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手缠上她的大腿。
骨刃割开她的紫色洛丽塔。
枯爪抓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昂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儿。
浆糊状的怪物钻入她的喉中,包裹着她的舌头,强撑开来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滴落晶莹唾液。
燥热的脸颊,冰冷的下半身。
无力,酥麻,胸脯在钻心的魔药侵袭下涨得如同要炸开。
“新月,救我......”
她听到稚嫩的呼救声,看到扭曲崩坏的地下世界里,无数个人偶悬浮在空中,手拉手围着她蹦跶起舞。
腐朽的木头人偶齐齐掀开自己的面具,露出被黏在上面的少女的脸皮,每一张都都栩栩如生地留下了最后的表情,恐惧,茫然,愤怒,那空洞的眼窝里见不到俏皮的双眸。
濒死的呼救声啊,无处不在。
她如同破烂的玩偶一样被看不见的枷锁束缚在钢铁墙上,象征着希望和明日的裙装被腐蚀殆尽,徒留深紫色的贴身衣物为修长的躯壳留下最后一份尊严。
她紧绷着脚背,发出断断续续的气音,整个人止不住颤抖。
救救我。
新月,救救我。
琉璃好痛,琉璃好痛。
新月姐姐......
它们在吃我......
好痛,你怎么还不来。
你还是去死吧。
新月。
。。。。。。。。。。
。。。。。。。。。。
她骤然惊醒,大口喘气。
泪水把床单全部打湿了,留下一大片湿漉漉的深色痕迹。
已经入夜了。
栗木从床上爬起来,拉开了窗帘。
晚上十一点三十分。
外面只有间歇的机车轰鸣划过黑夜,残旧的老小区街灯昏暗,无人的街上只有寥寥身影正在闲逛。
今天晚上,也是看不见月亮呢。
狭窄的一房里放了一张双人床,书桌和两张凳子;客厅也是小小的,呈现出奇特的三角形,入门处便是厨房和各种柜子,从回收站搬来的黑皮沙发和被猫抓过一样破破烂烂露出泛黄海棉。
栗木开灯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也许是机器的嗡鸣声有点大,吵醒了蜷缩在床沿的小女孩。
女孩儿约莫十二三岁大,穿着单薄的白色连体水群,卷卷的咖啡色长发铺散在床上。她抱紧从栗木身上扒走的被褥,把小脸埋进层层温暖中,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呵欠。
“月姐姐,你今天还要上班咩?”
“睡吧,今天店里人手不足呢。”
“好吧。那,拜拜。别和臭男人跑了哦。”
这句孩童气的话让栗木微微一滞,胸口有些堵得慌,有些难受。她摸了摸女孩儿的脸蛋,轻轻掩上了房门。
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芒,她赤脚走到落地镜旁解开腰带,任由宽松的睡裙从香肩滑落在地上。
姣好的胸部,纤瘦的腰肢,一头微卷的黑色长发散在背后,裸露在外的皮肤白皙无暇,镜中女人的胴体美得令人窒息。
对着镜子拉紧带蕾丝边的深蓝色长裙腰间的大蝴蝶结,接着轻轻拉高黑色长筒袜,放手,感受纤维温柔地勒住大腿。
食指缓缓抚过红唇,她和镜中那双奇异的紫色眼眸对视着。
熟悉,又陌生。
近乎妖冶的女人,看不出年龄,带着魅惑和冷静的面容似乎总有驱之不去的哀伤。
如果只是在人海中对她惊鸿一瞥,那么,大概会觉得她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少女;如果和她近了,当她身上那股迷醉的葡萄酒气味涌入鼻腔,你会觉得这双眼睛的主人已经有三十多了。
这些年来,她的变化,很慢,仿佛怎么都不会老去。
栗木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手袋,把没多少钱的钱包和一堆小东西匆匆塞了进去。其实她的手袋只是做做样子,而且因为不习惯,经常会把它忘在某个地方。
唇膏......对,唇膏。
栗木愣了一下,伸向唇膏的手停在了桌上的一幅照片前。
她沉默片刻,用食指擦走相框上的灰尘。
照片里面是幸福的一家三口,不过被女人抱在怀中的还是个小婴儿。
她望着里面的男人出神。那是个理了寸头,戴黑框眼镜的年轻人,穿着牛仔裤和短袖。
那一年,是十三年前。
这张照片,是界律之灾发生前一个月拍的。
这张照片,是栗小羽最珍视的东西。
这个迷迷糊糊的小女孩可以把任何东西丢掉,但如果房子着火了,她肯定会把照片一把抄起来跑路。
因为照片里的,就是她朝思暮想的父母。
她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自己的父亲死在了界律之灾里。在那个世界逆转,魔法扭曲,冥界和人间彻底分离的下午,无数民众崇拜的魔法少女发狂堕落,最终变成了失去理智的怪物。
也正是那个魔法少女失去魔法的下午,无数异能者涌现,这些获得超凡力量的人类在短暂的混乱后形成了自称英雄的英雄协会,开始了对魔法少女的猎杀。
他们有的是街边的混混,有的是桥洞底下的流浪汉,有的是老师,有的是银行的精英。
但他们有个共同点,那就是都生长在魔法少女如日中天的年代,都曾嫉妒过魔法少女们的光芒,憧憬过在舞台上鼓舞民众的美少女们,因此在猎杀她们时,反而变得异常残酷。
直到现在,英雄和怪物之间的战斗还在不同的角落发生。而且魔法少女堕落时逸散的能量,也造就了另一批异变的怪物。
按照警察的说辞,她小羽的父亲就是死在了界律之灾里,被发狂的怪物杀死后摔进了海里,就此下落不明。
不过,她很幸运,从小就被一个好心的大姐姐收养了。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温柔姐姐,说自己的名字叫柳新月,是她父亲的好朋友。
柳新月,多好听的名字。
栗木把唇膏收进手袋里,对着镜子再次整理了一下仪容,随即戴上黑口罩遮住那张哀伤冰冷的容颜,穿上皮靴离开了家里。
晚上很冷。
她走下墙壁斑驳的毛坯楼梯,一路走向远处噪杂的酒吧街。
璀璨的灯光撕裂夜空,彼起此伏的欢呼汇聚成巨大的情绪聚合体。
她试图逼迫自己不去看漂浮在酒吧街上空那坨和红毛丹一样散发出红光的蠕动着的巨型球体,只是低头匆匆挤过欢闹的人群,来到角落的The Poet外。
“你差一点点就迟到了,新月。”
在她悄声无息钻进这间昏暗的清吧时,调酒师低沉的声音让她有些尴尬了起来。
“对不起。”她局促地说道,“我,我出门时有些不舒服。”
“晚上临时有很重要的客人要来,他们包场了。”
难怪晚上这么安静呢。
调酒师——也是酒吧的老板,端详着手中的高脚杯,淡淡道,“你要招待好他们了。”
“好的,我会的。”
栗木在走向更衣室时随口问道,“是谁呢?我要穿的......性感一点吗?”
“那群人啊,可不得了。你最好穿露一点,让他们满意了,说不定能勾搭上一个......呵呵,那你就发达了。”
调酒师仔细摆好身后的基酒,一边擦手一边来到栗木身边,有些色眯眯地打量着这个店里的头牌。
“一会要来的,是英雄协会的A级英雄猎人团。”
“他们啊,昨晚猎杀了一个恐灾级的怪物,好像是一个叫琉璃的魔法少女变的。”
调酒师收回盯着栗木胸口的目光,“今晚,是他们的庆功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