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少数服从多数,就这么决定了!祝你们拥有一个‘温馨’、‘和谐’的美好夜晚哦~”
阿波罗根本不给斯诺任何垂死挣扎的机会,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只留下一串恶魔般的笑声在走廊里回荡。
“这……这个疯子!神经病!”斯诺咬牙切齿,对着阿波罗消失的方向挥了几拳。
宁恩还坐在椅子上,眼里带着明显的迷茫。
和斯诺……住一个房间?
有什么问题吗?
她没有人类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道德束缚,只要有个地方给她睡觉就行了。
她看了看头顶冒烟的斯诺,又茫然地看了看阿波罗消失的方向,小小的脑袋瓜里充满了大大的问号。
斯诺一转头,就看到宁恩这副仿佛迷路的小动物般的模样。
漂亮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的茫然反而让他满腔的怒火和尴尬像是打在了一团软绵绵的云朵上,瞬间泄了大半。
只剩下哭笑不得的无奈和……一丝丝罪恶感?
“呃……”斯诺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原本准备好的“慷慨陈词”卡在了喉咙里。
他叹了口气,语气不由自主地放软了下来,“那个……宁恩,你别理那个家伙!她脑子有坑!”
他晃了晃手里的房卡:“你放心,你哥我可是正经人!我睡沙发!不不不,我打地铺!”
宁恩茫然地点点头……
坏了,斯诺觉得更别扭了——
这感觉怎么像是他拐带了无知少女似的?
……
晚上宁恩洗完澡后,她换上了新的睡衣,衣料贴在皮肤上,带着微凉的触感。
她走到床边坐下,并没有立刻躺下,而是微微蜷起身体,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这座名为新港的都市,永不熄灭的霓虹光影,冰冷的蓝色、紫色光芒流淌在钢铁丛林之间,像一片流动的、没有温度的星河。
这繁华的景象,却无法驱散她心中的沉重。
她到底会去哪里……
从离开南极开始,她就一路追寻着,一路战斗着。
欧泊斯典陨落了,但更大的风暴似乎正在向她汇聚。
三塔议会……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会如何“处置”她?
斯诺他们尽力周旋,但真的能消除人们心里对她——对恶魔,根深蒂固的恐惧吗?
她全身蜷缩起来,想起了花灵。
那个女孩……死在了自己手上……
虽然这并不是宁恩的过错,但她很害怕这种身体不受控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手,夺走别人生命的感觉。
这让她……对自己感到恐惧。
她真的,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吗?
换种说法,像她这种诞生就是为了被利用的家伙,真的有存在的价值吗?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放弃抵抗,让利维坦占据身体的话,反而能让斯诺放开束缚,将当时并没有完全恢复的利维坦,连带着自己,一起杀掉吧。
那样就不会有更多人因她而死了吧……
浴室的水声哗啦啦地持续着,仿佛永无止境。
而她的心里,留下的只有更深沉的虚无,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
她轻轻叹了口气,将脸埋进膝盖里。
在符安学院生活的画面交织在眼前,让她疲惫着、迷茫着。
故此、东方、小空,还有其他人……
还能,再见到他们吗?
宁恩依旧沉浸在纷乱的思绪中,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毫无防备,她甚至没有抬头。
磨砂玻璃门“哗啦”一声被拉开,热乎乎的水蒸气瞬间弥漫了出来。
斯诺显然还沉浸在热水澡带来的极度舒适和放松状态里,整个人处于一种彻底放空、飘飘欲仙的忘我境界。
他只在下半身围着一条宽大的白色浴巾,精壮的上半身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灯光下。
湿漉漉的淡蓝色头发凌乱地贴着皮肤,水珠顺着他线条分明的胸肌滑落,在整齐排列的腹肌上蜿蜒,最终没入浴巾边缘。
宽阔的肩膀,紧窄的腰线,充满力量感的身形在氤氲水汽中极具视觉冲击力。
宁恩:“……?”
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那片景象上,白皙的脸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
当然,这只是身体的正常现象,并不是说她因为看见斯诺的身体而感到兴奋什么的。
她并没有人类的道德观念,内心对这种场面是毫无波澜的。
斯诺一边用毛巾极其随意地揉搓着湿发,一边闭着眼睛,嘴里还在哼着小曲,甚至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嗯……这下舒服了!”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但如果非要说哪里让他感觉不爽的话……可能是他莫名感觉好像有人正在看着自己?
算了,估计是错觉吧,这里可是MIA的站点,怎么可能有人会混进来,更何况眼下还是要召开大会的关键时期……
等等,召开大会?
他下意识地、循着感觉转头看去——正对上了宁恩清澈的眼神。
斯诺:“……?”
时间仿佛凝固了零点五秒。
然后——
“卧槽!!!”
斯诺像是被高压电击中,猛地发出一声惊呼!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碎裂,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惊恐,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眶,整张俊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脖子根一路红到了发际线。
“宁宁宁宁恩?!你你你……我我我……”
他语无伦次,声音都劈叉了,手忙脚乱地一把抓过旁边那件白色的T恤,胡乱地往头上一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我……我洗懵了!我我我……我完全忘了你还在房间里!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我……”
宁恩看着斯诺这副如同世界末日降临的夸张模样,翡翠色的眼眸里充满了疑惑。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不就是没穿好衣服被她看到了吗?
这家伙在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