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之前热搜上的婴啼确有此事，并非是弄虚作假。
这个猥琐主播用音响和婴儿玩具，只是企图复刻灵异现象博取流量？
夏幽蝶纤指虚掩朱唇，墨色瞳孔倒映着的青年，腿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不断喷涌鲜血。
这血腥的场景并没有让夏幽蝶畏惧。
只是有一点点生理性恶心，以及饶有兴趣。
兴趣的对象当然不是青年，她口味没那么重，而是那个布娃娃。
青年拖着伤腿地板上蹭出蜿蜒血痕，眼中的觊觎与得意，早已被恐惧冲散。
方才那记突刺不可谓不狠，玻璃碎片的边缘精准切断肌腱。
此刻，他才像是被剪断牵线的玩偶，徒劳地在地板上挣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鲜血流逝。
染血的布娃娃单足点地，如芭蕾舞般优雅旋身。
破旧的蕾丝裙摆扫过地面，染上朵朵血花。
当它再度扬起手臂时，嵌在棉絮里的玻璃碎片折射着冷月清辉，再刺而下。
“啊——”
黏腻的穿刺声与凄厉惨叫彻底撕开夜幕。
暗红溪流漫延至夏幽蝶帆布鞋边，与隔着电脑屏幕的感觉截然不同，腥甜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睫毛轻颤着——终究是初次直面杀戮的少女，死亡所带来的震撼感让她一时失神。
不过比起怜悯，夏幽蝶更多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一切的功臣——浸透鲜血的布娃娃正站在残破的尸体边，回头望向夏幽蝶。
它身上那褪成灰粉色的灯芯绒布料，像是从旧物回收站最底层刨出来的玩伴。
两侧的纽扣眼都是红色，但并不对称。
左侧纽扣眼脱落半截棉线，露出里面干瘪的棉絮，右眼则用纽扣潦草缝补，俏皮的蕾丝发带歪斜挂着，边角还粘着二十年前流行的星星贴纸残片。
当它仰起脑袋，夏幽蝶终于看清那张被血污覆盖的脸。
粗麻线缝制的裂口嘴角翘得老高，针脚歪扭得像是孩童涂鸦，腮边两团有着鲜血染成的红晕，让它看起来颇为亢奋。
打眼一看，这分明是恐怖电影里走出来的怨灵玩偶。
夏幽蝶胆子不大，但后颈却迟迟没有泛起预期中的寒意。
直到布娃娃突然拖着渗血的棉花腿朝她摇摇晃晃地走来，棉布小手里攥着的玻璃碎片，还淅淅沥沥滴落混着脂肪粒的血浆。
这来者不善的模样，让夏幽蝶有点犯怂，时不时偷看身后的退路。
虽说暗域生物理论上该对她天然亲近。
可理论终究是理论，她还没实践过，尤其当她想起几分钟前，自己那记慌不择路的踩踏——布娃娃腹部的凹陷怎么看都不像岁月造就的结果。
这布娃娃该不会记仇，也给她捅几刀吧...
她本能地后退半步，布娃娃立刻像被按下暂停键，棉花脑袋歪成钟摆停摆般诡异的角度，似乎有点困惑。
直到它身体里，如老式留声机跳针般的叠音突然响起，组合成所有人都再熟悉不过的词语。
“妈...妈？“
...
欸？
夏幽蝶尚未从惊愕中抽离，那具散发霉味与铁锈味的躯体已弹射而来。
软绵绵的四肢如藤蔓绞紧她的小腿肚，被血泡胀的棉花脸紧贴她的肌肤。
“妈妈！”
布娃娃的声音再度响起，夹带着明显情绪化的兴奋，直接把几秒前还有点警惕的夏幽蝶整不会了。
虽然身为暗域核心，确实能让暗域里的生物对她天然亲近，但哪有上来就认亲的？
夏幽蝶这么一位曾经纯洁的小楚楠，就这么无痛当妈啦？
这...这对吗？
夏幽蝶不明白，她只明白远处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似乎是被刚才惨叫声吸引而来。
没有办法，夏幽蝶只得拖着这么一只“凶案现场限量周边”，拔腿就逃离现场。
挂在小腿上的布娃娃随着颠簸一颤一颤，看起来倒是安逸自得，哪有几秒前那凶神恶煞的模样。
闪烁着生物荧光涂料的幽蓝光边警戒线，在半小时后将现场封锁，随着夜风轻轻晃动。
早已面目全非的尸体边，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戴着墨镜，黑色西服，看不清具体样貌，手臂上都戴着一种类似手表的特殊仪器。
“校准完成，矢量稳定。”男探员将手臂上的仪器对准尸体周遭。
屏幕上闪烁出刺目的琥珀色数字：652D.U.
他轻抵耳机：“指挥部，坐标G-7确认黄区阈值，具体浓度为652D.U.，至少可能有一只Beta级实体逃离控制，申请启动记忆清除协议，范围半径500米...“
警戒线外，微胖青年被专业术语听得一愣一愣的。
“例行询问。“一名干练的短发女探员滑动着手臂上仪器的屏幕：“你说听到尖叫就赶过来了？”
“是...是的...”微胖青年有点紧张，他不知道眼前的两个人是什么身份，只知道他们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他倒是想知无不答，答无不尽，但他确实啥也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就比你们早来十几分钟...”
“该不会...”微胖青年说着，一阵冷风吹过，他打了一个寒战，小心翼翼地问道：“是真的闹鬼了吧？”
女探员没有回答，只是抽出一支钛合金外壳的无针头注射器：“附近疑似有生物危害感染源，我们需要为你接种疫苗。“
“感染源？”微胖青年有点迷茫地左顾右盼，他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扯到什么生物危害上了。
女探员仍然没有解释，没等青年反应，针头已精准刺入他被女探员拿着的手背。
剧痛炸开的瞬间，青年视网膜上突然浮起高速闪烁的灰色噪点。
当青年再次恢复意识时，正握着杯凉透的奶茶坐在巷口石阶上。
手机显示现在凌晨三点，他困惑地摸了摸隐约刺痛的手背，也没感觉哪里不对，就打着哈欠起身准备回家。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夏幽蝶早已蹑手蹑脚地回到出租房。
她把布娃娃拔了下来，小腿肚上的鲜血早已凝固，就像是融化的糖浆。
夏幽蝶来到厕所，赶忙将其清刷干净。
刚一回头，就看见布娃娃在厕所外扒着门框，它探着脑袋，眼巴巴地看着夏幽蝶。
还真别说，如果忽略掉布娃娃满身的鲜血，还真有几分可爱。
夏幽蝶思考片刻，伸手一把抓住布娃娃：“你也算我半个救命恩人，这副狼狈样可不行呢。”
“妈...妈妈？”布娃娃的纽扣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一味喊着妈妈。
“呃...你就不会说点别的吗？”夏幽蝶眉头轻挑，似乎布娃娃除了妈妈以外什么都不会说：“算了，就当你同意了，到时候别捅我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