族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就不是一般的土匪流寇了，必须要出重拳！
“阁下为朕练兵多时，也该出场让朕见见成果了。阁下，这个任务就交给您与游骑部队了。”
“陛下放心，草民定当竭尽全力，”赫各罗镇？有些耳熟啊？但王凡哲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听过这个地名了。他摇摇头，把心思放回到即将开始的作战之中。
就算兰德尔·拿破仑不说，王凡哲也早就寻摸着这事儿了，光练不说傻把式，这帮大兵在野林郊外窝了快半年，确实应该拉出来遛遛了：“但，草民只是个教头，游骑统领另有其人，您是不是找克劳。。。。。。”
“好了，朕乏了，阁下先出去吧。”兰德尔·拿破仑直接挥手打断了王凡哲没说完的话，王凡哲只好躬身行礼，先行告退。
真是伴君如伴虎，皇恩来得快去得快。之前和克劳福德亲如父子一般，现在连多提一句都不愿意。
“走吧，统领大人。”行宫外，克劳福德孤单一人候在门口，柔和的晨光撒在他奶白色的皮肤上，反射出月华般的光芒，看的王凡哲是一阵恍惚，我擦，这人不会是贫血吧这么白。
“怎么了？”克劳福德见王凡哲的眼神有些奇怪，问到。
“没啥，你在赫各罗镇有门路不？”
“赫各罗？陛下打算让游骑部队去剿匪吗？”波拿马·克劳福德是个聪明人，一提这个便猜到了任务目标：“但可惜，赫各罗镇我并没有什么眼线，那里是赫尔墨斯公爵的领土，其中相关的官员都是由赫尔墨斯公爵推荐上任的，我也曾想安插些钉子进去，但最后都一无所获。”
说到这儿，克劳福德也略显无奈，几代赫尔墨斯公爵近百年的时间将整个赫各罗镇经营的铁桶一块，外部势力想要插足其中简直难如登天。
“赫各罗镇，老夫倒是有些熟人。”罗宾逊·普朗克的声音突然从两人身后传来，王凡哲心头一紧，这老头能在他未察觉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接近他们，绝非等闲之辈。没想到圣国朝堂上还有这等人物。
“老公爵还未回去休息？”波拿马·克劳福德朝着罗宾逊·普朗克躬身行礼：“今日朝堂之上，我还得多谢老公爵为我向陛下求情，好歹最后没让我人~头~落~地~啊。”
“哈哈哈，克劳福德卿言重了，”罗宾逊·普朗克是多少年的老江湖了，自然不会在意波拿马·克劳福德言语中的讥讽之意：“您毕竟年少成名，只是经验尚缺，未来可期，老夫只是尽绵薄之力，外出历练一番不是坏事，希望您能早日回到辅政官的位置。您身旁的这位，就应该是名声大噪的枪神阁下了吧。”
“是我。”既然提到了自己，王凡哲便主动迎上前来，朝着罗宾逊·普朗克躬身行礼。
但老公爵并未有所动作，只是一味地盯着王凡哲的看，那双锐利的老眼中竟然迸射出恢宏的光芒，一边大量一边发出赞叹的表情，仿佛在欣赏大师制作的画作，或者是匠人雕刻的石像。
被这样一个老头盯着，王凡哲说实话实在是浑身发毛，但很快罗宾逊·普朗克就收回了目光，朝着王凡哲笑了笑：“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老夫观枪神阁下，真是人中龙凤，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老人家过誉了。”王凡哲并不想和这些朝堂上的大臣有什么过多的接触，他可不想被卷入这些麻烦里面。
“关于赫各罗镇，老夫有个学生待在那儿，若需要当地向导，将这封信交给他即可，地址就写在信封上，好了，老夫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了，愿两位才俊旗开得胜。”将手中的亲笔信塞给克劳福德之后，老公爵便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离开了。
“怎么说？”王凡哲望着罗宾逊·普朗克单薄的背影，像一颗被害虫蛀空的古树，仿佛稍微有力一些的风浪就能将他击倒：“这老头儿的东西能用吗？”
“试试看吧，总比没有强。”虽然不清楚罗宾逊·普朗克在谋划些什么东西，但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可能的帮助都值得尝试，死马当活马医吧。
“咱们明天就走，三天后出发去赫各罗镇，有问题吗？”克劳福德将信封收好，下达了他上任后的第一个命令。
“这么急？你不好好收拾安排一下？”好歹在神都当了几年的宰相，要离开怎么说也得收拾些家当吧？
“我没有那么多东西，倒是你，”克劳福德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不和公主殿下告个别吗？”
“她？”昨天之后王凡哲就再没见过缪斯·拿破仑，但是分别前她曾故作神秘地说给他准备了惊喜，天知道再见面会给他整出什么活儿来，还是早点走吧，于是王凡哲摇摇头：“还是算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