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嘴硬的小狐狸接下来能好受一点,秋一连几天下来都没有喝她的“库鲁查”,为了这份独特的饮品,秋还是稍微花了点功夫。
考虑到小家伙爱吃甜食,可又怕甜得过头导致自己会反胃的奇怪体质,她决定使用淡化蜂蜜,加上一种来自名为波莲树的茶叶来制作。波莲虽然名字中有个“莲”,但其实和莲花没有什么关系。长在水中的它,叶片就像水中的波纹一样,有着几道同心的波浪,就像莲叶一样,由此得名“波莲”。
叶片可以生吃,她尝过不少,没有副作用,味道带有些许苦味,还会伴有点点涩感,久尝回甘。这种风味即使是烤干了也会保留下来不会随着火焰一同逝去,在秋将第一道茶制作出来分享给镇上的爱茶人士时,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赏。
秋想,用它来中和蜂蜜的甜再合适不过。就这样,完美符合小狐狸口味的饮料就在秋的手中诞生了,蜂蜜淡化后的甜,加上波莲一点点的苦味,涩味,沉淀之后的回甘,全都浓缩在了这个小小的黑色颗粒中——波莲的叶片被炒干后会萎缩成一个小小的“煤炭粒”。在冲泡以后就会展开为一个个小小的圆片,在茶杯中旋转,沉浮,散发出清甜的味道。
小家伙在直到秋将成品摆在她面前时都不知道自己姐姐口中的惊喜是什么,保持着这份神秘感,直到她将第一口茶送进口中才理解——
那天的秋终于端起了那个她已经几天都没有动过的茶杯,在小家伙的面前喝起了茶,依旧是打开盖子时“啵”的一声,依然有一股香味扑鼻而来,不过这股味道好像有些不一样……带着些许甘甜的气钻入云栖的鼻中。不得不承认,虽然吃过不少的亏了,但这次的不同让小狐狸还是有些心动,她咽了咽唾沫,动起了小脑筋。
先扒在桌子边缘,盯着秋饮茶的动作,希望秋可以看见她的动作后,读懂她充斥在眼神中的渴望,主动地倒一杯茶来请自己品尝。
但失败了,自己那个明察秋毫的姐姐就好像突然变得迟钝了一样,虽然看见了自己强烈的眼神,但只是笑笑,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上的耳朵,虽然很舒服啦,但这不是自己的目的啊!
不过还好,这个失败了,她还有第二个方案:主动套近乎!
她摇摆着像企鹅一样行走前进,来到姐姐的身边,“噗”一下抱住柔软的腰部,隔着衣服用小脸蹭着秋的腋下。“姐……姐……”“嗯?”秋不得不抬手给小家伙腾空间,低头看着腋下撒娇的小狐狸,已经能够化成人形的小家伙脸蛋上白里透着红润,比起初见时的瘦骨嶙峋,现在已经被秋养得圆圆的脸,秋感到很欣慰。“你给我准备的礼物,是什么呀?可以告诉我嘛?”姐姐的眼睛成功对视上了!就是现在,她睁着水润的大眼睛,黑色的眸子在眨眼间扑闪,对视着秋墨绿色的瞳仁,时不时瞥向秋手中的茶壶,疯狂暗示着什么。
可惜,迟钝的姐姐好像还是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意图,她只是搓搓自己的脸,然后食指竖在嘴前:“秘密哦。”——失败了啊。
小狐狸有些气馁了,垂着的尾巴摆动两下。把头埋在秋的衣服里,不让姐姐看到自己的脸,闷闷地开口:“姐姐。”轻拍两下小狐狸的头,“嗯?”“可以让我喝一点你的茶吗?”再次抬头,这才发现秋的脸上带着计划得逞的笑意,终于明白过来的小家伙发现原来是自己被骗了。报复性地鼓起腮帮子,轻轻拍打了两下姐姐的侧腰。
脸上带着从小狐狸那里得来的愉悦情绪,秋主动解开了环抱在自己腰际的小手,走到橱柜边重新取来一只杯子,摆到小狐狸面前,清凉的茶水通入杯底缓缓上升,折射着柔和的亮光。
等待秋将茶倒好,闻着那清香味道,她小心的把这闻起来略显不同的茶水倒进了嘴里。“唔……!”
小家伙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她的耳朵噌的一下从头顶竖起。
清冽的甜味夹杂着些许苦涩从小舌传来,绵密的口感在口腔里打转,让她有些不舍得吞下去。两眼放光地看向姐姐,她正以长辈宠溺的目光看着自己,茶水细品后的回甘令她流连,有些开不了口了,这真的太符合她的口味了!甜味被苦味中和掉了一点,只是一口的茶水完全达不到满足,让人喝一口之后想要再来一口,却又不会喝腻……“喜欢吗?”
“喜欢!”小狐狸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点点的光在她的眼里划过。
“惊讶么?”
“很——惊讶!”
那么,这就是我给我亲爱的妹妹准备的惊喜啦。秋在心里默默想着,虽然对自己的手艺有着十足的把握,但真的看到自己的妹妹真么喜欢,还是在心底松了口气。“姐姐前几天都在做这个吗?”看着杯底圆形的茶叶,联想到秋之前采摘来的一大堆叶子,小狐狸好奇地问道。“是啊,这种植物叫波莲,它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小家伙的飞扑打断,稳稳接住轻盈的小家伙,后退着转了一圈,就这样挂在了秋的身上。
小狐狸伸长脖子在秋的脸上轻轻啄一下,她挂在秋的脖子上,缩在秋的怀里,明媚的大眼睛带着笑意看着可爱更多一点的姐姐,“姐姐对我最好了!”
当时记得小家伙都笑得合不拢嘴,抱着壶半天也不见喝下一口,尽是在傻笑,她还问自己想要什么奖励来着……
“那份属于我的奖励,我已经拿到了哦。”结束了对往日的回想。抬眼看着空荡的走廊边许久未曾打开过的房门,脸上带着怀念的微笑,秋手里拿着一只已经空了的纸罐。自说自话着,她打算再次把这个已经空了的罐子填满,再去做点茶叶吧。
这份独特的茶叶被小家伙简单地称呼为甜茶,哈,本来也是为她专门制作的嘛。秋拾起了巨大的竹篓,旁边的小竹篮,把它挎在身上,即将走到门前时,停住脚步。家里的蜂蜜还有么?秋摸了摸眉尾,好像是没有了,采完茶叶后再去换点吧。
推开门,向着后山走去。
波莲生长在山脚下,不过是在秋水山脉南面的水池里,那里有一小片茶田,上次去是在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是一年前的事了,都没有怎么打理过,虽然也不需要她来打理就是,波莲自己就长得好好的。
走到半山腰已经能够看到山脚下那一片的洼地了,开阔的视野只有几颗树木遮挡,一眼便能望见山下的丘陵与她即将到达的水池。浅浅的水深仅仅高出池底两三厘米,清澈见底的水面反射着天空湛蓝的光线,一列列的波莲树丛被秋亲手种在池中,映衬在浓厚云层的反光里,像排列整齐的士兵一样,又像裁缝手里的针线盒,在天地画卷中占着小小的一块。真是让妖心旷神怡。
走过一段黄土路,穿越老树林层层叠叠的阴影,迎接拨开灌木后的强光。山脉南方没有什么高山,只要站在在小土丘上就能望见远处山岳的虚影。碧蓝的天空上零星飘着几朵厚重白云,微风从远处幽绿的草地上带来几道微波。
而秋站在山脚下的阴影中将这些尽收眼底。
轻呼出一口气,秋来到了栽种波莲的水池边,检查一下挎在身上的篮子是否坚固,低头将鞋子脱下,然后将裤腿卷到了膝盖上,露出光洁的小腿,起身将蔽膝扣在了束腰上,确保不会被自己的脚步溅起的水花打湿衣物后,便小步子向水中迈去。
透明的水花在身下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秋在一列又一列的波莲树间穿梭,最终来到了方阵的起点,从这里开始会节省不少时间。
清风拂过,带来丝丝的凉意,尽管这是夏天。水声伴随着秋的脚步在从间挪动,从这一株到那一株。叶间的露滴沾湿了她的指尖,光芒折射在其中,将万物都收纳进晶莹闪烁之间,秋仔细地摘选着嫩绿的叶片,从这一片到那一片。
太阳翻越山脉,发现了正在田间忙碌的秋,撇下下午来的第一道阳光,企图把这里从阴影的凉爽中拽离出来。此时的秋正摘到一半,再次摘干净一颗树,直起腰来,看着篮子里被装到一半的波莲嫩叶,它门被披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披着梦中朦胧的晕染,是谁的梦哩?
从篮子里拿出来一片举到太阳底下,金黄透过叶片的绿,落在秋的眼里成为了一种橘。
秋把叶片放入嘴里。嚼了嚼,味道里带着淡淡的甜与涩,苦味被唾液分解得差不多了,再吞下,有一股很淡很淡的甘甜还留在齿间。
看太阳的位置,时间已经到下午了,先收着吧,夜晚来临之前,应该是能收完的。走到下一颗树前,稍微弯腰,继续摘取着茶叶,太阳的光照让这里变得暖洋洋的,秋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因为阳光而感到活跃,累积着自光传递来的温度,毕竟她也算是一种植物吧?周围会时不时传来几声鸟鸣,回荡在云雾缭绕的山中,除此以外,就只能听见风穿行在草间的摩挲声了。
山中寂静,这个时间没有多少动物出行活动,每隔一段时间都能听见涉水声,等到秋到达最后一株波莲的位置并且采摘完成时,太阳已经西斜,尽情地向外抛洒着离别的韵味,云朵被烧红,天空被染黄,不过好在秋的篮子里已经装满了茶叶,可以上山了。
秋轻轻踱步到岸边,小脚抖动两下,将上面附着的大块儿水滴散去,晶莹的水滴脱离白皙的皮肤,向草地飞散的过程中,被余晖赋予橙红色。
没有带抹布,任由水珠从柔滑的肌肤上滚落,索性就直接光着小脚踩在被落日照得金黄的草地上,秋一边肩上挎着装满的篮子,一只手提着两只小巧的深棕色布鞋,绕过水池,感受着细草划过脚掌的尖锐搔痒,她走在回家的路上。
目之所及,皆是一片金黄,偶尔有归巢的飞鸟掠过,深色的阴影在它们身边拉得相当长,长到可以看见阴影掠过云雾的模样,今天的太阳也是暖和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