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重骑士一剑劈下，将眼前的不死连带着盔甲一齐劈个粉碎。由于尸体本就腐烂不堪，不死像是软烂的水果一般崩坏，肢解成破碎的一摊。
在重骑士与侍从们的脚下，不死的尸身堆成了小山，腐水横流，在血红残阳之下如同尸山血海。
又一只不死，挣扎着想要从成堆的尸身之中爬起，但没法做到。在浑浊的视野中，它唯一能看到的是，以及重骑士的腿甲。它嘶叫一声，伸手抓向重骑士。
重骑士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踩烂不死的手。
这只不死貌似也有痛感，但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如同它死前的时候一样，长久地哭嚎起来。他奋力地挥舞手中的断刀，一如这柄刀把它害死之时那样号泣。
一旁的侍从随手给了它一箭，林间便顷刻安静下来了。
这时，重骑士才发现不死群早已清空，身边除了侍从之外，再也没有一个活动的物体了。
“……前进。”
他把十字剑上的败血甩去，随手插回剑鞘，就要继续前进。未走几步，却先感觉到有些不对。
他转头看，只见原本忠心的侍从们此刻没有一个跟上来。
“……”
“……我说前进。”
侍从们依旧没有动，只是肃穆地站在尸山之上，默默地将手半剑插回剑鞘，看着重骑士。
此刻林间静的可怕，只能微微听见远处传来的一声枪响，零星哀嚎——重骑士知道，桑卡她们同精英不死交手了。
这是绝佳的机会，绝佳的，杀死桑卡的机会。必须抓紧时间，趁她们战斗结束之时切入。
不死群已经消耗了不少时间，他已经没有时间可耗了。
“你们怎么回事？”
带着愠怒，重骑士转身，快步向着侍从们走去，转眼就逼近侍从们眼前。
“那魔女弹尽粮绝，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我可没时间和你们耗——”
“大人……”
重骑士的脚边突然发出声音，又一次，一只手试图抓住重骑士。
在砍碎切段的成群不死之间，重骑士才发现，其中一人并未死去，深埋在成群不死之间。
“大人……”
那是重骑士的一个侍从，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原本跟着自己的四个侍从，此刻仅仅剩下三个仍然站立着。
重骑士看到，那垂死之人奋力挣扎的手掌早已残缺，布满了骇人的咬痕，镶嵌着着几颗烂牙。重骑士一看便知——这是被不死咬伤的痕迹，这种程度的损伤下，尸毒定已深入骨髓，无力回天了。
可是他还想要抓着重骑士。
“大人……”
侍从第三次呼唤重骑士，手指痉挛般扭曲，眼神也几乎变得和不死一样浑浊迷离。
他仍不放弃。
就好似罹患麻风病的患者祈求得到国王的拥抱——即使明知这样也是回天乏术，侍从将他的最后一口气吐出，终于抓住了重骑士的腿甲。
接着，试图撕咬起来。
合金打造的的盔甲岂会轻易啃穿，又是一声箭响，重弩箭贯穿刚成为不死不久的斥候，将它彻底变成一具尸体。
“大人。”
重骑士微微打了个寒颤，仿佛死去的侍从仍在呼唤他似的。不过他很快发现那是重弩侍从的声音。
“我们这下……能够离开了。一切按照您的计划。”
重骑士此刻才隐隐感受到，以往支撑他的东西正在一日之间将他腐蚀。
抓住桑卡，这一切都是她所造成的，只要干掉她，就能为惨死的斥候们报仇——重骑士如此说服自己，即使这言语令他自己都感到勉强与生硬。
————————
“开，开，啊不对不对……”
契尔娜仍在忙活。高敏手套的效果很好，工具也很好用……可是为什么，就是打不开呢？
当然了，锁很复杂——这一般也意味着里面有不少好东西，当然还可能有潜在的陷阱，比如从锁孔喷出的酸液之类的。
契尔娜擦擦汗，从嘴中衔着的工具中抽出一个，继续忙活着。桑卡在一旁警戒，一边默默发出着“有个斥候果真很方便”的感慨。至少那些没法开的宝箱都能无损打开了。
像是之前这类契约，桑卡打开门后，里面的东西至少得坏一半。
“……啊，好哩。”
契尔娜接住掉下来的挂锁，擦了一把汗，接着用轻薄刀片插进马车的门缝之中，从上到下小心翼翼划过一周，检查有无触发陷阱用的绳索，接着一脚踹开。
眼前的东西，是契尔娜从未见到过的奇珍。
“喔……”
从寻常的金银珠宝，到制作精致的酒杯、配套的香槟和威士忌，再到仿照某个古代皇帝制作而成的小半身——大概是混沌们抢来却又不得不抛弃在这里的……不知为何，角落里还有个烂苹果。
桑卡过来看了一眼，略带赞许地拍拍契尔娜的肩头。
“我不懂估价，但你大概赚了。”
“欸——？！”
契尔娜睁大眼睛，嘴里叼着工具，感动地看向桑卡。
“……然而这一趟开销不小，能带回去的也有限，四舍五入等于没赚——去拿个自己喜欢的东西。。”
——还是没怎么变嘛。
契尔娜若有所失地点点头，把工具收回来，左挑右挑，选了一个看起来相当昂贵的宝石。考虑到这个契约的难度不是很高，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说到契约，难道这个任务就只是随便带点东西回去吗？契尔娜看到桑卡只是捡了几个虽然小，但单体价值不小的小工艺品来补贴战备。最后她翻进马车，在最深处一阵翻找，最终找出来一个形状怪异的立方体。
立方体充满着邪气，呈与残阳的血色别无二致的猩红色。棱角之外，悬空地分布着一条条漆黑边框，不知是什么黑魔法的作用，立方体完全浮空在框架之中。
“……这就是委托人要求带回的东西吗？”
“没错。”
桑卡把立方体甩了甩，放进杂物袋里。
“如果幸运——也可能是不幸的话，委托人将收不到这东西了，而猎人们则会获得一张致胜的手牌。”
黑暗，终究是盖过了残阳所撒下的血光。风雪的气息渐渐弥漫起来了。
契尔望向那猎战的魔女，只见灰白的发丝从魔女帽里散落，随着微风，在烬般的点点风雪中摇曳。
桑卡看着契尔娜，以及她身边飘飞的细小雪花——此刻尚未成什么气候，然而不久后便会成为暴虐的风雪。她点点头。
“时间不早了，我们准备撤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