Ⅳ.

天色变暗，雪还在下，街对面的便利店灯光明亮，街道上人很少，现在是晚饭时间。

宋时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把苏滢带到她的家里又或者自己的家里，他本能地害怕苏滢被带走，他不敢去那些随便就能被查明的地址，他不自觉地联想到这里，和苏滢相处时间最长的这里。

等了有多久？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宋时翎已经不记得了，但天已经完全黑了，雪仍没有停的意思。

苏滢终于醒了，她一醒来就抱着宋时翎大哭，她很害怕。苏滢告诉了宋时翎自己有第二个人格，那是一个凶暴没有道德观念的恶魔一样的人格，那就是另一个苏滢，她嗜血凶残的第二个面。

她不指望宋时翎会相信她，相信一个恶魔的话。

“他们把你看作恶魔，但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

宋时翎只是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轻声说：“不用害怕，我永远在你身边。”

苏滢哑然。

眼泪抑制不出地又一次流出来。

那是她一直以来期望有人对她说的话，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时候，也没想到会是宋时翎来对她说。

失去了父母，被仇人训练成杀人机器，压抑着另一个人格，还被见识过另一个人格的人视作怪物，这就是这五年来她的生活，还处于花季的少女的没有光明的生活。

她想要的拥抱，她想要的安慰在这一刻全部得到了。

第二天，什么也没有发生，就像苏滢什么也没有做过一样，一切如往常那么平静。宋时翎是不知道格亚哪来的手段这么神，善后善得那几个重伤跟人间蒸发一样。

格亚只是嘻嘻地笑：“是那个姑娘背景太厚，我只是做个传信人。”

那时的宋时翎听不懂格亚话里的意思。

到了晚上，宋时翎还是和苏滢见了面。

苏滢当然还会想要把宋时翎约出来，在那个男生敲进了她的心房后，她就彻底地喜欢上了宋时翎，甚至有了和他远走高飞的想法。

恋爱中的少女智商总会降低，她妄图想要通过逃离这个城市来摆脱董事会的控制。

她还有一大堆一大堆的独白想要和宋时翎说，想要告诉宋时翎如何如何打动了她，想要告诉宋时翎自己心里所有的想法。

但是苏滢却没有想到那就是她最后一次约宋时翎见面。

那天同样下着雪，同样在长椅前，同样面对着街对面的便利店，长椅边的路灯灯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