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内部,时间在备用能源微弱的、如同病人喘息般的光芒中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空气中弥漫着越来越浓重的焦躁,法师们烦躁地敲击着桌面,低语声汇聚成不安的暗流。
“这简直是耻辱,新港的能源心脏竟然瘫痪这么久?”
“议会必须立刻给出解释!这是严重事故!”
“肃静!肃静!再等一会!”
罗伊特会长依然在费力地维持会场秩序,却毫无再派人去苍穹之环看看的意思。
在会场相对僻静的一角,温特的眼眸扫过躁动的人群,自嘲地笑了笑。
“呵,议会这帮家伙,都过去了五年还是毫无长进啊!”耶尔先生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侧。
“哟,你居然敢到大会上现身?不怕他们现在把你给逮回去?”
“得了吧,就他们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还跟我斗?”
说话的声音只有两人互相能听清。
“就跟你上次在你那个妹妹面前一样,我用幻术把这边隐藏起来了。”
“咳咳!什么幻术!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出去看看到底怎么了?”
温特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只是默默地看向了信仰端的席位……
果然,克莱门汀那女人也在悄悄关注自己这边。
大概只要他这边一有什么行动,对方就会借着出去寻找安杰洛的理由去追击斯诺他们吧?
不过,出去看看也没什么吧?
反正耶尔这家伙如果动用术式的话,即使悄悄离开了,对方一时半会也发现不了的。
“谢尔珀,”温特转向身旁的秘书,“你留下。”
谢尔珀立刻躬身:“塔主?”
“我出去活动活动筋骨,MIA那边你多帮忙照顾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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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的新港在能源瘫痪下显得格外深沉,只有零星应急灯和远处苍穹之环方向隐约的火光提供着微弱的光源。
繁华的街道此刻空无一人,如同恐怖电影一样,只有风卷起垃圾和尘埃的萧索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尘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让人皮肤微微发紧的紧张感。
凯兹和查理斯在空旷的主干道上并肩疾行。
凯兹赤手空拳,缠绕着绷带的双拳紧握着,每一步都带着压抑的焦躁。
查理斯则沉默地背负着一柄朴实无华的长剑,步伐沉稳,精神力如鹰隼般扫视着周围每一个阴暗的角落,捕捉着风中残留的、属于宁恩的那丝微弱却独特的气息。
“……那丫头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凯兹的声音打破了压抑的沉默,“恐怕斯诺那小子得发疯吧?他刚才……”
他顿住了,猛地想起身边人的过往,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脸上闪过一丝懊恼。
查理斯脚步未停,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只是沉默地前行了几步。
夜风吹拂着他额前几缕垂落的发丝。
“……没事。”
过了片刻,他才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已经过去了。”
凯兹瞥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只是将拳头攥得更紧了些。
他们循着那股微弱的气息,拐入了一条相对狭窄的支路。
突然,一阵微弱但极其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嗡……嗡嗡……”
像是某种故障的机械在高速震动,断断续续,从旁边一条堆满杂物、更加阴暗的小巷深处传来。
两人瞬间停步,如同绷紧的弓弦。
目光在空中交汇,无需言语。
凯兹眼神一凛,下巴朝声音来源方向微抬。
查理斯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左手拇指习惯性地顶开了剑镡,右手虚按在剑柄之上。
凯兹贴着小巷入口的墙壁,侧身向内窥探,查理斯则矮身,如同猎豹般潜行到他对面的阴影中,两人形成了一个完美的交叉封锁角度。
巷子里堆满了废弃的板条箱和垃圾袋。
但是,那“嗡嗡”声更加清晰了,源头就在巷子中段一个巨大的垃圾箱后面。
凯兹深吸一口气,猛地从藏身处闪出,低吼一声:“不许动!”
垃圾箱后,一个蜷缩着的黑影猛地一颤。
“这家伙是……”凯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
那依稀还能看出是个人形,穿着沾满污渍的工装裤。
但暴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带着金属光泽的深绿色角质化。
他的左半边脸还算正常,只是布满了痛苦和恐惧的扭曲表情,右半边脸却已开始变形,皮肤下似乎有硬物在蠕动、顶起。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嘴——下颚以一种非人的角度向前延伸、裂开,形成一对不断开合、发出“嗡嗡”振鸣声的、如同巨大锹甲虫般的黑色角质口器。
他的双手也异变成了覆盖着甲壳、末端尖锐的爪状结构,正抓挠着地面。
“救……救救我……”
那个人形怪物从尚未完全变形的半边嘴里挤出破碎、含混的音节,眼中充满了绝望的泪水,“我不想……嘶……不想变成这样……嘶嘶……”
然而,他话语的后半段,已经完全被那对疯狂振动的口器发出的尖锐“嘶嘶”声所淹没。
就在两人被这恐怖的景象短暂震慑的瞬间,怪物眼中最后一丝属于人类的理智彻底被疯狂吞噬。
幽绿的光芒在它眼中亮起——如果那还能称之为眼,它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利嘶鸣。
“嘶嘶——!!!”
它猛地从地上弹起,速度快得惊人,那对巨大的口器如同高速旋转的电钻头,直扑向离它更近的凯兹。
腥臭的涎液在空中飞溅。
——寒光乍现!
没有一丝多余的犹豫,一道匹练般的剑光在昏暗的巷子里如同冷月般乍现。
噗!
一声轻响。
怪物的动作骤然僵住,那颗狰狞的头颅高高飞起,粘稠的、散发着异味的暗绿色体液从平整的断颈处喷溅而出。
失去头颅的身体抽搐了两下,轰然倒地,那对可怖的口器还在神经反射地开合着,发出最后几下微弱的“嗡嗡”声,最终归于沉寂。
“……他已经没救了。”
查理斯手腕轻抖,甩落剑锋上沾染的几滴粘稠液体,长剑无声地滑回鞘中,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只是掸去了一点灰尘。
但他的眼神深处,似乎有风暴正在凝聚……
凯兹看着地上身首分离的怪物尸体,又猛地抬头看向查理斯,脸上血色褪尽。
“查理斯,是那家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