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着尊重原著,白凝冰用阴阳转生蛊变女子,后来想想,还是换古月一代更有趣,更精彩)
砰!
一声闷响,震彻云霄,霎时间血幕天华消散。
虚空之中浓烈刺目映照四方的血光,此刻崩塌,被森寒彻骨的冰霜吞噬殆尽。
一片沉寂之后,寒气奔涌如龙,磅礴而肆虐,无拘无束地席卷四周。
气候宜人的古月山寨被骤然而来的冷意撕裂,冰霜如蛛网迅速蔓延,交错编织。
冰川轰隆作响,自高空垂落,寒风咆哮,尖锐刺耳,瞬息间凝成晶莹剔透的霜雪长带,飞流直下的白练将郁郁青翠的山峰掩埋成无声肃杀的冰原。
“居然连血幕天华蛊,都被撑破了!”
古月一代惊怒交加,目光震骇,须发尽染寒霜,脸上浮现出深深的恐惧与不可置信。
身后冰川奔袭而来,惜命的他,下意识的想转身逃离。
下一瞬,他的神情骤然一凝,目光转向远处,锁定了在极寒气息中被冻僵的方源。
少年瘦削的身躯被寒气层层压迫,那双眼睛却依旧映着炽烈的光——不甘、愤恨、悲痛混杂其间。
“那小辈!”
古月一代低喝,眉头皱成川字,眼中掠过一抹复杂。
挣扎不过须臾,他又猛地回身,目光中的挣扎被凛然决绝取代。
“不能丢下他!”
古月一代咆哮出声,他脚步未停,几乎是飞扑般朝方源疾冲过去。
“不行,来不及了,时间不够带着他一起逃离!”
漫天冰屑洒落而下,打在他裸露的皮肤上,迅速凝结为层层冰痕,转瞬又被他的血气震碎。
他看上去犹如穿行于寒流中的野兽,不顾一切地嘶吼着,奔向深渊。
到了方源近前,他不假思索,将方源整个人护在怀中,转身挡住袭来的冰霜。
“老祖!”
方源一声低呼,泪水顺着僵硬的面颊滚落,迅速冻成细细的冰珠,划下一道道模糊的痕迹。
“闭嘴!”
古月一代低喝,语气森然,却压抑着一股极为隐晦的柔软。他将方源抱得更紧,用自己残破的身躯抵挡住整个世界的寒冰,将后辈呵护到底。
好一个家风纯良、祖慈幼恭的古月一族!
冰川袭来,寒气咆哮若龙,冲击着他的飞僵之躯。
飞僵虽已异于常人,肉身强横,但此刻在无穷寒霜下却显出无比脆弱,皮肤表面裂出无数细缝,鲜血渗出,却瞬间凝成血霜。
古月一代稳稳将方源护在身下,背后却传来咔嚓作响的声音,骨骼近乎崩碎,每一寸肉身都在惨烈对抗着外力的侵蚀。
“该死!为什么还是不够强!”
古月一代咬牙,血眸中满是疯狂。
他明知这是徒劳,却不肯放弃。每一滴流淌的鲜血,每一分用出的力,都代表着自己后辈的生机!
被护在身下的方源只能茫然无措地看着这一切。
寒霜已压得他动弹不得,他张了张嘴想要呼喊,却被寒风灌满口腔,发出的声音细弱蚊蝇。
“放弃吧,老祖,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方源手指抓紧早已冻结的地面,不停试图撑起身体,却一次次跌落下去。
轰!
冰霜再度狂啸,四周山岩尽皆化作凛然冰峰,古月一代再也难以支持。
他猛然喷出一口鲜血,随即扭头看向方源,那血色的目光里不带半点犹豫。
“小辈,后面的路,要靠你自己了!”
话音未落,他拼尽残余的力量,将覆盖两人的冰层轰开一隙,随后猛然发力,将方源抛飞了出去。
方源在半空中大张着双臂,血泪横流,那些泪水刚从眼眶滑落,便在空中化作晶莹剔透的冰珠。
“老祖!”他的声音凄厉,却淹没在风雪间。
方源在空中极力稳住身形,可先前与白凝冰交手时留下的伤口此刻骤然炸裂,血花四溅,在寒风中化为红雾。
他一头栽向地面,翻滚几下后才停下,却再顾不得自身狼狈,踉跄着爬起,冲向那已被寒霜吞没的高大身影。
“老祖!”
方源嘶哑喊道,双拳捶打着冰冷而坚硬的地面,他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撬开那些覆盖古月一代的冰霜,却连最浅的一层都未能撼动分毫。
“不要这样。。。你快出来啊!”
他的声音渐渐哽咽,目光从愤怒转为无助,最终化为彻骨的悲痛。
方源一拳拳砸在冰层上,十指因用力过度而裂出细口,鲜血染红了手腕,涂抹在冰层上,却依旧无济于事。
冷风呼啸着刮过,青茅山已然化为冰川绝地,皑皑白雪下埋葬的,不仅是山川草木,还有一个已然沉寂的身影。
方源跪坐在寒冰之上,身影孱弱,连呼吸也变得稀薄。
他仰头望向天际,那双冰封的眼眸中,是滔天的不甘与悔恨。
“老祖宗!你这么慈爱,这么强大,一定不会死的!”
方源的喊声嘶哑破碎,无力却倔强。
他再次提起拳头,一次又一次地砸在冰层上,指节处皮开肉绽,血迹斑驳,在苍白寒霜之中拉出一道鲜红触目的痕迹。
深可见骨的伤口被寒气冻得麻木,却压不住从灵魂深处翻涌而出的痛楚。
他没有停下,眼神火炬般燃烧,明知徒劳却不肯放弃。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冰冷的风将泪珠凝成冰屑,粘在睫毛间。
双手几近折断,咬紧牙关,低吼着,“手断了,我还有腿,腿断了我还可以用牙咬,用头撞
将额头重重撞向冰层,嘭的一声,皮肉磕破,鲜血淋漓。
痛感冲进脑海,他却毫不在乎,甚至用牙齿狠狠咬住冰面,试图从最坚硬的寒冰中撕开一道生机。
冰层纹丝不动,冷意将他按进绝望的深渊。
泪水模糊了视线,恍惚之间,方源又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阴阳转生蛊。若你不幸陨命,神魂未灭之时,便可用它重塑肉身,再活一世。”
方源猛地清醒,抹去泪水与鲜血混杂的痕迹,翻手召出空窍中的阴阳转生蛊。
这两只蛊虫,一个冒着黑光,一个泛着白辉,彼此绕圈追逐,流转不息。
方源的目光骤然一亮,紧紧盯住眼前那相生相合的太极光球,胸中激荡起一线难以抑制的希冀。
“老祖!”
他一声呼喊,眼神中燃起决绝的火焰,“你一定要活过来啊!”
心念所至,那冒黑光的蛊虫翩然飞出,划出一道玄奥轨迹,直扑向冰层下封存的古月一代。
只见黑芒刹那间冲天而起,化作一道漩涡,将天地间的阴气疯狂卷入。
狂风骤起,冰霜碎屑在寒气中凝聚成急速旋转的元气洪流。冰冷的黑光笼罩四方,将死寂的冰雕照得如同镀上一层晦暗的生命纹理。
轰然一响,冰雕表面蔓延出细密裂纹,咔嚓咔嚓的脆响声不断传来,每一声都在敲击方源紧绷的心弦。
随后,裂纹愈扩愈大,冰块层层剥落,最终哗然一声崩裂碎开。
从碎冰中脱壳而出的,却不再是古月一代那垂垂老矣的老翁身躯,而是一具玲珑曼妙、线条流畅的女子身形。
乌发如瀑,肌肤似雪,明艳不可方物。
她缓缓睁开双眼,那眉眼清丽得如画,朱唇间微露笑意,脸颊有一抹因寒冷而起的可爱红晕。
“老祖?”
方源看着眼前突兀而至的变故,双手僵在半空,愣在那里。眼前的古月一代,不,确切说,是古月一代的全新容貌,竟是一妙龄女子的姿态!
女子看着方源浑身的伤势,第一反应便是唤出四转疗蛊,治疗方源。
古月一代这才有心思低下头,打量着自己的手掌,白皙修长,柔软得不像原本僵硬冰冷的飞僵之躯。
她的目光渐渐转向方源,那清澈的眼眸里带着几分熟悉的慈爱与怜惜。
“傻孩子啊,那是我留给你的保命之物,你为何给我用了?”
她的声音悦耳动听,似黄莺出谷,却令方源脑门微微一震。
他愣了片刻,才抹去脸上的残泪,声音嘶哑却坚定:“您贵为老祖,哪有后辈为了些身外之物,而罔顾祖宗性命的道理?”
古月一代微微一愣,那冰雪般美丽的脸庞上浮现出些许动容。
她叹了口气,低头轻声说道:“真是个好孩子。”
她的目光扫过自己纤柔的身体,不自觉地抬起手,想要抚摸颌下熟悉的长须,却摸了个空,动作顿时一僵。
“为何用了其中的阴蛊?”
她略带无奈地嗔怪道,“致使老祖我转为女子,快把阳蛊拿来!”
方源拭去手上的血迹,诚惶诚恐地将白光流转的阳蛊递上前去,低声道:
“初使此蛊,不识其中关窍,老祖莫怪。”
古月一代哼了一声,接过阳蛊刚欲催动,却骤然听见一声异响。
咔嚓!
冰层炸裂的声音再次响起,寒意之中一道碧绿色的光柱直冲天际,天地间骤然明亮起来。
光柱中徐徐显现一座玉棺,玉质莹润,流转无数符文光辉,悬于半空之中,自其中散发出一种幽远而古老的气息。
砰!
玉棺炸裂,无数碎片飘散,寒气与绿光交汇。
一道身影破棺而出,随即长啸一声,声动天地。
“天鹤上人!”
方源失声惊呼,眼睁睁看着那人破冰而立。
只见来人衣袂飘飘,气质飘逸,神色却狡黠得令人难以琢磨。
“骗你的师兄,我没死,我有存息玉葬蛊!”
天鹤上人面色郑重,却掩饰不住语气中的得意,“为了救你,我可豁出了性命,现在是不是感动坏了吧?”
“可惜我准备的彩礼都被冻起来了,你若是愿意,大可你我夫夫二人一起挖掘。”
“你、你、你!”
古月一代一边说一边抬起颤抖的手指向天鹤上人,一张清丽绝伦的俏脸此刻气得扭曲得厉害,但即便扭曲,也难掩她那惊人的美貌。
眉心紧蹙,双眸喷火,整个人散发出的气场让方源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嗯?”
天鹤上人闻声扭头,只见一位容貌艳丽的妙龄女子正怒气冲冲地指着他,一时之间竟愣住了。
片刻后,他轻咳一声,负手而立,做出一副严肃长者的模样,淡淡说道:“哪来的小女娃?这般不懂礼数。”
“能出现在这多半也是古月一族族人,怎么说我也是你家老祖师弟,见了我天鹤上人也不知行礼?”
天鹤上人言辞间颇有一副教训后辈的气势,但他话未说完,眉心却微微一跳,感受到了一丝极为熟悉的气息。
他的目光在古月一代身上定住,神色从疑惑到惊愕,片刻后瞪大双眼,如见鬼魅般惊叫道:“师兄?!你。。。你怎么变成女子了?”
说罢,他浑身一震,脸上震惊之色转瞬即逝,随即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哀叹与悲切。
他举袖掩面,轻轻摇头,喃喃自语般长叹道:“没想到,没想到啊。。。师兄,你竟想出这样的法子!”
“莫非,是为了逃避我的骚扰?不对,是为了拒绝我的爱意。”
他这一番话宛如石破天惊,在天地间炸开。
古月一代闻言,气得玉手攥拳,指尖深深嵌入掌心,柔美的肩膀剧烈起伏,显然已气得无语凝噎。
她张了张口,却被对方话语抢了先。
“索然无味,索然无味啊。”
天鹤上人低头喃喃,脸上的表情从起初的满怀喜悦渐渐滑落到一片失落,那眸中的神采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他仰起头,轻轻叹了一声,衣袖一摆,整个人腾空而起,竟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方源目瞪口呆,看着天鹤上人那逐渐远去的身影,不敢相信这一幕的真实。
他偷偷瞟了一眼古月一代,只见她的脸色阴晴不定,一张俏丽的面容时而咬牙切齿,时而柔和平静,内心深处正在与自己进行着一场剧烈的斗争。
许久之后,她垂眸,看向手中那泛着温润白光的阳蛊,目光复杂难明。
一时间,她沉浸在某种深沉的回忆里,眉宇间浮现出隐隐的不悦,又似夹杂着几分自嘲。
终于,她长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随后举起手中阳蛊,在方源诧异的注视下,猛然一捏!
“啪!”
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响起,白光飞散,阳蛊竟被她生生捏爆!
方源瞪大了双眼,双唇轻颤,半天才憋出一句:“老祖宗,这。。。。”
古月一代淡淡瞥了他一眼,那面容上的怒意早已被一抹清冷取代。
她抬手理了理秀发,语气轻描淡写,却又带着一种令人无从反驳的笃定:“从此以后,我叫古月依黛。”
“阳蛊就此不用了。若是再变回男子,岂不是又要被那有龙阳之好的师弟纠缠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