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嗡鸣、爆裂的火花、刺鼻的气味,以及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这就是地下二层此刻的交响曲。
而主旋律,是麻雀那尖锐、疯狂、如同夜枭泣血般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欧泊斯典!!”
麻雀握着那柄由自己肋骨雕琢而成的惨白骨刺,不顾肋下刚刚愈合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再次发起了冲锋。
她的动作毫无章法,却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癫狂。
欧泊斯典悬浮于空,翠绿的眼眸中闪烁着冰冷的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她右手一挥,数道凝练的冰锥瞬间凝结,如同死神的獠牙射向扑来的麻雀。
同时,她还要分出心神来操控厄兆立方,用来维持着笼罩白渊的光幕,确保仪式不被中断。
——这是她的核心目标,也是她最大的束缚。
她不能展开领域,那狂暴的规则之力会瞬间撕碎精密脆弱的法阵。
“烦人的家伙……”欧泊斯典低斥。
冰锥撕裂空气,响起一道道破空之声。
面对袭来的冰锥,麻雀狂笑声未止,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
她竟不闪不避,反而将左臂猛地抬起,迎向其中一枚冰锥。
噗嗤!
冰锥轻易贯穿了她的左小臂,剧痛让她身体一颤,但狂笑更盛。
“抓住你了!”她嘶吼着,被贯穿的左臂肌肉瞬间紧绷,不顾骨头被冰锥卡住的撕裂痛楚,硬生生用骨头和肌肉锁住了那枚蕴含着欧泊斯典魔力的冰锥。
欧泊斯典暗叫不好,她这样难道是要……
禁忌法师之所以被称为禁忌,并不光是因为他们所行之事过于恶劣,同时也是因为他们的能力同样阴险难防。
他们深谙生命与能量的本质,更精通如何利用痛苦、伤害甚至死亡本身作为武器。
寻常法师视若畏途的自残,对他们而言,不过是战术板上的一个选项,甚至是一个陷阱。
而麻雀此时要干的,很大概率就是通过这枚冰锥为媒介,直接争夺厄兆立方的控制权。
欧泊斯典翠绿的瞳孔猛然收缩,她瞬间明白了麻雀的意图。
“想用我的魔力作为媒介?痴心妄想!”
她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地就要切断与那枚冰锥的能量连接,并引爆它。
但麻雀比她更快!
她的目标,一直都不是厄兆立方。
而是,欧泊斯典本身!
混在禁忌法师群体中的这些年,她也对自己的能力进行了一些探索。
而其中一项就是,她发现自己的血肉,有着极其恐怖的排他性。
或许是因为不死术式的过于霸道,以至于会覆盖侵蚀原本的魔力。
她另一只手上的骨刺,猛的刺入那枚冰锥之中。
通过冰锥上残留的魔力,她破坏了欧泊斯典一直用以维持浮空的风元素回路。
“什么?!”
欧泊斯典万万没想到麻雀的目标不是抢控制权,而是直接破坏她的魔法回路。
她感受到一股冰冷、混乱的魔力,如同跗骨之蛆,瞬间跨越了那点微弱的媒介联系,狠狠撞在了她回路的核心节点上。
欧泊斯典脚踝下方那片稳定流转的、几乎无形的风元素,瞬间紊乱。
如同被砸碎的玻璃工艺品,瞬间崩解。
失重感突如其来!
而就在欧泊斯典坠落的同一瞬间,地上的麻雀,早已蓄势待发。
她强忍着左臂被贯穿的剧痛和魔力反噬带来的灼烧感,双脚狠狠跺向地面。
地面剧烈一震,以她落脚点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
借助这股强大的反冲力,以及战争魔法对自身力量的瞬间爆发增幅,麻雀的身影化作一道残影,右手紧握着那把骨刺,朝着欧泊斯典坠落的下方位置,发起了冲锋。
“滚开!”
欧泊斯典左手五指张开,对着近在咫尺的麻雀猛地一按。
一股无形的斥力巨浪轰然爆发!
麻雀如同被攻城锤击中,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撞在一排金属支架上。
左臂上还插着那枚断裂的冰锥,鲜血顺着断口汩汩涌出。
但她落地后一个翻滚就站了起来,仿佛那足以让常人昏厥的伤势不存在。
她盯着欧泊斯典,喘息着低吼,受伤的左臂猛地一震。
噗嗤!
被锁住的冰锥被强行震出,带出大股温热的鲜血。
但这鲜血并未落地,它们如同拥有生命般悬浮在半空,剧烈蠕动、沸腾。
瞬间化作数以百计、形态狰狞的暗红色能量体。
是蝗虫!
每一只都有巴掌大小,通体由粘稠、半凝固的暗红血液构成,表面流淌着不祥的光泽。
它们拥有强健有力的、覆盖着血膜的后肢,头部是如同钢铁般闪烁着寒光的巨大咀嚼式口器,口器上布满了细密的、令人望而生畏的锯齿。
它们的复眼由无数细小的、散发着污秽红光的能量点构成,死死锁定着前方的欧泊斯典。
背后两对半透明的、由能量凝结的虫翼高速震颤,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亿万细小砂轮摩擦的噪音。
这不是生物。
死灵法术赋予其形,驱使怨念化作贪婪的核心;饥饿法术赋予其性,点燃永不满足的吞噬欲望。
这些污秽的血蝗虫,是能量与生命力的亵渎者。
它们无视物理防御,专门啃噬纯净的魔力流与生命本源。
一旦沾上,就会疯狂吞噬目标的力量与血肉。
“去!”
麻雀染血的手指猛地指向欧泊斯典。
咔嚓嚓嚓嚓——
血蝗虫群如密密麻麻的,扑向欧泊斯典。
欧泊斯典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污秽与贪婪气息,脸色第一次真正变了。
这玩意儿比她预想的还要恶心百倍!
“恶心的亵渎……”
她厉喝一声,右手五指张开,瞬间在身前构筑起一道火墙,试图将虫群连同麻雀一起焚毁。
噼啪!滋滋滋!
冲在前面的血蝗瞬间焚烧殆尽,撞在熊熊燃烧的火墙上,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化作缕缕带着恶臭的青烟消散。
但更多的则狡猾地四散分开,从侧面、地面、天花板绕过火墙主体,从死角落再次扑向欧泊斯典。
它们的速度骤然加快,直扑欧泊斯典。
就在欧泊斯典不得不调动部分精神力,去对付这些虫子的时候——
麻雀的攻击并未停歇!
“还没完呢!”
她的右手,握着骨刺,猛地反手插向了自己肩胛骨下方。
噗嗤!咔嚓!
轻易撕裂了刚刚愈合不久的皮肉,精准地抠住了肩胛骨边缘的一块骨头。
接着,她猛地向外一掰、一扯。
咔嚓——
骨头断裂声响起。
一块边缘带着锯齿状断茬、约莫半尺长、沾满新鲜血液和碎肉的惨白碎片,被她硬生生从自己身体里撕扯了出来。
鲜血如同喷泉般从她后背的恐怖伤口中狂涌而出。
但这仅仅是开始!
“呃啊——!”
剧痛让麻雀身体剧烈摇晃,但她眼中疯狂更盛。
她甚至没有停顿,左手闪电般探向左侧肋骨下方。
噗嗤!咔嚓!咔嚓!
让人头皮发麻的骨肉分离声再次响起,两根比之前那根稍短、但同样锋锐的肋骨断骨,被她如同拔草般从自己体内强行拔出。
鲜血瞬间染红了她半边身体,脚下的血洼迅速扩大。
那几道新出现的伤口,肌肉和骨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但速度明显比之前慢了许多,显然这种程度的自残,即使对不死之躯也是巨大的负担。
“我的骨头……有的是!”
麻雀喘息着,声音嘶哑如同破风箱,脸上却带着一种扭曲的、近乎狂喜的笑容。
她左手握着一根新鲜出炉的、还在滴血的骨矛,战争魔法的震荡之力瞬间从她双手涌出,覆盖在骨矛上。
“尝尝这个!”
麻雀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身体猛地旋转发力。
嗖!嗖!
被战争魔法强化的骨矛,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和暗红的尾迹,如同一道血色流星,穿透正面的火墙,直射欧泊斯典!
鲜血如同喷泉般溅射,麻雀的身体因剧痛和失血而剧烈摇晃,脚下血洼急速扩大。
然而,喷涌的鲜血,正是她新的弹药!
咔嚓嚓嚓嚓——
新生的、数以百计的血蝗虫在喷涌的血雾中瞬间成型,如同闻到绝世美味的疯狗群,狂暴地汇入先前的虫群风暴,数量瞬间翻倍。
她完全无视了自身喷涌的鲜血,又拎起了那块沾满自身血肉的肩胛骨。
噗!
她竟将另一根肋骨的尖端,如同铆钉般,狠狠戳进了肩胛骨相对窄小的末端。
动作粗暴野蛮,骨头摩擦发出吱嘎声。
接着,她双手抓住这两根“肋骨柄”的尾端,再次注入战争魔法!
咔嚓!咔嚓!
肩胛骨的边缘在震荡之力下被强行挤压、塑形,原本粗钝的骨茬在剧烈摩擦和能量冲击下变得异常锋利。
那块相对宽阔的部分,被强行拉伸、边缘锐化,形成了一片厚重、带着狰狞骨刺的斧刃。
而肋骨作为斧柄,也被狂暴的能量强行稳固、粘合,与斧刃部分融为一体。
那是一把巨大的白骨战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