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魔女在山城

作者:参宿四be 更新时间:2025/3/2 0:07:05 字数:3077

在中央大陆人眼中,在公国经历内战与外国干涉而解体后,它的东部的贝尔托山脉是个滋生邪恶与混乱的地方,这里有很多魔物,有混沌,有阴谋,甚至有不少十字军和骑士,但没有国王和法律。

秩序与混沌的战争过后,撤退的魔族军队在这里消失,留下大批大批的财富、传说装备隐藏在沦陷的城寨与白山黑水之中。自然,这些财富免不了被魔军残部看守着。

那些魔物本身也值钱的很,撇开会掉落的邪恶物质不谈,出于猎奇心理,或是出于御敌的需要,抑或是贪念的驱使,猎魔的委托一个接一个从远方发布,吸引人们前去猎杀魔物。

大批大批的战士、魔法师、游侠和牧师等人物穿过才被魔族猎火摧残的黑土平原,来到贝尔托山脉讨生活,这群人聚集在战争期间唯一未曾沦陷的城市——贝尔托山城之中,被称作“猎人”。

“猎人”的职业使命与冒险者不同,他们没有身份,没有公会保护,必要时连存在也可以被否定。猎杀魔物,带回财宝是主要的谋生手段,但与雇主签订契约,完成任务(反正也大多是猎杀魔物和找东西,偶尔还有杀人)也是主要的谋生途径。

僧多粥少,凛冽的寒风早已割净伦理道德,“猎人”们常常在城外自相残杀,只为夺得他人的财富和有限的猎物。“猎人”的全部生活仅由狩猎和金钱构成。出于显而易见的原因,那些只能活在阴影中的渣滓和危险人物也来到贝尔托山城避难,战争中十字军和魔军的逃兵也来到山城谋生。

只有桑卡是个例外,令人憎恶的例外——她的的猎物不是魔族,而是猎人。

教历1588年十二月三日,贝尔托山城。

桑卡满身淋漓着鲜血,从暴雪中回到山城。所到之处惊起一片议论与喧嚣。熙攘的人群像是见了鬼似的躲避桑卡,甚至无意间给桑卡开辟了一条不受拥挤困扰的通途。

桑卡对此并无谢意,径直走向猎人们的聚集地——“骑士脑袋”酒馆。

走进“骑士脑袋”酒馆后,议论声才终于隔绝开来,取而代之的是震耳欲聋的欢笑、争吵和胡言。

“啊哈!今天杀了个了不得的大魔,不知能换多少酒喝~~”

“对,对吗?哦对的对的……哎呀不对,我跟你讲这个价钱不对……拼了命换来的,这个酬劳不够。”

“我为什么来当猎人?很简单,我的家族没落了……”

“该死,该死……我就不该……让你和我们分开……明明说好……没有你的日子,我们可该怎样活……”

大口喝酒,大啖菜肴,大声咒骂,大声呼叫,钱袋与铁剑砸上桌面,餐桌为之一振,让血色的烈酒一撒而出,倾倒在地,烈酒在堆满了油污和血般的木地板积成水洼,上映出一片热闹非凡。

在酒馆的一面墙上,一个硕大的告示牌挂在墙上,张贴着诗歌、地图和市政府的公告,但是没有一张要约——需要签订契约的任务大多见不得人。公示牌的不远处一个鸟架,数十只乌鸦在那里缄默地停留。它们是贝尔托的特产——报丧乌鸦,市政府给每个猎人一只报丧乌鸦,只在猎人死亡时才会出现,将死讯带回酒馆,权当是一种“管理”。

桑卡环视一圈,步履慢了些——这里可没人会给她让路。接着一路走向自己惯常坐的圆桌。

那里已经有人了,一个着甲佩剑的重骑士和一个高大的穿着黑斗篷的可疑人物正坐在那里,相谈甚欢。重骑士在欢笑中瞥过头,刚好看见浑身是血的桑卡站在他身边,当即沉默了。

“喔,魔女……”

重骑士很快地起身,带着一副看脏东西的眼神绕过桑卡走回自己的团队了,不停地瞅着桑卡。

桑卡于是落座在重骑士坐过的木桶上。相反的,黑斗篷倒是没走,谈话的兴致也没被打断,刚看见桑卡坐下,便说:

“桑卡,你好像不受人待见呢。”

“每天见我都问一遍,是想提醒我别忘了,还是怎着。”

“你不也是,成天也是这一句话,交涉技能该提升啦,兴许咱能教你哦。”

黑斗篷嗤嗤地笑起来,兜帽稍稍滑落,一个凶恶的形状——狼的钝吻隐约浮现出来。

“像咱这种异族的中间人,成天一发委托就是杀人,没点交涉技能,可是随时会被人当做邪恶魔物杀掉肢解,扔进酒馆的后巷无人问津的呢。”

“够了。”

桑卡态度冷淡地抛下一句话,从腰包里掏出六七个铭牌和一些粘着干涸血迹的装甲碎片,随手扔到桌子上。那伪装着的全狼人中间人接过来,细细查看。

“这是主顾要的证明,用渡鸦没法给你。”

“很好,这样一来,契约的条款就算是履行完毕了……还真是变态的主顾呢,竟然还要人的碎片呢来做证明呢。”

“又不是肉片。”

“不是肉片,也没关系。”

中间人一边清点,一边把脱落的兜帽戴上,“你很清楚,在猎杀魔物的地盘里专挑猎人杀,夺走别人的战利品,可和割肉没区别。”

“猎人做的本就是本就是割肉的勾当。”

“不仅是人肉,至少还有魔物。可是你,甚至还专门埋伏在那些魔物旁杀人,简直和魔物没区别。”

“……”

桑卡一言不发,环抱手臂等着中间人清点完毕。

“……这么久都没变过啊,几年前你来的时候就这样,嗯,记忆犹新。”

“……”

桑卡仍旧不说话,仍旧等待着中间人。

三年前,桑卡拖着断杖和火枪来到贝尔托山城,宽檐帽遮住脸庞,肩上站着渡鸦。那个时候,人们一看到桑卡的断杖就嗤笑起来。

魔女的法杖等同于魔女的尊严,如果被折断,大多半只能说明一件事——持有者犯了事,被学院放逐了。

放逐的原因说来可笑,竟是因为在术式决斗时没使用法杖,而是擅自掏枪打伤了同学。

这就使桑卡一开始就打上了两个不受待见的标签:一个是“没毕业的初学者”,另一个是“喜欢闹事的不可靠者”

桑卡本身貌似也证明了这一点。

自她来到山城以后,就没有过一个人看见过桑卡使用除了攻击法术以外的的术式,不知是因为断杖无法施展,还是本身能力所限,桑卡所会的只有切削骨肉、融毁、爆破等等诸如此类的,被称为“战咒”的作战用术式,且精通于此。对于那些一般后排职业所要掌握的法术则是一概不曾施展。

这就让桑卡的处境雪上加霜——无论是猎人,还是中间人,都不愿将任务给这样一个人承担。

直到某一天,她现在的中间人以一个极便宜的价钱与她签订契约,叫她去山脉里的某个废城寨闹事,那里有两支从山城里驱逐出去的猎人帮派控制着整个地区,搞得别人都没法进去狩猎。

中间人的本意是找几个人当个声东击西的棋子,好挑起两个团体的对立,使其两败俱伤,完成主顾解除帮派武装的委托。当时即中间人看着桑卡娇小的身躯,思索着摸摸狼吻,可能感觉桑卡知道了也无妨,便将本意讲给了桑卡。

但谁也没有想到,一星期后天后,桑卡独自一人从废城寨回来,身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砍伤、魔焰灼伤和爪伤,以及少不了的满身鲜血。她的清瘦肩头裸露在寒风中,残破的魔女帽下露出一副非人的面庞,看不出痛苦,看不出恐惧,像是一具活甲胄。

渡鸦已经先一步传出了消息:城寨内的两个帮派,当做棋子的猎人,以及当地的稀有魔物和小型魔物族群……

……全部无一生还。

城寨里只剩下被铅弹和战咒撕碎的躯体,以及大量大量从未动过,沾满鲜血的财宝。桑卡完美、超额地履行了契约条款,并且没有动过一切可以搜刮的财富。

桑卡就此成名,人们称呼她为“猎战的魔女”。

此后三年,桑卡一直都从狼人那里接取杀人的委托,也从未组过团队,孤身一人签下契约,杀人,返回,偶尔出于某些原因顺便杀了魔物。随着时间的增长,魔女受伤的次数也渐渐地少了,手段愈发精进利落。猎人有出息,中间人自然也高兴,狼人由此成了桑卡的专属中间人,靠猎取人类为主的高危委托捞进大把大把的银子,一直到今天。

但中间人也明显感受到,这不可能长久。桑卡在山城打响了名号,本人却极力压制这泼天的名声,让中间人替她拒绝一个又一个组队申请。她总是独自一人,从不与任何人接触——除了他,这倒是让中间人颇为自豪。

狼人将铭牌全部检查完毕,和乌鸦所带回的死讯一一对比,确认无误后,中间人把铭牌扫进袋子,点点头。

“辛苦了啊,这样就算告一段落了,报酬咱等会儿去给你拿。”

“嗯,下一项。”

与以往不同,狼人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爽快地甩出一份新的契约连带着吸饱墨水的羽毛笔,也没有直截了当地告诉桑卡,最近没有新的委托,而是苦笑两声,显得很是为难。

“嗯哼,委托咱倒是有,其实倒也简单……就是给你找个伴儿。”

猎战的魔女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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