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完全陷入黑暗前，晓阳心中涌起一个可怕的念头：也许姐姐并没有失踪，她只是...变成了别的什么东西。
而当明天太阳升起时，齐晓阳也将不复存在。
齐晓阳的视线模糊了又清晰，他感到头顶和尾椎处传来阵阵刺痛。茶室的纸门不知何时已经关闭，将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隔绝在外，只剩下烛火在小雪金色的眼眸中跳动。
"这...这是什么..."晓阳的声音变得尖细，他惊恐地看着自己逐渐变得纤细的手指，指甲正在变长变尖，呈现出淡淡的粉色。
小雪跪坐在他对面，九条雪白的尾巴在身后轻轻摆动。"这是进化，亲爱的。"她的声音像蜜糖般黏稠，"从今天起，你就不再是那个普通的人类男孩了。"
晓阳想要站起来逃跑，却发现双腿使不上力气。他的校服变得宽松，身体正在缩小，骨架结构发生着微妙的变化。最可怕的是，他感到记忆正在流失，就像握在手中的沙子。
"我姐姐...齐雪..."晓阳拼命抓住这最后的执念，"你认识她对不对？她来过这里..."
小雪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她移开视线，和服的宽袖随着动作滑落，露出手腕内侧一个樱花形状的胎记。
晓阳的呼吸停滞了。那个胎记——他再熟悉不过。小时候姐姐教他游泳时，他总爱盯着那个粉色的樱花印记看。
"姐...姐？"晓阳的声音颤抖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雪——或者说曾经的齐雪——缓缓转过头来，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人类的情感，但很快又被某种非人的冷漠取代。"你终于认出来了，晓阳。"她的嘴角勾起一个不像人类的微笑，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晓阳想要伸手触碰她，却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已经覆盖了一层细软的白色绒毛。"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手指抚过自己毛茸茸的耳朵，"我成为了狐仙大人的所有物。但是我保留了大部分记忆，甚至得到了赐名'小雪'的殊荣。"
晓阳感到一阵眩晕，不仅是由于身体的变化，更是因为这可怕的真相。他朝思暮想的姐姐，竟然变成了非人的存在，而且...而且正是她引导自己步入同样的命运。
"为什么..."晓阳的眼泪落在榻榻米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是你弟弟啊！"
齐雪的表情突然扭曲，她猛地抓住晓阳的肩膀，力道大得惊人。"正因为你是我弟弟！"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不自然的回音，"我怎么能让你留在那个无聊的人类世界？你会长大，会离开我，会忘记我！"
晓阳被她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呆了。眼前的生物虽然有着姐姐的面容，但内在已经完全变成了某种陌生的东西。
齐雪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迅速恢复了那种优雅的姿态，松开晓阳的肩膀。"抱歉，我吓到你了。"她温柔地整理晓阳凌乱的衣领，"只是...我太想念你了。现在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作为姐妹。"
"姐妹？"晓阳低头看着自己正在变化的身体，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他。"不...这不对...我是男的，我是你弟弟..."
齐雪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那声音让晓阳的耳膜刺痛。"很快你就不会记得这些了。"她轻轻摇晃手腕上的铃铛，晓阳脖子上的铃铛随之发出共鸣，"狐族的转化会重塑你的身体和记忆。你会成为我最可爱的妹妹，我们会永远生活在这座神社里。"
晓阳感到一阵强烈的睡意袭来，但他的内心在拼命抵抗。"姐姐...求求你...不要这样..."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齐雪的表情忽然软化了片刻，她抚摸着晓阳发热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如同当年照顾生病的弟弟。"睡吧，晓阳。等你醒来，一切痛苦都会消失。"她的声音里带着诡异的慈爱，"姐姐会好好'照顾'你的。"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晓阳恍惚看到齐雪眼中闪过一丝泪光。那滴泪水落在他脸上，灼热得像是熔化的金属。
"姐姐...还是...爱我的...对吗？"晓阳用尽最后的力气问道。
齐雪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哼起一首摇篮曲，那是晓阳童年时她经常唱的。在这扭曲的温柔中，晓阳陷入了黑暗。
当他再次有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和室的被褥里。月光透过纸门照进来，为一切蒙上蓝色的光晕。晓阳抬起手——那已经是一只纤细白皙的女孩子的手了，指尖是粉色的尖锐指甲。
"醒了吗？妹妹。"齐雪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换了一身淡紫色的和服，正跪坐在一旁梳理自己雪白的长发。
晓阳张开嘴，却发出一声柔软的呜咽。他的思维变得简单纯粹，那些关于人类身份的挣扎正在迅速淡化。唯一清晰的是眼前这个美丽的生物——他的姐姐，他世界的中心。
"我...我口渴..."晓阳发现自己的声音完全变成了女孩子，带着撒娇的腔调。
齐雪满意地笑了，递给他一杯同样的琥珀色液体。"喝吧，这会让你好受些。"
晓阳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甘甜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阵愉悦的暖流。他感到尾巴不自觉地摇晃起来，耳朵敏感地抖动着。
"好孩子。"齐雪抚摸着他的头，"从今以后，你就叫'小月'，是我的妹妹，明白吗？"
晓阳——现在应该称他为小月了——懵懂地点点头。那个叫齐晓阳的人类男孩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了，遥远得如同前世的梦境。
"姐姐..."小月依偎进齐雪的怀抱，嗅着她身上甜腻的香气，"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齐雪紧紧抱住她新得的"妹妹"，金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当然，永远。"她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这次...我绝不会再失去家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