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明,方源盘膝而坐,指尖轻触在一只鲜红如血的小蛊上,微光流转。
他咬破手指,一滴殷红的鲜血缓缓滴落,被那蛊吸收得一干二净。
至亲血蛊发出低低的鸣响,表面泛起一圈圈涟漪,波纹荡漾,瞬间化作一道微弱的光芒,指引方向。
“老祖,你我乃同族血脉,以此为引,纵然相隔千里,亦可寻得你的踪迹!”
方源站起身来,抖去衣襟上的尘土,一步跨出地层,便扶摇直上九天。
脚下云烟蒸腾,风声呼啸。
方源朝着至亲血蛊指引的方向疾飞而去,目光凝如利剑,但内心却泛起阵阵苦涩。“蛊界局势究竟怎么了?上一世虽波谲云诡,但大抵还在情理之中。”
“这一世与我前世的认知不说大相径庭,至少也是毫不相关。”
“北原竟冒出些人口贩子,不仅抓凡人,连蛊仙也不放过!”
想到此处,他忍不住苦笑一声,只觉满心无力,还得强打精神。
“老祖等着,我来救你了!”
烈阳高悬,苍穹无垠。
方源驾驭风云,一刻未停。他双目紧盯血蛊的微光,唯恐稍有偏离。
时光如水,与这片天际融为一体,长空浩浩荡荡,云雾涌动如江河。
但在这片壮阔中,他的神情愈显疲惫,双眼红血丝交织,脸色也略显苍白。
数日过去,方源仍未停歇片刻,只觉每飞一步,便是百斤重担加身。
至亲血蛊微光愈加明亮,突兀地一阵颤动。
方源顿时一个激灵,瞳孔猛地一缩,旋即面露狂喜:“老祖的气息!她在向我靠近!”
此话出口不过持续片刻,他便瞬间晃了晃头,嘴角轻抿,“不对!老祖如此枭雄之人,自立一族的巅峰人物,岂会轻易被擒?”
“想来先情不加以联系,是局势危急,正借机脱困罢了。”
他再度加速,长空被切开一道急促的轨迹,直冲至亲血蛊指引之处。
不消片刻,便见前方现出一抹黑影。
黑影迅速放大,轮廓渐渐清晰,待到看清真容,正是古月依黛!
古月依黛一袭黑裙贴身如水墨晕染,长发散落似瀑布倾泻,微风拂过时卷起几缕轻柔如云。
她一双眸子晶亮如月华,眉眼间不知怎的添了几分妖娆,那红唇如点漆桃花,艳而不妖。
方源见此情形,心神终于一松,露出释然的笑容。
他双手合十,俯身作揖,恭敬道:“老祖。”
古月依黛细眉微皱,带着几分心疼,“小辈,你怎的这般憔悴?莫非几日未曾歇息?”
“本想营救老祖,才这般急切,未曾想老祖自有手段。”
方源抬起头,眼中尽是无奈之色,他话锋一转:“北原虽狂野无边,却也凶险莫测。”
“未见它有多好,反倒处处危机四伏。等我先炼些仙蛊,便想离开此地,转至东海。”
古月依黛听罢,唇角微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她朱唇轻启,语调却有几分调侃意味:“小辈,你倒是想岔了。若能跨过心中那道坎,北原反倒是个好地方。”
方源一怔,眉间微蹙,似乎感到话中有话。
正思忖间,只听古月依黛继续道:“当初那两蛊仙,如今在辈分上算是我儿,亦是你的高祖。”
方源神色错愕,猛然抬头,连声问道:“啊?这又是什么缘故?”
古月依黛眼带笑意,缓缓伸手抚摸自己的小腹,语气轻柔如春风化雨:“如今,我已怀上巨阳仙尊的子嗣。那两位蛊仙,乃是其他侧室之子。”
“如此算起来,与你也算是有些亲疏牵连。”
方源眼中震惊之色溢于言表,足足怔住半晌才憋出一声:“啊?”
“有何可大惊小怪的?”
古月依黛不以为意,眉眼间多了一分平静,“老祖我的天赋有限,这辈子大概率止步于大学境。”
“巨阳仙尊贵为尊者,若能得其提点,仙道上我必能更进一步。”
方源闻言,嘴唇动了动,有话想说,但巨大的震撼使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反复斟酌词句,最终又沉默寡言。
心中波涛暗涌,他既感难以接受,又知此非其可置喙之事,只得将话语咽下。
古月依黛见方源不语,脸上却多了几分笑意,摆摆手示意:“罢了,你随我同往长生天罢。”
“那里虽说规矩森严,但有尊者庇护,足以免你任何干扰。”
方源猛然抬起头,目光定定看向古月依黛。
他神情郑重,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老祖,我自知自身身份,与巨阳仙尊无任何血缘关系。”
“若真去了,怕是成了众人眼中的异类,不仅难以融入,反倒会沦为显眼之物,引人诟病。”
“即便巨阳仙尊他不在意,可有的是人为他在意,怕是少不了其余子嗣与妻妾打压。”
语毕,方源抱拳深深一揖:“老祖你安心即可,过得开心最为重要。至于我,自有自己的路要走,日后必常来探望!”
古月依黛眉心微动,隐有不悦,但又见方源神色决绝,不再勉强,只淡淡点头道:“随你心意。”
末了,又想到了什么,再次开口:“如若在外落魄至极,不如炼出阴阳转生蛊,如我老祖这般。。。随后来北原,得巨阳先尊庇护。”
此言一出,方源明显神色一僵,“不了,小子我早就心有所属,更何况,我也不想于他人身下承欢。”
方源稍稍后退一步,再次抱拳一礼,而后化作一道流光转身离去,只余古月依黛的身影隐于风中,黑裙如潮水般翻涌,幽静却深沉。
方源先是随处找了一地,稍作歇息,缓解这连日奔波的疲惫。
“事不可违啊,祖宗所决定之事,我这做小辈又能说什么呢?只希望她过的好,过的舒心。”
“后面最重要的,便是将春秋蝉合炼而出了,十数年没见,甚是想念啊。”
“北原非是久留之地,巨阳仙尊都以一己之力,整出多少个新品种的异人来了,真怕他某天口味转变,那北原之民可就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