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兽？
还是怪物？
栗木怔怔地看着那黑色的烈火人形。
不，是被冥能侵蚀的......人类
陈苏秋。
......
......
十五年前，杜伦市圣育强高中。
夕阳从窗外投射进来，被伸展到三楼的枝桠切割成无数碎块。
淡褐色长发少女把头枕在书堆中，玲珑的鼻子因为偶尔吸进浮尘而微微抽动。
“禹夏......”
“欸？”
女孩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向拍她肩膀的栗木，“怎么了？”
“讲座结束了，可以走了。”
“噢噢噢，我睡太沉了......”
禹夏伸了个懒腰，露出白花花的小蛮腰，拉上书包拉链，“那我走啦，再见。”
“晚......晚上有时间吗？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这个......我晚上可能要温习一下物理！”
禹夏对着朋友挥了挥手，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注视着同桌离去的背影，栗木摸了摸鼻子。
每到了课间休息就会有一群人围在他身边——然后无视他，争先恐后地和禹夏聊天。
有时他去个厕所的功夫，回来座位就被占了，几个人挤在他的椅子上对禹夏拼命献殷勤。
他喜欢这个可爱天真的同桌，但似乎，她对他不感兴趣。
“怎么了，又在发呆。”
耳边响起冷静的声音，栗木转过头，和幽灵一样摸到他身后的少女是陈苏秋，算是他在班上最熟的那个。
说起来也可悲，作为栗木的朋友，陈苏秋的存在感近乎于无，只有栗木这样无所谓的富家子弟会愿意和一个平平无奇的女生出去吃饭。
“六点了，不出去吃饭吗。”
“也行。去哪里吃？”
“你想吃什么都行。”
“那去吃拉面吧。”
“好。走吧。”
离开学校后陈苏秋来到人行道边上，确认附近没有学生后把黑框眼镜摘掉，顺便解开了辫子。
当她放下及肩的柔顺黑发，哪怕连一成不变的校裙也遮盖不住那张引人注目的面容。慵懒，柔和，喜爱文学的陈苏秋自己仿佛就是一本让人回味无穷的书。
经过的行人瞳孔地震，而栗木只是在打呵欠。
这样的画面他见过几十次了，虽然不知道陈苏秋怎么做到的，但就是这么神奇。
一高一矮两个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栗木撑了把伞，但冷雨还是打湿了他的半边身子。
“你衣服湿了。”
在等红绿灯的功夫，陈苏秋把伞往栗成那里轻轻推了推，“小心感冒。”
“没事，之前买的外套防水。”
来到拉面店后，他们选了餐厅角落的卡座，就像在教室里那样。
“我要一个......豚骨拉面。”
“我要酸辣排骨面。”
陈苏秋合上菜单后就不说话了，只是盯着栗木的眼睛。
“刚才我在刷手机的时候看到了个有趣的东西。”
“啥？”
“你的好同桌禹夏和人出去吃日料了。”
“欸？她不是回去温书了吗？”
“不，只是不想和你这样的笨蛋吃饭而已。”
气氛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拉面被端了上来，栗木有气无力地嗦了口汤，然后感觉到陈苏秋在桌底下踢了他一脚。
“干啥哩。”
“我说，你是不是喜欢禹夏。”
“噗——”
栗木差点把面从鼻孔喷出来，“你你你别乱说，我只是她的同桌而已。”
“白白的，小小的，平时蹦蹦跳跳，喜欢穿有活力的衣服，脸蛋还可爱......简直完美戳中你的性癖。”
陈苏秋挑了挑眉毛，“我打赌，你肯定暗恋她很久了。”
“我坚决否认。”
“放弃吧，栗同学。”陈苏秋狡黠一笑，露出和学校里书呆子形象完全不匹配的计谋得逞样，“按照我在你家别墅找到的那堆galgame周边，我对你的性癖可是完全了解的。”
“没，绝对不是......唉，对了，你之前不是说在找这个芒果软糖......”
栗成忽然想起来陈苏秋之前说的事，赶紧在口袋里掏了掏，转移话题，“在学校旁边的7-11看到的，之前一直断货。我让家里佣人帮你找到了。”
陈苏秋放下筷子，“嗯？”
“上个礼拜你说找不到的那个糖。”
“......”
陈苏秋沉默了半响，似乎很意外，“没想到你还记得。”
“我记性不差的好吧。”
“那我就收下了，1990年就停产了的限量版青森芒果条纹软糖二代怀旧产品。”
“这个糖是怎么回事，怎么听起来这么高级——”
“这你不用管。不过，我陈苏秋是懂得感恩的人。”
她把糖果收进书包，身子前倾，乌黑的眸子盯着栗成，距离近到他能看见她的双唇因为酸辣排骨面而红得有些诱人。
“说出你的三个愿望吧，栗同学。”
“喂，怎么听起来和神灯似的。一个糖而已，不用了......”
“算了，你这么有钱......要不这样吧。”
唐小露擦了擦嘴，“明天是愚人节，我帮你和禹夏告白。”
“唉？我......我我我......”
“过了这次就没机会了。”
看着栗木的窘样，陈苏秋叹了口气，‘’过了这次愚人节，在暑假前你都不会有其他节日动手了。愚人节的话，至少失败了还能说是我在整你。”
“好......好吧。那，拜托了？”
“像你这样的笨蛋，如果没有人推一把，就等着母胎单身到死吧。”
陈苏秋不说话了，继续低头吃酸辣面，留下不知所措的栗成。
小雨还在下着，在巴士站棚顶敲击出沉闷的声响。
春夜阴冷黏稠。
......
......
夜晚十一时五十八分。
陈苏秋穿着宽松的睡衣，在床上对着窗外发灰的天空发愣。
她不理解为什么自己忽然要帮栗木。
桌上的银时闹钟在发出微光，这是去年生日从栗木那里收到的礼物，也是那天收到的唯一一份。
指针滴滴答答响，最后跃过了零点。
愚人节到了。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点开了禹夏的头像。
复制，黏贴，发送。
会有奇迹吗？她也不知道。甚至不知道对她而言，究竟哪种结局才是奇迹。
要是禹夏真的答应了怎么办？
她真的......
很喜欢栗木。
于是只好就这样抱着膝盖，静静等待未知的回信。
......
......
我真的很喜欢你......不是朋友或者兄弟的那种喜欢。
我知道。我只是不敢回应而已。
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让你去爱一个游走在生死边的......
魔法少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