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昏暗，唯有几缕冷幽幽的火光映出石壁上方源的轮廓，其身影长而凌厉，其气场切割虚空。
肖白属蜷缩在角落，双手紧攥着衣角，脸上挂满冷汗，后背紧贴石壁，他此刻多希望自己能逃脱这密室的桎梏。
他的目光锁定在方源手中的蛊虫上，眼中写满了深深的恐惧与难以置信。
“这。。。这真的能培育出蛊虫吗？”
声音发颤，肖白属的下唇不停哆嗦，颊边已褪去了血色，惨白如霜。
他想逃，却不敢，也无法逃。
方源那目光轻描淡写地扫了过来，仅仅一个眼神，便让他浑身发冷，所有胆怯之言顿时卡在喉咙里。
“别说话，继续吃。”
方源声音不高，肖白属却感觉其深深的敲击自己耳中。
威压沉沉压下，让他忍不住机械地点头，却无法从这一刻感知到任何自我的存在。
方源手掌一翻，一只黑亮如玉的小蛊浮现手中，那蛊散发出淡淡的神秘光泽，蛊名——胆识蛊。
他毫无预兆地将蛊虫猛然塞进肖白属的口中。
肖白属连挣扎都未及，只觉喉间被异物灌入，那蛊虫滑腻而滑溜，他猛地咳嗽两声，却不得不吞咽下去。
一阵寒意从胃部升起，蔓延至四肢百骸，肖白属突然感到自己的每一寸血肉似乎被一点点掏空。
他再无暇多想，全身涌起剧烈的虚弱感。
短短片刻，他脸上的轮廓便迅速消瘦下去，体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槁。
方源却毫不理会他的痛苦，只专注于面前不断出现的新生蛊虫。
每隔一段时间，他轻轻打个响指，一只又一只胆识蛊凭空而生，轻盈地悬浮在他掌心，光华隐现，活泼跳跃。
时间流逝，不过半日，密室中已然密密麻麻，填满了闪烁光辉的胆识蛊。
而可怜的肖白属，早已从一个魁梧健壮的汉子蜕变成瘦骨嶙峋的骷髅模样。
干瘪的皮肤松松垮垮地贴在骨骼上，眼窝深陷，直叫人惊呼：好一个排骨战士。
肖白属全身苍白，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头向后仰着，嘴里不断吐出粘稠的白沫，双眼翻白，大抵是没多少意识了。
“哈哈哈，我的论文成功了！”
一声长笑骤然响彻密室，震得墙壁上薄薄的石屑簌簌坠落。
方源挺立于蛊虫之海中，身躯挺立，墨绿色大袄猎猎飞扬。
他眉宇之间透着狂喜，“没有获得狐仙福地又如何？没有荡魂山，凭借我的证道论文，依旧可以批量制造胆识蛊！”
说到此处，他眸光一转，手一挥，密室内所有浮动的蛊虫都如风卷残云般被收入仙窍之中。
光辉骤然暗淡，密室重归寂静。
“如此再贩卖胆识蛊，积攒元石置换珍稀蛊虫，再批量培育！”
“不枉我上一世苦心孤诣研究数百年，以后根本不需为蛊材而担忧了。”
方源深深吸了口气，胸膛剧烈起伏，随后抬眼看向倒在地上翻白眼的肖白属。
他轻步走近，微微俯身，右掌平平挥下，正中肖白属脸颊。
“啪”的一声脆响，不重。
却足以震得对方从昏迷中清醒起来。
“呃。。。”
肖白属半睁开眼，神志混沌，看见方源的一瞬，猛地一个激灵。
如溺水之人骤然被拽出水面般猛吸一口气，脸上的血色尚未回转，已急急哀求道：
“上仙，小人的身子实在受不了了，放过小人吧！”
他说着，身子一颤便要跪下，意图磕头叩拜以表诚意。
就在膝盖将触地的刹那，一股柔韧的无形力量扶住了他，让他难以跪下。
“莫要怕，我非魔道贼子，而是正道。”
方源轻笑一声，神情淡然而平和，倒像是一位授道良师，一瞬间令人险些生出几分恍惚的信任。
肖白属听罢，面色苍白之中再添几分绝望。
他心知眼前这“正道上仙”话语中的含义，不外是好话蒙人。
对方的强大与冷酷，让他根本生不起反驳的勇气，只得在心中咬牙咒骂自己命苦，而面上却堆满奉承的笑容。
“多谢上仙宽宏大量！上仙品行高洁、气度非凡，实乃人间一代大贤！”
肖白属故作激动，鼻涕眼泪齐齐流下，脸上的神情说不尽地真挚。
方源何等城府？不管何等溢美之词，都不能使其眼中生起一丝波澜。
他淡淡一笑，转手取出两只胆识蛊与一只三转木魅蛊，操控三蛊悬于虚空，化作一道温和流光飘浮到肖白属面前。
“放心，你陪我试验有功，好处少不了你的。”
方源的声音落入肖白属耳中，却如雷鸣般震得他身子一抖，浑然不知是喜是忧。
“多谢上仙赏赐！”
肖白属赶忙低头行礼，声音颤抖却透着感恩戴德的惊喜。
他狼狈地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鼻涕，再抬头想再说些赞美之词。
可当他稍稍整理措辞，哪知再望去时，密室中已不见方源的身影——那人早已不知何时离开。
“上仙。。。”
肖白属怔住片刻，突然感到无边的虚弱扑向身体，忍不住瘫坐地上，大口喘息，许久也难以起身，满腔的谀词只化作一声深深叹息。
“什么原汤化原食？用我培育的胆识蛊当赏赐给我。”
“这就算了，竟然还把木魅蛊扔给我！三转木魅蛊，需要和百年寿蛊合炼，晋升为四转木魅蛊。再和千年寿蛊合炼，成为五转木魅蛊。”
“这和人参喂猪有什么区别？”
山林清幽，薄雾氤氲，松涛阵阵，透着一股洗尽铅华的淡然。
古月依黛立于崖前，碧绿长裙随风轻舞，芳华流动在天地之间。
她双手交叠于袖中，神情安然，静静看向远处薄云遮掩的群山。脚步声轻轻响起，她稍一偏首，便看见方源大步而来。
方源神采飞扬，双目微微眯起，神情中透着掩不住的得意。
“老祖。”
他一拱手，“如今你我皆已晋升大学境蛊仙，按理说已无须再在中州逗留了。”
古月依黛听了，不禁莞尔，抿了抿唇笑道：“小辈，你这话倒是说得有理。”
“这中州虽因盗天魔尊肆虐而得以苟安，但一旦久居此地，难免被困泥沼。”
“蛊仙不见仙蛊，那与凡夫何异？”
“正是如此。”方源眉头轻舒，颔首赞同，随即低声问，“老祖以为我们应何时出发？”
古月依黛微微沉吟，眼波流转间已有了决断：“虽早日离开为好，但既已决定动身，亦不可仓促。”
“不止盗天魔尊，其余尊者尽皆复活。想必五域已是一片混乱，需准备妥当，方可保全自身。”
“明白。”方源点头，心中已有成算。
他不待多言，微笑问道，“依老祖之见，此行该备些什么？”
古月依黛转身，将目光投向远山，幽幽说道：“第一是仙蛊，可惜我们手中无有合用之物。”
“第二是情报，这更为紧要，五域各有优劣，选错地方只会徒增烦恼。”
“第三，当然是足够的资源。小辈，这件事，需你我共同努力。”
“老祖放心，我定不会辜负所托。”方源语气斩钉截铁，随即略一犹豫，又问，“不知老祖可有倾向，愿前往何域？”
古月依黛似未料到他这般问，眼中掠过一丝赞许，顿了顿才道：“现阶段，中州之外，当属北原最合适。”
“其虽蛮荒，但不像其余四域资源分散，其资源集中八十八角真阳楼，足供探索。”
“再有盗天魔尊出世后，各域蛊仙互不侵犯，生怕引起其注意，被夺了仙蛊。”
方源听罢，缓缓点头，语气凝重道：“既如此，会尽快备妥。”
二人交换了片刻意见，决定将出发日期定于一个月后。
这段时间由方源处理一切事宜，古月依黛则协助他应付可能的突发情况。
方源随即动手，他找来些自愿的落魄蛊师。
一个个凡蛊随手抛入其体内，不消片刻，细小的凡蛊便与其**繁衍，抽芽而生。
在他严密的操控下，无数种类的凡蛊被源源不断培育出来，个个精纯无暇，通体透亮，似天地间最精致的造物。
方源满目专注，似入魔一般，这一番操作持续数日，直到整个仙窍被凡蛊充盈。
随即，他取出积攒许久的元石，联通宝黄天，开始以凡蛊交换珍稀资源。
“想我堂堂蛊仙，如今竟落得以凡蛊为生，还要将其当作宝贝来贩卖，简直像个商贩！”
“不过这也算是盗天魔尊活动区域的区域特色了。”
他苦笑一声，眼中却不见丝毫懊恼，“不管怎么说，到底是比起前世的300年要好上许多，至少不用织席贩履、挖黑油来养活蛊虫。”
交易持续了数天，仙窍内的元石如汹涌的潮水般增涨，奇珍异蛊被他收入囊中。
最后，他又购入一些五域的相关信息，以防被蒙蔽。
密室之内，方源展开一卷光辉流转的卷轴，细细研究着从宝黄天获取的情报。
“按理说，我该不需要特地花元石购买这些，毕竟我有前世500年经验兜底。”
“可惜不知怎的，我重生过后尊者竟全都复活了？真是奇也怪哉。”
方源凝眉沉思，指尖划过卷轴，轻轻叹息。
这一番信息分析让方源对五域情势了然于胸。
他目光缓缓游走在卷轴标注的地图上，逐一分析北原、南疆、东海、西漠与中州。
最终，他目光定格在北原的位置上，唇边浮起一抹淡笑：“正如老祖所说，资源集中八十八角真阳楼，最是适合起步。”
正当他准备关闭宝黄天时，他忽而念头一转，再次购买了关于跨域的信息。
“可惜我的定仙游被无相手抢走了，没有移动类仙蛊，该如何跨域？”
令人意外的是，价格竟异常低廉。
他略一研究，忍不住低呼，“什么！五域通往北原之地，竟全被巨阳仙尊凿了个洞？这是怎么做到？”
再查详尽记录，他才明白过来，“果然没有叫错的称号，巨阳仙尊无愧于其名！当真是恐怖如斯，界壁都能被其捅穿！”
“不过也多亏了他此举，五域之间因此多了快捷通路。”
“这条路的开辟直接促成北原快递业的发达，成为五域物资的中转站！”
“无数交易往来皆汇聚于北原，不仅方便了流通，也将其推上蛊界贸易中心的位置。”
“如此看来。。。”
方源低笑，眼中亮光闪动，“我的决策又多一分把握。”
他将情报整理妥当，起身朝外而去，筹备接下来的动身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