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容车慢慢开向了第三区的地界。
“阿尔法，你今年四十多了吧。”
坐在收容车副驾驶位的烈焰一边吸烟，一边看向穿着polo衫和皮鞋的驾驶员。
A级英雄阿尔法。
作为收容小队的队长，这个腰间挂钥匙的四十岁前教师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他是最早觉醒超能力的那一批英雄，仅仅在界律之灾的第二年就觉醒了粒子重塑的能力，甚至可以重塑复杂的生命体，只是会花费更多时间。烈焰就曾经看到他把一只打扰他睡觉的野猫变成一块汉堡扒。
“嗯。四十一了。”
阿尔法开着车，视线不断扫过屏幕里的收容器画面。里面的栗木只是抱着膝盖，一动不动坐在角落。屏幕右下角，冥能波动数值一直都维持在很低的个位数，这让他很放心。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挣脱开收容锁链的，但管她的，反正那东西经常失效。
比起锁链，收容车才是最为强大的限制容器，没有任何魔法可以击破厚重的装甲。
“界律之灾那天，你在干啥？”烈焰好奇地问道。
同为A级英雄，他对阿尔法其实相当忌惮。
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实力深不可测，比起看得见的超能力，他的粒子重塑能力堪称恐怖。
A级英雄之间，亦有差距。
“我那天在上课。”阿尔法淡淡道，“然后世界就开始崩塌，冥兽到处乱窜，我还以为地震后我出幻觉了，毕竟中午吃了西三版纳朋友送的菌子。后来阿利修斯出现在天空的时候——你知道的，那时候所有人都看得见冥兽了——我才知道那些什么魔法少女都是真的，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冥兽。”
“你说啊，那些普通人他娘的真的相信冥兽不存在的说辞么。”
“也许吧，我觉得大部分其实不相信，毕竟界律之灾那天都看到了。他们支持我们，也不过是出于对魔法少女的不信任。”
“也是。”
持续了十二小时的界律之灾，是整个国家的梦魇，有些脆弱的行政区就此消失在了地图中。
“冥界调查科那边怎么说？”
“总部那边正在试着驯服那些没死的魔法少女，看看能不能找到通往冥界的路。”烈焰往车外吐了口痰，“那边是这样看的——冥界出于暂时未知的原因和人间分离时，那些突然现身的冥兽是想要回到冥界去，当然，最后它们大多都死在了人间。阿利修斯吃掉了一千多人，也是为了汲取某种能量，搭上去冥界的末班车，也不知道成功没有。”
“一想到以前那么大个东西平时就在我们头顶我们都不知道，就感觉汗流浃背。”阿尔法笑了笑。
收容车在沉厚的黑色钢门前缓缓停下。
厚重的金属表面泛着冷冽的灰黑色光泽，门中央镶嵌着英雄协会的徽章，下方一排红色的警示灯在沉默闪烁。钢门两侧是厚重的混凝土墙，墙上布满了监控摄像头和自动防御炮台，足以把害兽级的变异体轰成碎渣。
门后的向下斜坡铺设了防滑钢板，供来往的收容车通行，两侧的黄色荧光警示线散发出黯淡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金属味，低沉的机械运转声萦绕不散。
钢门缓缓打开。
收容车的后方，几架搭载了C级英雄的装甲车紧紧跟随着进入了地堡。
第三区的基里曼协会完全军事化运行，所有低级英雄都在觉醒后接受了军事化训练，甚至拥有重火力装备。如果不是总协会要求所有英雄登记在册后加入正规的分会，没有人愿意抛弃曾经的生活成为协会的士兵。当然，也有少部分不愿意守规矩的超能力者，这些被成为野种的人类一直都是协会的通缉对象。
进入协会范围后，烈焰收起了轻佻的表情。
收容所是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待命的B级英雄穿着灰色制服注视着收容车驶入。
就在此时，车载电台忽然传来了光辉使者的声音。
“烈焰，回来一趟，酒吧街又有东西了。”
“哎，妈的。好好好，这就过来。”他拍了拍阿尔法的肩膀，“这里就交给你了哈。”
两人下了车，接着，一个和收容车身一样刻了密密麻麻符文的玻璃罩缓缓降下，盖住了整辆收容车。
“里面的真是魔法少女新月？”
收容所主管，拿着记事版的A级英雄钢门强好奇地打量着收容车，“她的能力是什么？她竟然没有变成怪物？”
“她在界律之灾前就退休了。”烈焰说道，“至于能力......天晓得，我们连她实际上是谁都不知道。”
阿尔法挥了挥手，收容车的后门缓缓开启。
所有人愣住了。
接着，一股寒气爬上了背脊。
车厢里面，空无一物。
......
......
栗小羽蜷缩在自己的被窝里。
在栗木死去后，她被赶出了原本宽大的别墅，跟着柳新月搬到了这个老破小出租屋里。
“你妈妈出车祸死了。”
这是她最常听到的说法。
柳新月是爸爸最好的朋友，她知道很多关于爸爸的事情，甚至是妈妈的。
只是她不喜欢她说什么要调查爸爸的死因之类的，也不允许她和别人提起爸爸的名字。
好渴。
小羽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抬头看向阳台外的世界。
天空之上，漂浮着很多暗红色的东西。
她看得见。
但她不敢和任何人说。
时间久了，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夜空，特别是漂浮在酒吧街上方那一大块红色的东西。
那个暗红色的东西，就是传说中的冥兽吧。
为什么大家现在都看不到了呢？
咚咚咚。
敲门声。
小羽愣了一下，踮起脚从猫眼往外看。
什么都看不到。
下一秒，一个瘦弱的短袖少年无声从她身后的影子里浮出。
“栗小羽。”
他小声说道。
小羽被吓得一蹦三尺高，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拿桌子上的水果刀。
“你，你是谁？”
“我是第三区基里曼英雄协会的A级英雄影子猎人。”
影子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但身上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他看着微微颤抖的女孩儿，说道，“跟我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