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茅山周围有诸多兽群，想只身走出大山，至少要小学境三阶修为。”
方源将脸上易容揭下，露出清逸俊秀的少年面庞，在这幽暗逼仄的陋室中整理着辛苦谋划来的身家。
“如今贾家扶贫队走了，我大可混入其中，跟着走出大山。”
“可却不能这么做，纸是包不住火的，混入其中迟早会暴露。届时，一身性命尽在他人一念之间，受制于人非智者之举。”
方源将物品整理起来藏好，直起身子，“算算时候，不出一年青茅山就要爆发狼潮了，如果能在此之前进入小学境三阶最好，这样便可提前出大山。”
青茅山自古荒芜，无论南北山麓，皆是茫茫兽踪交织，丛林深处长年狼烟不起，四下唯闻枯叶飒飒，荒兽若伏尸藏匿，不时抬首嗅嗅，将行人气息辨个通透。
至于山间三家村寨，人烟稀薄，处处透露出挣扎与微弱的生存光芒。
方源几个月来勤修不辍，可惜碍于他丙等四成四的资质，即便是在大量资源以酒虫的辅助下，也仅仅是修行到胎教境巅峰。
“呼。”方源轻呼出一口气，结束了今日的修行。
“来不及了啊，兽潮要侵袭山寨了。”
话音刚落，今日的静谧之夜，却如囚笼中晦暗的火，忽地明亮了起来。
狼群来了。
一声急促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山寨，如火星坠入干柴，顿时令寨中人心涌动。
蛊师们无暇细思，只纷纷披甲、披衣或执掌自身蛊物，各显狼狈之态，却又难掩急促中透出的肃杀之意。
“这警报声。。。是有大规模的狼群冲击山寨！”
“快快快，将组员都召集起来，有一场大战了。”
“可恶，我才刚刚回来，还想好好的睡个觉呢。。。”
寨墙附近火把初燃，刺目的橙光照亮了人们的脸庞，他们或紧绷着颧骨，或咬牙切齿，浑然不顾后颈汗湿，流至脊背，如雨浸透衣袍。
方源快速易容，将小屋外已布好的遮掩物草草推开，从暗影中穿行而出，夜风扑面而来，带着铁锈似的腥气。
鼻端的气息顿时勾起他的警觉。
他借着人流行至寨墙底，几乎与其他匆匆攀爬的蛊师无异。
肩膀擦过一位蓄着乱须的蛊师，那蛊师啐骂一声：“滚远点！妈的，什么时候都他娘这样急头白脸！”
方源未理，目光飞快一扫，手猛一探，拉住一位刚搭上梯子的壮硕蛊师。
“下来。”
“是哪的混。。。”
那人刚转头瞪起眼，却只见一片残影狠狠落下，眼前陡黑，四肢抽搐。
“你干嘛～哎呦～”
下一秒，他软瘫于梯底，昏死过去，甚至连爬起来痛骂的机会都未曾获得。
方源将其一巴掌抽飞之后，熟练攀上梯身，虽为一躯少年之体，却宛如柳叶漂于风间，不带一丝响动。
他匆匆登至梯顶，扶住粗糙的寨墙，将双眼微微眯起。
目之所及，心头猛然沉重。
电狼，漫山遍野，宛若汹涌潮水，波涛推向这不堪一击的寨墙。
狼群间隙里，有饥饿的兽口狰狞开合，唾液滴落地面形成了小块腥黄；也有饿得几欲油尽灯枯的瘦狼骨骼分明，眼中却闪烁着冷厉恶毒的凶光。
而领头的是三头狂电狼，体态远胜其他，肌肉结实如坚石，双瞳碧电流转，竖瞳中隐隐跳动的怒焰足以烧毁人心最后的镇静。
这不是简单的狼群出动，而是绝望的兽群背水一战。
“嗷呜——”
尖锐的嚎叫撕破静谧，将漫无边际的黑暗连同蛊师心头的沉默一并劈开。
远处，一匹残破的土狼跌跌撞撞穿过同伴聚拢的阵线，被饿狼啃噬血肉大口撕下，尸骨迅速消失。
仅片刻间，又有饥狼环目而望。
前行、吞噬，甚至自相残杀，这原始的疯狂律动如水波扩散，形成了一股死亡浪潮，悄然逼近。
寨墙上，守卫的蛊师哑口无声。
有人紧咬下唇，目光如针刺入墙下低洼之地。
有人手持蛊器，心中却生出漫无边际的凉意。他的手轻握了一下衣侧，才把翻腾的些许紧张敛作平静。
这绝非他们可抵挡之阵。即便身上阵阵蛊虫之力奔涌，依旧藏不住寒气的爬行。
方源半靠木板墙上，低头疾掩刚露出的薄汗。
方源并非畏惧，亦非彷徨，而是在心底深处，暗暗寻一避祸之法。
此夜若无人为己挡灾，该是功亏一篑，数月暗修，再无意义。
方源才不会吃力不讨好，与狼群征战。
他向后退，默默隐入于人群之中。
塔楼附近忽地火光大作，一队蛊师从偏僻通道穿梭而出，手持烁石火把，高声嘶喊。
“各路蛊师准备布防！封狼绊蛊分发完成！蛇腹伪阵务必撑满十分钟以上！谁敢退一步，处以剥骨之刑！”
喊声震裂山谷，人群明显骚动，偏生无一人敢言语。
他们推推搡搡向着防御所指散去，各人手持的蛊阵隐约放射微光，彼此神色暗含忐忑。
狼群中，领头狂电狼忽地微伏身躯，一双墨蓝色眸中冷芒毕现。
随即，它疾速奔走，如离弦箭般冲出，大爪踏破树皮，扬起漫天泥沙尘土。
它猛然仰天发出撼地狼啸，“嗷呜——”比方才更为悠长、更加急促而凌厉。
嚎叫声在顷刻间点燃了伏兵的意志，无数绿目勾连、聚拢，山野之躯汇聚成灰雾弥天的波涛，如万仞巨浪卷向山寨。
短短数秒，天际竟暗了几分。
寨中蛊师有的已捂住耳蜗，却敌不过尖鸣直贯脑中；有的人却举刀跃下，仅为拼命求存。
他们或歇斯底里狂喊：“上！给我杀上去！”
或扭头嘶吼“留下来挡住！逃死无命！”
可终有一支微颤而坚毅的弓弦穿过动荡的乱局，越过火光与泥土。
寨墙顶，一道瘦削的身影竟倏然挺立，其肩背如雕琢深木般坚固。
一声轻响，他自腰间拔下短蛊刃，凝成的寒光直若冰流骤下。
这是古月方正。
方源早早改头换面，离开舅父舅母以及方正，方正自是未被哥哥几拳打碎热血梦，心气正高。
方正无一言无一情，却径直攀上了防御塔楼。
塔尖暗夜，他俯视那奔腾咆哮的狼群，战意重启如惊雷，激荡于无边心海。
月色无声洒落，狼群的低吼夹杂蛊师的怒喝，越发嘈杂刺耳。
寨墙上的火光被逐渐拉长，方源半垂的眼睫在阴影中一颤，面容波澜不惊，手上的动作却迅速且无丝毫迟疑。
不同于热血上头、少年心性的弟弟，方源清晰的知道，活着才意味着一切。
真元从元海内涌出，如洪流灌注，全部送进空窍内的蛊虫之中，刻意催逼那份干涸感。
元海内真元瞬间枯竭，留下空旷的余韵，一如寨中已耗尽力气，步履维艰的人群。
“这模样足够了，伪装成真元耗尽的样子。”
“这样退走，就不会被督战队斩了。”
方源心念转动，将眸中细微的光芒敛尽，抬脚稳稳走下木梯。
与他擦肩而过的是一位形容枯槁的蛊师，扶着梯壁大口喘息着，嘴角残留的血污早被风干，焦黑斑驳。
他余光扫了一眼方源，只皱了皱眉，倒是没有多问。
方源离开战场的背影极为自然，没有一丝惊慌，也没有刻意停顿。
四周有许多人跟他一样，脸色惨白，带着近乎习以为常的疲惫，从战场后撤。
这群人中，混杂着元海再也榨不出一丝真元的文盲境蛊师，他们眼中藏着的尽是无奈。
另一批人则扛起兵刃朝前冲去，那是新一批增援者。
他们的脸色更冷，步伐带着一种难掩的沉重，但为了山寨家族，只得咬牙前行。
此时的山寨不再是简陋的避风港，而是一座孤绝的战场。
胎教境巅峰的蛊师，于此战中几乎等同尘土，掀不起波澜。
战局的关键，仍是小学境的中流砥柱——他们奔行在寨墙上，或催动蛊虫突围，或攀上制高点指挥战斗，每个人身上都透着无声的压力。
方源面色如常，步伐平缓地挤过人群，目光扫视四周。
他寻到一处防御较弱的竹楼，轻巧迈入其中。
竹楼内部显然经过加固，四角装有金属柱支撑着上层，火光映照之下显得坚固非常。
此刻，这里盘坐着不少撤退的蛊师，他们无声地席地而坐，抓紧时间补充真元。
空气中弥漫着元石特有的寒凉气息，与汗水混杂，更显压抑。
“疗伤蛊师快点！”
一个暴躁的男蛊师大吼着，话音未落便被一位女蛊师推到地上，用力为他的臂膀涂药。
角落里，有个重伤的蛊师胸膛起伏几乎不可察觉，旁边的医师小心翼翼地处理他身上的伤口，动作快却稳，不曾有丝毫分神。
方源沉默地选了个墙角盘腿坐下，一抹削瘦的身影融入了周遭疲惫人群中。
过了一会儿，一位面容和善的治疗女蛊师走过来，提着医箱柔声问道：“需要包扎吗？”
她的目光满是职业性的关怀，落在方源的双肩与手臂上。
“不用。” 方源抬头摇了摇头，语气平静。
女蛊师愣了愣，随后了然地点头，转而走向另一位满头冷汗的蛊师。
此时，方源的目光悄然一敛，整个人无声滑退，身体微侧，倚着墙角悄然站起，趁众人不察慢慢挤出了竹楼。
外头火光愈发昏黄，散开的光影像粘稠的雾气遮掩了视线，方源避开显眼处，身姿轻灵地穿梭，宛若孤燕脱离了险巢，彻底离开了混乱的战场。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
树林中的湿土被蹭出几条细浅痕迹，他来到偏僻的山林，寂静的黑暗幕帘缓缓落下，隔断了远处的一切动荡。
就在此时，一道曼妙而熟悉的身影在树影间轻步走出，踩过落叶，细微的沙沙声显得异样清晰。
方源眸色一凛，手掌不自觉地探向腰间。
下一刻，那身影在微风中蓦地靠近，一股奇异的幽香猛然钻入鼻腔，缭绕而不散，笼罩住他的神智。
他猛然察觉不好，却未及做出任何反应，意识就像一块沉入水底的石头，渐渐模糊。
昏昏沉沉间，他依稀看清，那盈盈走来的短裙身影唇边带笑，轻启的双唇吐露出轻柔又决绝的最后一声低语。
“昏睡红茶蛊真好用。”
当朦胧的意识重新聚焦时，眼前的一切已然变换。
方源深吸一口气，却嗅到阴湿厚重的岩石气味，映入眼帘的是山洞顶部错杂生长的苔藓。
他试图起身，但肌肉骤然传来压迫与束缚。
他低头看去，只见粗麻绳环环缠绕，死结勒住手腕与脚踝，有意将他五花大绑地固定在洞中寒石之上。
再试了一次，方源很快确认，自己无法挣脱。
不单如此，他细细感知空窍，只觉自己的蛊虫尽数失去联系，哪怕灵念催动，皆犹如泥牛入海。
这是封窍蛊。
他冷静了下来，深呼吸之下敛去眼中深藏的光亮，脑中快速思索破局之策。
还未等他构想出脱困办法，一阵柔软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洞穴内，紧接着，一道纤美的倩影浮现在暗处的光线下。
“方源。”熟悉的清冽女声响起。
他目光一凛，抬头看向来人，正是古月药乐。
她依旧一袭短裙，但面容笼着阴影，令人难以看清那双水波般起伏的眸子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情绪。
“虽然你易容得很完美，可我还是认出了你。”
她慢慢靠近，语气中却透着一种温柔。
方源闻言，眼神深邃如寒潭，但却不曾露出破绽。
他正欲开口试探对方的用意，却见古月药乐一步上前，神色骤然变得激动，竟声嘶力竭喊道：
“方源！胎教境根本影响不了兽潮大局，只有小学境才能扭转命运，拯救寨子！”
她的眸光陡然盈满泪水，却始终停留在眼眶里，不曾坠落。湿润的光泽折射着不明的情愫，恍惚间竟显得执着而柔弱。
“我会助你进入小学境的，但你必须记住——曾经有一位女子，愿意为了你，献出自己的一切。”
话音未落，她身后的阴影中，一道庞大的轮廓显现。
伴随着低沉的咆哮，一只身披褐色鬃毛的巨熊从幽暗中迈出，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沉重的脚印，散发着压迫感。
山洞中的气息骤然滞凝，寂静中暗流涌动，似一根脆弱的丝线已拉至崩断的边缘。
方源浑身紧绷如弦，瞳孔剧烈地震动着，他声嘶力竭的喊着。
“药乐，不要！”
这一声如惊雷般炸裂，声音中包含着不可遏制的自责与焦灼。
他从未感到像今天这般的无力，如果他再强一点，古月药乐就不会牺牲自己。
方源死死瞪着那个纤细的身影，身上青筋尽现，血液也因这怒喊而烧沸。
他挣扎着，手腕的麻绳因用力而嵌进肉中，留下道道紫红色印痕。
可是，他所能做的，不过是发出嘶哑绝望的怒吼：“你不要干蠢事啊！没有你，我一样可以晋升小学境！”
古月药乐微微一愣，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平日盈满笑意的眸子此刻多了几分倔强和悲怆。
她站在熊影之后，长裙飘飘，整个人像被风扯拽，却又硬生生稳住了自己的步伐。
嘴角缓缓扬起，那笑意却比哭还令人难受。
“我知道啊。”
她低低地说道，像是自言自语，却是对方源决别，“可已经来不及了。这兽潮太过凶猛，再拖下去，寨中谁都撑不住。”
“不！！！”
方源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那声音撼得洞穴岩壁上的苔藓纷纷落下。
古月药乐却充耳不闻，只将腰间的储物袋掷于空中。
储物袋中的几道光芒一闪即逝，她已提前催发了手段。
下一刻，巨熊如听从召唤般动了，蓄满了毁灭的力量，一爪重重拍下。
方源的瞳孔骤然收缩，只来得及看到古月药乐的身躯在强烈冲击之下骤然崩碎，碎骨与血肉散落，在瞬息之间飞溅入巨熊体内。
鲜红的血肉消失之际，周围空气似也骤然凝滞。
一只闪着深红色光芒的蛊虫从储物袋中飞出。
那蛊虫形状似烧焦的炭块，表面满是细密的纹路，散发出一股不详的气息。
它径直飞入巨熊的张开的大嘴，沿着喉管滑入体内。
片刻之后，巨熊突然仰天发出撕裂般的咆哮，嘶吼震颤整个洞穴，响彻方源耳畔，几欲震穿耳膜。
那一刻，火炭蛊已然发动。
熊的体内开始传来深沉的燃烧声，那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蔓延至灵魂的灼烧！
它巨大的身躯痛苦地颤抖起来，毛发乱飞，巨大的四肢立刻开始抽搐扭曲。
怒吼由震天彻地变成了痛苦的嘶哑，嗓音都在炽烈火焰中化作了灰烬。
炙热的气息充满了整个山洞。
方源死死盯着这一切，目眦欲裂，嗓音沙哑低沉：“不该是这样的。。。药乐，你为什么要干傻事啊？”
可他的声音转瞬被巨熊的哀嚎吞没，那熊影的挣扎与翻滚甚至带动地面微微颤动，周围空气灼热如蒸，令人窒息。
储物袋光芒又闪，三只火油蛊再次射入巨熊体内。
蓦地，爆燃的火油涌动间，火焰化为巨大潮涌，从巨熊身体的每一寸灼烧到灵魂的最深处。
更增烈火气势之下，火焰蔓延，明明身在阴寒洞穴，温度却升腾至滚烫如烈日骄阳。
巨熊终究支撑不住，跌倒在地，怒嚎渐歇。
蓬松的毛发染上暗红，肉身化作了熊熊燃烧的火炬，连它庞大的四肢也已蜷缩，无力挣扎。
过了片刻，火焰变得微弱，即将熄灭。
储物袋再次一震，一只蛊虫缓缓浮现，形态诡异。
二转毒蛊。
它坠入火焰的一瞬间，整个山洞都沸腾了。
原本缓缓熄灭的火苗像被雷霆轰击一般轰然燃起，却不是常见的橘黄，而是浓烈、冷酷的血色之焰。
这血色火焰将巨熊的七窍点燃，红色火苗从耳孔、鼻孔中喷涌而出，甚至从它背部窜起，整具尸体在红光的笼罩中化为焦躯。
方源被烤的浑身燥热，背心早已被汗水湿透，但更难受的是他备受自责与愧疚煎熬的内心。
一团白色光团，从焰火的深处，缓缓浮现。
那光团起初不过拳头大小，透出耀眼而圣洁的光芒。
一旁的储物袋如响应它的力量般，喷涌出上千块元石，每一块元石没入光团即化作纯粹的能量，被疯狂吸收。
光团迅速膨胀，刹那之间竟然涨至门框大小，又在达到顶点时陡然一缩。
呼～
熊尸上的血焰骤然熄灭，浓重的黑暗重新侵袭了山洞。
黑暗中，那白光凝结为一只蛊虫，模样奇特至极，摇摇晃晃向着方源飞来。
这是一只三转的消耗型蛊虫，人兽葬生蛊。
它的形状近似一块雕刻精致的饼干，蛊头是熊头，而背上的血色纹路却诡异勾勒成一张倔强而美丽的少女面容。
那正是古月药乐。
纹路深浅与光影交叠，蕴含着少女一生中的微笑与悲恸，生与死的决然与温存。
“药乐。。。” 方源望着眼前的人兽葬生蛊，泪水终于无声地涌出，沿着脸颊滚滚而下，浸湿衣领。
他再度喃喃，声音已然哽咽：“何至于此。”
蛊虫不待他的喘息飞入口中。
强烈的侵入感与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混杂，让他下意识欲抗，但却毫无意义。
那蛊蛮横而执拗地钻入喉咙，化作一泓黑红交错的水流倒灌，瞬间充盈空窍。
当这奇异的真元在窍内弥散之时，原本平静的赤铁元海狂涛涌动，带着无法言喻的冰冷灼烧之感疯狂冲刷着窍壁。
真元如浪，一浪盖过一浪，四周窍壁震颤不止，随时都会崩塌。
“轰——！”
就在真元耗尽三成八时，窍壁骤然碎裂，竟以无可逆转的姿态，化为一片球状晶膜，弥漫着沉凝的波动。
方源心神与周身元海化作一体。
此刻，他，晋升小学境一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