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堂，我们去哪儿？”
刚踏出门，龙神芷就拽了拽他的袖口，眼睛亮晶晶地望向他。
“雪禾甜品店怎么样？” 新堂轻笑，“阿芷上次带回来的蔓越莓千层确实不错，我挺想尝尝现做的。”
“还有呢？” 她歪头追问。
“阿芷想去哪儿？”
“游乐场！” 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好啊。” 新堂答应得干脆。
“不过——” 她忽然眯起眼睛，狡黠一笑，“就这样普普通通地约会，好像有点无聊呢。”
“哦？” 新堂挑眉，“那阿芷想加点什么‘意思’？”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她竖起一根手指，兴致勃勃地宣布，“在约会过程中，谁先忍不住看对方的脸，谁就输了！”
“噗…” 新堂差点笑出声，“约会不看对方的脸？这倒是头一次听说。”
他确实被她的脑回路惊到了，这家伙的奇思妙想，时常能突破他的想象。
“那输的人要接受什么惩罚？” 他饶有兴趣地问，“总不会单纯只是想玩游戏吧？”
龙神芷眨了眨眼，露出一个“被你看穿了”的表情，随即理直气壮地说：“如果新堂输了，就得帮我指导伏希！”
“原来如此。” 新堂了然一笑，“那如果阿芷输了呢？”
“随你提！” 她自信满满地扬起下巴，笃定他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然而，新堂唇角微勾，露出一抹略带坏意的笑容：“那阿芷就乖乖接受我制定的复习计划，提前把‘时砂城事务官考试’提上日程。”
“哎哎哎？” 她顿时瞪大眼睛，发出一声局促的惊呼，“怎么又是考试？！”
一想起那些枯燥冗长的理论书籍，她的脑袋就开始嗡嗡作响，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她的耐心。
见她瞬间蔫了，新堂轻笑：“怎么，不赌了？”
“赌就赌！” 她咬牙，红发在阳光下如火焰般跃动，“我、不、可、能、输！”
“好啊。” 新堂慢悠悠地问，“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
话音未落，她“唰”地从包里掏出一把小圆扇，“啪”地展开，严严实实地挡住了自己的脸。
于是，这场古怪又别扭的“约会大作战”正式拉开序幕，明明已经是领过证的夫妻，此刻却手牵着手走在街上，偏偏谁都不能看对方的脸。
路过的行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窃窃私语：
“那对小情侣在玩什么啊？”
“怎么走路都不看对方？”
龙神芷心里暗自嘀咕：不对劲……新堂怎么这么能忍？
她对自己的魅力向来信心十足，高挑的身段，精致大气的五官，再加上那一头如烈火般张扬的红发，走在街上回头率向来爆表。
之前在诺亚女子学院参加交流会时，对她示好的男生可不少。
可现在，新堂居然能忍住不看她？
这不科学！
新堂真的没有看她。
明明牵着她的手，他的目光却始终投向街道的另一侧，仿佛那里有什么比她更值得关注的东西。
“阿芷...快看，那边有飞碟。” 他突然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神秘。
“真的？” 她眼睛一亮，下意识就要转头，却在视线即将触及他脸庞的瞬间猛然刹住，硬生生把脑袋扭了回来。
“新堂！太狡猾了！” 她气得直跺脚，手里的团扇“啪”地合上。
男生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遗憾：“居然没骗到？阿芷变聪明了啊。”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好骗吗？”
“反正试试又不亏。” 他耸耸肩，一脸无辜。
“哼！我才不会上当！” 她咬牙切齿，扇子“唰”地重新展开，严严实实挡住自己的侧脸。
就这样，两人别别扭扭地一路走到了雪禾甜品店，进门后也不肯面对面坐，而是肩并肩挤在同一边长椅上，各自固执地望着相反的方向。
老板娘何雪端着菜单走过来，见状忍不住笑了：“两位这是……闹矛盾了？”
“没有，我们感情很好。” 新堂淡定地翻开菜单，“只是在玩游戏。”
“哎呀，现在的年轻人约会方式真是越来越难懂了...” 何雪摇摇头，一脸感慨。
“才不是闹着玩！” 龙神芷气鼓鼓地插话，“我可是很认真的！”
新堂闻言，唇角微扬：“既然阿芷这么认真，那我也不能敷衍了。”
“你...！”
“放心。” 他慢条斯理地合上菜单，“我也不会输的。”
“哼！为了逼我复习，新堂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她忿忿地戳着桌面。
“只是觉得...” 他忽然侧过脸，声音里带着笑意，“偶尔看看阿芷吃瘪的样子，也挺有趣的。”
何雪看着这对别扭的小情侣，忍俊不禁：“需要调高空调温度吗？两位想吃点什么？”
“新品蔓越莓千层来一份。” 新堂指尖在菜单上轻轻一点，“再给她一杯芒果雪乐，我要长岛冰茶。”
甜品很快上桌，龙神芷抄起叉子就开始闷头猛吃，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要是往常，她早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了，可现在却硬是憋着一声不吭，脑袋倔强地偏向窗外。
新堂用余光瞥着她。
想象着她此刻的模样：小松鼠似的鼓着腮帮，红发随着咀嚼的动作轻轻晃动，团扇还死死挡在脸侧...
——确实可爱得过分。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偏移了一寸。
“抓到你了！”
龙神芷突然一把按住他的手，团扇“啪嗒”掉在桌上。
她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眼睛亮得像是赢了全世界：“你刚才偷看我了！对吧对吧！”
新堂暗自惊叹她的敏锐，隔着扇子都能察觉他视线的微妙变化。
“没有。” 他面不改色，“我一直看着窗外。”
“骗人！你明明就——”
“店里有监控。” 他抬手指向天花板角落，“不信可以调录像。”
“可恶！都这时候了还不认输？！” 她气得直磨牙。
新堂轻轻搅动着杯中的冰块，笑意更深：“不止阿芷有胜负欲啊……”
回应他的是“咔嚓”一声。
龙神芷恶狠狠地咬碎了装饰用的巧克力片，把脸扭成了一只气鼓鼓的包子。
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在天启学院的事。
那时候，她经常和小弟们玩一种“双目对视”的游戏，没有人能在她的注视下坚持超过一分钟。
据那些倒霉蛋回忆，只要和她那双赤红眼眸对视超过三十秒，就会产生一种“自己快要被烧焦”的错觉。
所以后来，每当她想震慑谁时，只需要一言不发地盯着对方看，对方很快就会在她的视线压力下败下阵来，要么低头，要么狼狈地别开脸。
唯独一个人例外。
林新堂。
从开学第一天起，这个坐在她后桌的男生就能面不改色地和她对视，甚至还能悠闲地冲她笑。
当时老师见她死死盯着新堂不放，吓得赶紧冲过来把他们分开，生怕下一秒教室里就要爆发一场血战。
而现在，龙神芷忽然察觉到，新堂似乎安静得过分了。
“……怎么不说话了？” 她狐疑地歪了歪头。
没有回应。
“新堂？”
依旧沉默。
新堂极少有不理她的时候。她的眼皮跳了跳，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扇柄，差点就要挪开扇子去看他的脸。——但下一秒，她猛然惊醒！
“这家伙...该不会是在故意装沉默，骗我破戒吧？！”
“太狡猾了！林新堂！” 她咬牙切齿。
“诶？竟然没骗到吗？” 新堂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遗憾，但她分明听到了他压抑的轻笑。
——我有这么好骗吗？
她的耳尖开始发烫，脸颊也隐隐泛红，就在这时，新堂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再这样下去，我们怕是要僵持到天荒地老了。” 他懒洋洋地撑着下巴，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勾，“不如换个地方决胜负？去游乐场吧，如果玩到天黑，阿芷都没看我一眼，就算我输。”
“一言为定！” 她“唰”地收起扇子，气势汹汹地站起身，“这次我一定要赢！”
新堂招手示意老板娘何雪结账，随后两人离开甜品店，径直前往游乐场。
然而，进了游乐场后，新堂并没有提议去玩那些刺激的、容易分出胜负的项目，比如过山车或鬼屋，而是拉着她走向了一台彩色的大头贴拍照机。
“拍大头贴？” 她眨了眨眼，有些意外，但还是欣然答应。
毕竟，这算不上什么“增加难度”的竞争项目，拍照时，双方自然都会看向镜头，谁也不会犯规偷看对方。
可当她钻进那个狭小的拍照箱时，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空间太挤了。
最多容纳两个成年人的拍照箱，逼得他们不得不侧着身子，肩膀紧贴在一起。
龙神芷伸手摸索着上方的镜头，指尖在按钮上犹豫不决。
“这机器也太不智能了吧？” 她皱眉，“每拍一张都要手动按快门？”
“长按可以连拍。” 新堂的声音近在耳畔，呼吸轻轻拂过她的耳尖，“不过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为什么？”
“容易拍出丑照。”
“咦？” 她忍不住笑出声，“新堂还在意这个？”
“是你在意。” 他低笑，“每次拍照，只要表情没管理好，你都会要求重拍。”
她轻哼一声，不再反驳，转而专注地盯着屏幕里的自己，不断调整姿势，比出各种可爱的手势——剪刀手、捧脸、眨眼wink……
“脸往这边偏一点。” 新堂的手指搭在快门键上，轻声指导。
“等等！” 她突然警觉，“新堂该不会是想骗我转头看你吧？”
“阿芷连我都怀疑了？” 他故作受伤。
“新堂大多数时候是可以无条件信任的——” 她眯起眼睛，“但现在不在‘大多数’的范围内。”
“好吧。”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仰角拍摄会显脸大，阿芷再好看的脸都会变成大饼。”
“诶诶诶？” 她立刻缩了缩脖子，慌张地调整角度。
“准备好了吗？” 他问。
“等一下！” 她手忙脚乱地扯松头顶的马尾辫，将发尾拨到另一侧肩上，“我说OK你再按！”
狭窄的空间里，她的呼吸声轻轻浮动，雀跃而温热，像羽毛般挠着他的耳廓。
终于，她满意地扬起嘴角，准备将视线移向镜头。“对了，阿芷。” 新堂忽然开口。
“嗯？”
“伏希的事，我答应了。”
——下一秒，他转过头，直直地看向她。
摄像头精准捕捉到了这一瞬间。
龙神芷先是在屏幕上看到了画面，新堂的目光毫无预兆地撞进镜头，温柔而坚定。
她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像是被谁失手按下一长串空格，原本准备好的微笑在失措中悄然隐匿。
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明目张胆地认输？
她在一片翻涌的疑惑中勉强找回一丝理智，下意识地也转脸看向他。
“准备好了吗？” 他轻声问。
“等等，我还没——” 她尚未从眩晕中脱身，双手无措地在胸前划动，像只茫然的小熊。
可新堂已经不由分说地按下了红色按钮。
咔嚓。
第一张照片定格。
随后是第二张、第三张……
在连续三十几张的连拍中，新堂微微倾身，温柔地吻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