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撕裂了夜幕。
黑色装甲车驶入酒吧区,从装甲车上跳下来十二个穿着制服的人。
他们的衣服看上去接近防化服,身后背着氧气瓶,肩膀上有各自的级别标识。
带队的是一个B级英雄,飞鹰特涅丝,而他身后的大多是C级英雄。
这是第三区的收容队。
看着被按在车边的栗木,他们满脸严肃。
这个可爱的女人,很危险。
在大部分普通英雄眼中,魔法少女这群靠欺骗民众存在数十年的生物,就是最大的威胁。
毕竟这群魔法少女受了太多崇拜,又是演唱会又是偶像活动的,在界律之灾爆雷后,几乎可以说和塌房差不多情况。
铁拳押着栗木来到装甲车旁。在栗木的裙下,也许是因为紧张,也许是先前玩酒令时被弄得流水的余韵未散,在公众面前被铁拳一顿摸之后,大腿内侧竟然隐隐约约有了湿润的痕迹,所幸夜晚灯光昏暗,没有多少人看到了这幅难堪的景色。
毕竟她再怎么说,也曾经是魔法少女新月啊......
“求求你们,我,我有一个养女,我不能跟你们走!我什么错都没有犯,我早就退役了,我不会变成怪物——”
栗木挣扎着,声泪俱下。
她曾经无数次差点把自己的青春和性命交代在这座城市的黑夜里,可是如今面对她的困境,周围却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只能听到一句又一句的落井下石。
一阵悲哀之情油然而生。
她是在界律之灾发生的前一年退休的,她发誓要为了家庭远离夜晚的冥兽和危险,要以家庭优先,做一个好父亲......
这一切啊,都像是梦幻泡影。
如今的她不过是一个陪酒女,一个在众人面前被英雄猥亵得有了感觉的低贱的魔法少女......
装甲车的后门打开,沉重的铁门用某个S级英雄的技能进行了加固,可以收容恐灾级别的怪物。
有些C级英雄还拿着枪械——毕竟过于普通的超能力,有时候还不如火药魔杖好用。
她被一把推进车厢里,跌坐在地上。她想要褪去身上的裙装,可是这个动作本身就需要能量,而她已经在酒吧里被迫燃尽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魔能。
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
装甲车的后门轰然合上。
栗木艰难地爬起身,冷静一些后,她觉得很奇怪,明明以前也出现过力竭的情况,而那时候她都会自动解除武装,变回穿着便服的普通人,为什么这次却没有?
难道就像界律之灾后她彻底变不回男人那样么......
透过装甲车后门,她看到酒吧里,陈苏秋似乎清醒了过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身上,没有人去管The Poet里昏迷不醒的李甚平和陈苏秋。
等到英雄们反应过来还有一只冥兽在酒吧里时,陈苏秋已经打开了厨房后门,跌跌撞撞地跑远了。
眼见怪物不见了,基里曼英雄们互相给了个眼神,微微摇头。
怪物罢了。
当务之急,当然是把栗木收容去第三区。
至少,赶在事情被第八区的英雄协会知道之前。
这么大的功劳可不能被截胡了。毕竟跨界收容本就是有些违规,胜在这区的英雄协会系统混乱,收容车才能在不引人瞩目的前提下快速抵达。
这么好的曝光机会要是丢了,他可受不了。光辉使者暗暗想到。
杜伦市曾经最强的魔法少女,如今和一个普通的女人一样被关在收容车里,这功劳可是他光辉使者的......
说不定有了今晚的事情,他就有机会争夺S级英雄的席位了。
只要能晋级,他就会成为整个杜伦市最有权势的英雄之一,而不是被限制在第三区里。
想到这,坐进福特野马的光辉使者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收容车里颓废的栗木。
对了,她刚才说她还有个女儿......
光辉使者眯了眯眼。
这,可是天大的新闻。
“去看住那个酒吧的老板。新月是他的员工,他肯定知道些什么。去问出她的个人信心,特别是她的女儿,和她住在哪里。”
开盒自己的偶像,总是能让人感受到病态的快感呢。
......
......
深夜了。
杜伦市里死寂夹杂着奇怪的噪音,挥之不去。
这座被界律之灾搅得天翻地覆的行政区直到现在还保留着一丝混乱。在酒吧街所处的第八区,几乎每个晚上都会发生袭击事件,巡逻的英雄们苦不堪言。
在酒吧街的后巷里,一个身影正在踉踉跄跄地扶着墙前行,在踩到一个酒瓶的瞬间一下子扑倒在了地上。
那是个很年轻的女人,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正是读大学的时候。
是陈苏秋。
这个冷漠,疏远又带着毒舌的女孩,从泥泞中爬起身,仿佛没有痛觉那样跌跌撞撞地扯开一道后门的铁链,跑进已经关门的酒吧。
她头痛欲裂,口干舌燥,浑身都在酸痛着。
她随手抓起柜台后的一瓶水往嘴里灌。水的味道很奇怪。喝了一整瓶后,藉着外面昏暗的灯光,她才发现上面写着伏特加的字样。
可是,浓烈的酒精味甚至没有让她感到不舒服。
陈苏秋一屁股坐在了卡座上。
我在哪里。
我是谁。
我在干什么。
她试着给自己抛出哲学三问。
可是,她没有答案。
她最后的记忆是自己坐在床上,看着栗木发来的语音,泪如雨下。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栗木,也是第一次知道栗木有了女儿。
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栗木甚至没有和她提过结婚的事情......明明,她是他最好的朋友......
为什么,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也没有对她表示过什么?
那么多年来,他们形影不离,从上学到放学,总是在一起。明明,他们的关系早就超过了朋友,明明,她觉得只需要她说一嘴,他们在一起是这样的合理......
还是好渴。
这里到底是哪里?
栗木是她唯一的朋友,没有了栗木,她甚至没有家人......
陈苏秋拖着酸痛的身子来到吧台前,却不经意瞥到了台上散发出暗淡光芒的电子钟。
2060年12月20日。
陈苏秋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