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被无上帅道吸引时,一道极富亲切且祥和的声音飘然而至,轻如微风,却轻易盖过了天地间所有的喧嚣。
场上众蛊师、蛊仙只听他高歌道:
沉沦黄土十万年,今再扬尘拂行衣。
只愿苍生共平等,万千生灵竞相揖。
声音如歌,字字入心。
在场的蛊仙和蛊师顿时一静,抬头寻找声音的源头。
只见远方的虚空,一名赤足之人缓步而来。
他身着粗布麻衣,身材单薄,头顶光亮无发,面容普通得毫不起眼。
裤腿和脚底甚至还带着点泥泞,怡然是一副刚刚从田间劳作归来的农人模样。
但他那一双眼睛,却是灿若星河,熠熠生辉,目光扫过之处,无不充满了悲悯与仁慈之意。
凡是与他目光对上的人,都感到自己的心灵如被温暖的手掌轻抚,连隐藏在深处的疲惫与痛苦也一瞬间得到了平复。
有人失声喊道:“乐土仙尊!”
声音一出,周围先是一阵寂静,而后所有人像是压抑不住似的,爆发出比之前更热烈的欢呼。
“乐土仙尊!”
“仙尊!”
“苍生有幸!”
乐土仙尊并未回应人们的热情呼喊,只是步履平稳,带着谦和的微笑缓缓踏上冰台。
他没有狂蛮魔尊那般压迫性的强悍气势,每一步都轻描淡写,如穿行于自家稻田间。
乐土仙尊身上那种自然与和谐的气韵,却让人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不敢出声扰乱这片氛围。
在他的身周,空间中无中生有,一粒粒微小的灰尘自虚无而生,散发着微弱的光泽。
这些灰尘随着乐土仙尊的手指动作飞舞,逐渐扩大成一个个土团。
这些土团又凝聚成一张通体土质的古筝,形制古朴,宛如从远古传承至今。
他坐下,双手轻抚琴弦,为狂蛮魔尊和劲舞团的无上帅道伴奏。
一曲流转,那平淡无奇的音色却蕴含大巧若拙之妙,宛如天地初开,万物苏醒,所有的浮躁都被这古筝音一扫而空。
“乐土,乐土!”
人群中有人喊出这个名字,带着满脸的激动,带着敬仰与狂热,而其他人也不约而同地跟着高呼。
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再度将场面推向了高潮。
方源站在海风中,目光落在【仙道杀招·有目共睹】所营造的劲舞团虚影上。
冰台中央劲舞团正舞的酣畅淋漓,他心底疑惑横生:“乐土怎么和狂蛮一起开巡游表演了?”
这一疑问挥之不去,让他心中如痒挠一般。
他素来以情报为先导,怎能放过这种揭示隐秘的机会?
于是意念一动,意志勾连进宝黄天。
五块半仙元石的价格一经挂出,立即便有人领下。
他刚松了口气,那人的意志已经透过宝黄天,与他的意志相连。
“仙友,这消息但凡关注一下二位尊者都知道。”那人的语气带着点戏谑,又有些许调笑。
方源却不恼,意志带着从容和礼貌:“还望仙友不吝赐教。”
对方这才徐徐解说道:“十几年前,不知什么原因,所有尊者全数复活。”
“你也知道,这帮人可闲不住,像盗天魔尊复活后,惦记的就是众人的仙蛊;幽魂魔尊惦记着收割人头,活人越稀奇,他越来劲;至于巨阳仙尊嘛。。。”
那人刻意停顿了一下,在斟酌该用什么文雅的词汇,来描绘巨阳仙尊的行径。
方源意识敏锐,早已捕捉到了其中的意味,心中不禁腹诽:“广开后宫,制造各种新物种,果真还是巨阳那一贯作风。”
那人轻轻一哂,继续说道:“至于狂蛮魔尊,自复活后,唯一的心愿就是向世人展示他的无上帅道!”
“他不惜从星宿仙尊那借来九转智慧蛊,问智慧蛊无上帅道的最佳展现方式。”
“结果,智慧蛊的无上智慧告诉他,要以无上力量来展现无上帅道。”
说到这里,那人的语气忍不住带上了几分无奈:“狂蛮魔尊一听大喜。”
“起初,他凡是遇到战事,就将双方统统打趴至跪地,再强迫所有人做他的性。。。咳咳,抱歉,说错了,是欣赏他的肌肉之美。”
“你说这事荒唐不荒唐?可偏偏几年下来,无论正道魔道全都苦不堪言,最后竟有人主动提出巡游演出的法子。”
“他一试,果然效果奇佳。从那时起,巡游表演就正式成型了,一直在五域轮番演出。”
“乐土仙尊参加原因就更简单了,他一直致力于促进五域和谐,讲座是开个不停,可惜没什么人听,反而全跑去看狂蛮魔尊的劲舞团。”
“乐土仙尊也是有无上智慧的人物,当即加入狂蛮魔尊的劲舞团,乐土仙尊来配乐,并在每场演出结束之后开讲座。”
方源听完,心中虽然有所震动,表面却故作镇定:“仙友消息广博,佩服佩服。不知仙友尊号如何称呼?他日再会,方能讨教一二。”
对方随口回道:“不敢当,我不过是一恋爱大师而已。不知仙友道号?”
方源意志顿了顿,带着不动声色的笑意回道:“在下方正,得家乡人民厚爱,道号大爱。”
二人互相报以虚礼,再无实质的交谈,各自的意志便悄然散去。
方源眉头微皱,却并未对刚刚的谈话挂怀,只心里暗暗记下狂蛮巡游和尊者复活这些关键词。
回归现实时,刚巧劲舞团的舞蹈进入尾声。
狂蛮魔尊一声震喝,劲舞团的数十位肌肉大汉动作整齐划一,单膝跪地,随后化作一道道流光,重新被收入他的仙窍。
舞蹈一停,现场还有些微微的安静。
就在此刻,狂蛮魔尊猛然发力,化作一只传奇太古炎麟。
他赤红色的鬃毛燃烧起烈焰,威猛绝伦,四蹄生炎,双眼犀利,目之所及,尽化两道熔岩。
“吼!”
炎麟咆哮一声,声波如涛,海面随之剧烈震荡。
只见它高高扬起前蹄,后蹄猛地发力,一蹄子狠狠跺在冰台上。
“轰——!”
剧烈的爆炸声响彻天际,但这强大的爆发却被狂蛮魔尊恰到好处地控制住。
声势浩大,威力却控制的精准至极,未伤到任何观众。
十里内的蛊仙和蛊,瞬间被熏得满脸漆黑,靠得最近的一些须发更是烧了个精光,但除此之外,身体并无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所有人先是一怔,随后欢呼声如潮水般涌起,比先前更加震耳欲聋。
“狂蛮魔尊威武!”
“无上帅道,无人能敌!”
许多人面色涨红,有的双眼通红,甚至激动得在地上翻滚,毛毛虫一样蠕动来,蠕动去。
以这一堪称抽象且离奇的举动,表达对狂蛮魔尊最狂热的崇拜。
狂蛮魔尊做完这一切,抖了抖身上的烈焰鬃毛,猛然一跃,化作一道赤光,冲向天穹。
转眼之间,便消失无影无踪,根本不回头看爆炸。
因为狂蛮魔尊觉得这样最帅,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随着狂蛮魔尊的离去,冰台上的乐土仙尊依旧端坐不动。
他抬起手来,温和的目光扫过那些满脸漆黑、须发尽失的观众。
乐土仙尊的手掌缓缓下挥,一道肉眼难见的柔和气息如涟漪般扩散。
众人顿觉一阵清凉舒适,等再回神时,才发现自己脸上的污渍不知何时消失,头发和胡须也全都长了回来,甚至比之前还要光滑柔顺。
“感谢乐土仙尊!”人群中有人欢呼。
乐土仙尊神色慈悲,徐徐起身。
他赤足轻踏,泥泞早已不见,只留下一串干净的足印。
他的目光依然充满仁慈,那悲天悯人的神情让现场观众不由得静了下来,万众瞩目。
“天地有大德,而无形;人间当和谐,而无争。”
他声音低缓,却蕴藏某种穿透心灵的力量。
每一个字似乎都深入骨髓,直抵众人的灵魂深处。
他以平静的话语宣扬五域和谐,言辞恳切,又充满了鼓舞人心的力量。
“蛊界有大和,阴阳共济而四时行;乾坤有至理,五域交融而万物生。吾今立于斯,惟愿宣五域和谐之义,劝人心共容异人之道。”
“昔人有言:四海咸通,大同以兴。”
“五域虽有殊异,实乃造化同体,犹五指联心,气血交贯。一方受损,则诸域失衡;一方俱安,则万境和穆。”
“今五域之内,异者同居,然纷争未解,祸乱尤多,彼此存隔阂,盖为疏解之未深也。”
“人异殊途,而性本同。人以仁为道,异人亦有其则;人怀德行,异人亦从善心。”
“苟能化疆界于无形,融族群于一体,既无敌视之虑,亦无祸患之源。”
“试观日月与星辰,共耀九霄;山河与川泽,并生一宇,万类万形,皆为并存之美,何独彼此毁折?”
“是故,和谐非徒饰之说,实乃天下之机;共处非心忧之虑,正为苍生之望。”
“愿诸君舍偏见之执念,启广纳之襟怀,与异人共策安邦,与五域同谋盛世,则幽显交泰而人境同安矣。”
“斯言虽短,愿谕四方!”
台下,有人低头反思,有人眼含热泪,还有人热血沸腾,似乎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感。
五域的争斗恩怨,此刻在他们心里都变得遥远而轻微。
千里外的方源也是听到了,他低头,他沉思,他感动。
方源想到了古月药乐,那个为了提升他修为,而自愿献祭于熊的少女。
又想到了和谐友爱的古月族人,齐齐自愿抛弃生命,奉献于血颅蛊,只为提升他的资质。
还有风天语,以及那些三叉山的那些蛊师。仅仅是自己有炼制仙蛊的可能,便毅然决然的自斩仙途,帮助自己。
这一刻,方源悟了!
“蛊界是美好的,人心却是多变的。有善者,亦有恶者,有舍身为大义者,亦有不择手段、苟且偷生者。”
“可恨这世道,除乐土仙尊以外,大多不在意世人。更可恨那幽魂魔尊肆意杀戮。”
“看那中州,多么和谐安定,料想是蛊之祸。”
“人为万物之灵,蛊乃天地真精。蛊有天地之妙,蕴奇迹伟力,然懵懂单纯。错非蛊,蛊之祸,实乃人之祸。”
“想真正弘扬大爱,促进五域和谐,唯有效仿盗天魔尊,甚至做的更绝!”
方源在这一刻,拥有了更大的志向,“除了开窍的希望蛊,以及提升寿命的寿蛊之外,包括凡蛊、仙蛊在内的所有蛊,都要尽数收容起来!”
“没有蛊,蛊师、蛊仙互相只能拳脚相加,造成的伤害都没有回复的快,根本打不死人。”
“自此,大爱盛世便要到来!”
“不过这很显然,这需要很多的时间,所以我要。。。”
方源面容坚毅,目光前所未有的明亮,“永生!”
一切为了大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