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石镇的清晨被一层薄雾笼罩，红土平原在微弱的阳光下泛着淡淡的橙红光芒，远处的山脊轮廓模糊，仿佛被一层纱幕遮掩。风卷起细小的沙尘，拍打在凌宙的脸上，她早已习惯了这片荒漠的粗糙气息。
集市还未完全苏醒，摊位稀疏地散落在街道两旁，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烤饼的香气，摊贩们低声交谈，偶尔夹杂着几声吆喝。凌宙穿着一件简单的工装外套，步伐轻快地在镇上走动。
宇人的身体素质让她每小时能跑60公里，在旷野中奔跑时，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让她感到自由，像挣脱了某种无形的束缚。今天，她计划上午在化石镇露个脸，中午赶往星墟市继续修复反应堆。
她在化石镇的修理铺忙碌了一上午，阳光透过破旧的屋顶洒下，照在她的工作台上。约翰·史密斯站在一旁，手中的扳手敲击着引擎，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咧嘴一笑：“小霜，你这效率，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凌宙抬起头，微笑道：“习惯了，一个人生活的时候被环境逼的。”她的语气轻松，手却未停下，熟练地拧紧一颗螺丝，指尖在金属表面滑动，留下淡淡的油渍。
约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下午还去星墟市？”凌宙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渴望：“嗯，那边的工作钱不少，好不容易排到的。”她收拾好工具，背上行囊，简单告别后便离开了修理铺。
她走在正午空旷的道路上，确认四下无人后，深吸一口气，双腿猛地发力，如箭般冲向星墟市。风在她耳边呼啸，让她的耳膜有些胀痛，沙尘被她甩在身后，她的心跳加快，嘴角不自觉上扬——这种充满力量的感觉，是她最珍贵的片刻。
从化石镇到星墟市不过40公里，全速奔跑下，凌宙在中午时分抵达了目的地。星墟市的废墟街道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破败，70年前坠毁的战舰与货船残骸堆积成巷道，金属表面布满锈迹，风吹过时发出低沉的呜咽。
放慢脚步，调整呼吸，凌宙穿过狭窄的街道，耳边传来切割刀头上传来的噪音。路边的拾荒者投来好奇的目光，但她毫不在意，径直走向工程现场，心中只想着尽快投入工作。
工程现场位于曙光号的地下，巨大的飞船残骸掩埋在沙土中，露出残破的金属骨架，挖掘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凌宙换上工作服，戴上安全帽，加入了修复反应堆的队伍。
工作间隙，凌宙与同事闲聊。一个年轻的机械师坐在一旁休息，他擦了擦脸上的油污，低声说：“听说数据库里有不少好书，可惜发电量不够，只能学不能用。”
凌宙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数据库？里面有什么？”机械师耸了耸肩，语气随意：“航天器设计、先进制造技术、等离子体工程，可惜我们学会了只能去外面找工作。”凌宙心中暗自记下，决定找机会一探究竟。
下班之后，她来到星墟市的数据库中心。那是一座由飞船蒙皮搭建的屋子，外墙斑驳，入口处挂着一块破旧的牌子，上面写着“星墟图书馆”。
屋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和灰尘的气味，终端屏幕闪烁着微弱的蓝光。管理员山本美穗坐在角落，低头整理着一堆数据芯片。
她是个年轻的女子，皮肤白皙，眼神专注，见到凌宙进来，抬头微微一笑：“你是新来的工程师？”凌宙点头，轻声道：“想发点资料，明天的工作可能要用上。”
山本美穗点了点头，指了指一台终端：“随便用，别弄坏就好。”凌宙走过去坐下，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跳出几组文献。
她翻阅着数据库，发现大量的技术文献被分类归档——从飞船推进系统到能源转换技术，知识的范围倒是配得上门口的牌子。然而，正如机械师所说，这些技术因电力不足无法应用。
她继续浏览，目光停在一份勘探记录上，上面写道：“初步认定，化石镇磷灰石矿为地质活动形成，外星生物痕迹的可能性极低。”凌宙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升起一丝疑惑：既然如此，西奥为何坚持研究？
她转头看向山本美穗，随意问道：“最近来这里的人多吗，我看今天挺冷清的？”山本美穗叹了口气，低声道：“飞船残骸里值钱的东西早就拆光了，年轻人走了不少，只剩些相信地下存在宝藏的家伙还没放弃。”凌宙的心中一叹，默默记下这些信息。
返回化石镇时，夕阳已西沉，红土平原被染成一片暗红。她走进西奥的实验室，外墙斑驳，门半掩着，屋内传出低沉的交谈声。她敲了敲门，走了进去。实验室光线昏暗，地质图表和矿石样本堆满桌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化学试剂味。
西奥坐在桌前，头发花白，戴着一副厚重的眼镜，正低头研究一块矿石。见到凌宙，他抬起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小霜，又来帮忙？”凌宙点头，摘下手套，轻声道：“克雷格博士，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她顿了顿，语气试探，“我在星墟市图书馆的勘探记录上说磷灰石矿不太可能有生物痕迹，您为什么还坚持研究？”西奥放下矿石，靠回椅背，眼中闪过一丝深思，低声道：“那记录是我年轻时写的，可生物活动在地层上一定会留下痕迹，就像联盟用小行星在地球上留下的那样，数十亿年都难以抹去。”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丝感慨，“这些年我走过了很多地方，结果又回到了这个最初的起点，哪怕微乎其微，也值得一探。”
西奥顿了顿，目光转向凌宙，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如果发现了生命的痕迹，你觉得是好是坏？”凌宙愣了愣，低声道：“好问题，这还真有点难说。”她意识到迈出地球400年后人类可能都没发现地外生物，正思索间，门被轻轻推开，穿着厚重工作服的身影走了进来。
纪子摘下面罩，注意到了凌宙的疑惑，走到她身旁说道：“费米悖论，一个400年前就被提出的问题——宇宙这么大，我们为什么还没有发现外星人的踪迹？有人觉得，可能是因为有个大过滤器，在生命还没发展到能够联系到其他文明前，灭绝了它们。”她耸了耸肩，眼中闪过一丝俏皮，“所以，真发现了至少能确定大过滤器不是生命的形成。”她的解释简单明了，凌宙听后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沉重：如果真是这样，大过滤器会在哪里？
西奥接过话头，低声道：“联盟目前的观测结果显示，我们在宇宙中仍然是孤独的，他们似乎对未来存在的大过滤器有些恐惧。”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向往，“如果你感兴趣，下次去星墟市，可以看看联盟共享的探测数据。”凌宙点了点头，联盟的结论是她植入记忆的一部分。
次日下午，凌宙回到地下，继续着修复工作。工程现场的灯光昏黄，金属框架在光线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工人们忙碌着，汗水滴落在沙地上，留下暗色的印记。
正在更换管路的凌宙，耳边传来争吵声。她抬头看去，两个工人因安装误差而互相责怪，声音越来越大。一个瘦削的年轻人走了过去，他眼神温和，动作熟练地调整了管路，化解了冲突。
他微笑着对众人说：“别吵了，晚上歇歇，工作结束后去球罐里的教会看看吧，善意与智慧不能奢求，但获得好心情还是挺容易的。”凌宙的目光停在他身上，心中暗自警惕：教会？球罐？看来有必要去看看了。
工作结束后，天色已晚，星墟市的街道笼罩在昏黄的灯光中。凌宙走在回住所的路上，微风吹过，夹杂着金属的寒意，吹动她耳边的碎发。
忽然，她瞥见一个身影匆匆走过。那人穿着粉色的上衣，黑色短裙，厚重的鞋底在玻璃地面上发出了哒哒的响声，苍白的侧脸在灯光下一闪而过。细碎的空气刘海下是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透露出着悲伤，黑色的双马尾随风摇曳，与实验室里的温柔的身影渐渐重合在一起。“纪子？”凌宙停下脚步，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