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闹钟响起时，晓月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尾巴因为突如其来的声响而炸开。她手忙脚乱地关掉闹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林默的晚安吻，她辗转反侧的不眠之夜，还有那个盘旋在心头的问题：那个吻到底意味着什么？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金色的线。晓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额头，仿佛那里还残留着林默嘴唇的温度。她的耳朵不自觉地抖了抖，脸颊发烫。
"冷静点，程晓月。"她对自己说，强迫自己深呼吸，"可能只是个友好的晚安吻而已...对吧？"
但她的狐狸直觉——最近变得越来越准——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特别是昨晚感知到的林默那股压抑的情绪波动，强烈得几乎能触摸到。
厨房里飘来煎蛋的香气。晓月迅速收起耳朵和尾巴，换上居家服——一件宽松的T恤和运动短裤。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睡乱的头发，犹豫了一下，还是戴上了林默送的那对狐狸耳钉。
林默站在灶台前，背影挺拔如常。听到晓月的脚步声，他头也不回地说："煎蛋和吐司，牛奶在桌上。"
声音平静得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晓月悄悄观察他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微微抿起的嘴唇，镜片后专注的眼神。没有任何异常，就像过去无数个平凡的早晨一样。
"谢谢。"她小声说，在餐桌前坐下，尾巴在裤子里不安地扭动。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煎蛋的滋滋声和餐具碰撞的轻响。晓月偷瞄了林默好几次，想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找出什么线索，但一无所获。
"今天..."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比预想的要高，"今天还训练吗？"
林默放下锅铲，转身面对她。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镜片反射着光线，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你想训练吗？"
这个简单的反问让晓月心跳加速。林默很少把决定权完全交给她，通常都是他制定计划，她跟着执行。
"我...想。"她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发尾，"我的尾巴控制还不够熟练..."
"好。"林默简短地回答，转身继续做早餐，"下午三点，老地方。"
就这样，日常的表象维持着，但晓月能感觉到某种微妙的变化——林默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比平时长了零点几秒；递牛奶时手指的轻微颤抖；还有那种若有若无的紧张感，像是一根绷紧的弦。
早餐后，林默像往常一样去上课，晓月则留在家里复习。但书本上的文字在她眼前跳舞，怎么也看不进去。她的思绪不断回到昨晚那个轻如羽毛的吻，还有林默手腕上缠绕着她的尾巴时，那种奇妙的亲密感。
下午的训练如期进行。废弃仓库里，阳光透过高窗洒落，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晓月专注于林默设计的障碍课程，试图用尾巴保持平衡的同时穿越各种障碍。这比看起来难多了，她摔了好几次，但每次都迅速爬起来继续尝试。
"做得不错。"林默站在一旁记录，声音平静，"你的尾巴肌肉控制有明显进步。"
晓月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尾巴因为夸奖而愉快地摆动："真的吗？我感觉还是不太协调..."
"这里。"林默突然走近，手指轻轻点在她的腰侧，"发力点应该更靠下，用核心力量带动，而不是单纯靠尾巴。"
这个简单的指导性接触让晓月浑身一颤。林默的手指像是带着电流，透过汗湿的T恤传来令人心跳加速的温度。
"像...这样？"她尝试调整姿势，但注意力完全无法集中。
林默的手没有移开，反而轻轻扶住她的腰帮助调整："嗯，好多了。"
他的呼吸拂过晓月的后颈，让她耳朵周围的细小绒毛都竖了起来。一股熟悉的情绪波动从林默身上传来——那种压抑的、复杂的混合物，比昨晚更加清晰强烈。
晓月突然转身，两人近得几乎鼻尖相碰。林默没有后退，但他的瞳孔微微扩大，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林默..."晓月鼓起勇气，尾巴不自觉地缠上他的手腕，"昨天那个晚安吻...是什么意思？"
时间仿佛凝固了。灰尘在阳光中静止，仓库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林默的表情依然平静，但晓月能感觉到他的脉搏在她尾巴缠绕处急速跳动。
"你认为是什么意思？"他最终反问，声音低沉。
晓月咬了咬下唇。她讨厌林默这种回避问题的习惯，总是用另一个问题来回答。但这次，她决定不再退缩。
"我感觉..."她深吸一口气，"我感觉你喜欢我。不是对室友或者朋友的那种喜欢。对吗？"
直接问出口的感觉像是从悬崖边跳下，心脏悬在空中的失重感让她微微发抖。
林默沉默了很久，久到晓月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但她的尾巴仍然固执地缠着他的手腕，像是自有主张般拒绝松开。
"对。"他终于开口，简单的一个字，却让晓月的呼吸停滞，"不只是喜欢。"
这个回答像是一记重拳击中胸口，晓月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但没想到林默会如此直接地承认。
"但..."林默后退一步，轻轻挣脱她的尾巴，"这不合理。"
"什么不合理？"晓月追问，尾巴因为突然失去接触而失落地垂下。
"我们。"林默推了推眼镜，声音恢复了那种分析性的冷静，"你是狐娘，拥有人类没有的能力和特质。我是普通人类。而且你的变身才发生不到两个月，这种感情可能只是依赖和感激的混淆..."
晓月打断他："我能感知情绪，记得吗？"她向前一步，强迫林默直视她的眼睛，"我知道自己的感受，也知道你的。那些...波动，压抑的渴望，我都感觉到了。"
林默的瞳孔再次扩大，呼吸变得略微急促。晓月能清晰地听到他加快的心跳声，闻到那种只有在他紧张时才会散发出的淡淡松木香气。
"这不科学..."他低声说，但语气已经不那么坚定。
"感情本来就不科学。"晓月大胆地又靠近一步，现在他们几乎贴在一起了，"我喜欢你，林默。不是因为感激或者依赖。我喜欢你认真记录我每个能力变化的样子，喜欢你明明很担心却假装冷静的表情，喜欢你在超市帮我选卫生巾时红透的耳朵..."
林默突然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动作之快让晓月的尾巴炸开。他的嘴唇压下来，不再是昨晚那种克制的轻吻，而是炽热而坚定的真实亲吻。晓月惊讶地睁大眼睛，随即闭上眼回应这个吻，尾巴自动缠绕上林默的腰。
当两人终于分开时，都气喘吁吁。林默的眼镜歪在一边，晓月的头发乱成一团，但谁都没在意。
"这不合理。"林默重复道，但嘴角微微上扬，"但我无法反驳实验数据。"
晓月笑出声，尾巴愉快地摆动："所以...我们现在是...？"
"约会关系。"林默帮她整理头发，动作轻柔，"如果你同意的话。"
"我同意。"晓月迅速回答，然后因为自己的急切而脸红。
回公寓的路上，两人不像往常那样一前一后，而是肩并肩走着，手指偶尔相碰，又害羞地分开。这种甜蜜的尴尬持续到晚饭时间，林默做饭时晓月坚持要帮忙，结果两人在厨房里笨拙地互相妨碍，一顿简单的晚餐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
晚上看电影时，往常各自占据沙发两端的惯例被打破了。晓月蜷缩在林默身边，头靠在他肩上，尾巴自然地搭在他腿上。林默起初僵硬得像块木板，但渐渐放松下来，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环住她的肩膀。
"这样...舒服吗？"他问，声音因为晓月的耳朵贴在他颈侧而微微震动。
晓月点点头，尾巴轻轻缠绕他的手腕作为回应："嗯。你呢？"
"嗯。"林默简短地回答，但晓月能感觉到他心跳加速，体温升高。
电影放了什么，两人都没看进去。晓月的注意力全在身边这个人身上——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他偶尔收紧又放松的手臂。而林默似乎也处于类似状态，眼镜后的眼睛不时偷瞄靠在自己肩上的女孩。
这种甜蜜的尴尬持续了整整三天。两人像是突然变成了陌生人，对每个眼神接触、每次偶然的肢体碰触都异常敏感。晓月发现自己会不自觉地整理头发或衣服，而林默则变得更加沉默，常常欲言又止。
周五晚上，林默敲响了晓月的房门："明天...有空吗？"
晓月正在梳理尾巴的毛发，听到声音赶紧把它藏到身后："有啊，怎么了？"
"约会。"林默推了推眼镜，耳尖微红，"正式的那种。如果你愿意的话。"
晓月的尾巴兴奋地炸开，差点打翻床头的水杯："我愿意！去哪里？"
"电影院。"林默递给她一张传单，"新上映的科幻片，评价不错。"
晓月接过传单，手指不小心碰到林默的，两人都像被电到一样迅速缩回。这种青涩的反应完全不像已经同居几个月的室友，倒像是刚刚确认心意的中学生。
"好、好啊。"晓月结结巴巴地回答，"几点？"
"下午两点。"林默转身要走，又停下补充道，"可以...穿得正式一点。如果你愿意的话。"
周六中午，晓月在镜子前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她试了所有能想到的搭配，最终选了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和白色小外套——这是她和刘雅逛街时买的，一直没机会穿。
"好看吗？"她转了个圈，向刚洗完澡的林默展示。
林默的头发还滴着水，眼镜因为浴室蒸汽而模糊。他愣在原地，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好看。"
晓月转回镜子前，掩饰自己发烫的脸颊："我...不太会化妆，只涂了点唇彩。"
"不需要。"林默走到她身后，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拿起梳子，"头发...有点乱。"
晓月屏住呼吸，看着镜中的林默小心翼翼地梳理她的长发。他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物品，眉头因为专注而微微皱起。这个画面让晓月胸口发紧——那个总是理性冷静的林默，此刻正笨拙而认真地帮她梳头。
"好了。"林默放下梳子，手指不经意地拂过她的发尾。
晓月转身，两人在极近的距离对视。林默今天穿着深蓝色衬衫和黑色休闲裤，比平时正式许多，身上带着淡淡的须后水香气。晓月不自觉地伸手调整他歪掉的衣领，尾巴因为兴奋而轻轻摆动。
"我们...该走了。"林默后退一步，声音有些沙哑，"电影两点开始。"
初夏的午后阳光明媚，街道上行人如织。晓月和林默并肩走着，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既不像普通朋友那样疏远，也不敢像真正的情侣那样亲密。好几次晓月的手碰到林默的，两人都像触电般迅速分开。
电影院大厅挤满了周末约会的情侣和学生团体。林默去买票时，晓月站在一旁，尾巴在裙子里不安分地扭动。她注意到几个女生偷偷打量林默，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占有欲。
"票好了。"林默回来时手里还抱着超大桶爆米花和两杯可乐，"还有二十分钟开场。"
晓月眨了眨眼："你从来不许我在家吃零食的。"
"这是约会。"林默推了推眼镜，"约会应该有爆米花。"
这个简单直白的解释让晓月心头一暖。她接过可乐，偷偷观察林默的侧脸——他看起来比平时紧张，下颌线条紧绷，时不时推一下眼镜。
放映厅灯光昏暗，他们找到座位坐下。晓月小心地把尾巴调整到一个舒适的位置，不让它被椅背压到。大银幕上正在播放广告，彩色的光映在观众脸上。
"那个..."林默突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我能...搂着你吗？"
晓月差点被可乐呛到，尾巴在裙子里炸开："可、可以啊。"
林默僵硬地抬起手臂，搭在晓月背后的椅背上。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像是在进行某种高难度体操动作，全身肌肉紧绷。
晓月忍不住轻笑出声："你这样不累吗？"
"有点。"林默诚实地承认。
晓月主动往他那边靠了靠，让他的手臂自然环住自己的肩膀："好点了吗？"
"嗯。"林默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低沉。
电影开始后，晓月发现自己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林默的手臂温暖地环着她，他的呼吸声近在耳边，还有那股淡淡的松木香香气萦绕在鼻尖。更让她分心的是尾巴传来的触感——林默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轻轻握住了她的尾巴尖，无意识地抚摸着，像是在安抚某种小动物。
这种亲密接触让晓月浑身发热，耳朵差点冒出来。她偷偷瞥了一眼林默，发现他正专注地盯着银幕，但耳尖红得厉害，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
电影中途，当主角们在大银幕上拥吻时，晓月感觉到林默的手指微微收紧，握住了她的尾巴。一股电流般的触感从尾椎直冲大脑，让她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小小的呜咽。
"疼吗？"林默立刻松开手，低声询问。
晓月摇摇头，脸红得发烫："不...只是...敏感..."
林默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变成某种更深沉的情绪。他犹豫了一下，然后俯身在晓月耳边轻声说："尾巴...比耳朵更敏感？"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加上那个问题本身，让晓月的脑子几乎停转。她只能点点头，尾巴不自觉地缠上林默的手腕。
林默轻轻抚摸她的尾巴根部，动作温柔却坚定。晓月咬住嘴唇防止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手指紧紧抓住座椅扶手。大银幕上的爆炸场面和激昂配乐与她剧烈的心跳完美同步。
当电影终于结束，灯光亮起时，两人都像从某种梦境中惊醒。晓月的尾巴迅速缩回裙子里，林默则假装整理眼镜，掩饰发红的脸颊。
"电影...不错。"走出放映厅时，林默评价道。
晓月点点头，虽然她几乎记不清剧情："嗯...特效很好。"
这种心照不宣的尴尬持续到他们找到一家咖啡馆坐下。透过落地窗，阳光温柔地洒在木质桌面上，形成温暖的光斑。
"所以..."晓月搅动着杯中的拿铁，"约会就是这样的感觉啊。"
林默推了推眼镜："和预期有差距吗？"
"比想象中好。"晓月微笑，"虽然某人紧张得差点把爆米花撒我一身。"
林默罕见地露出一个微笑，阳光在他的镜片上跳跃："某人尾巴炸毛的样子也很可爱。"
这个直接的赞美让晓月差点打翻咖啡，尾巴在裙子里激动地摆动。林默通常不会这么直白地表达情感，这种反差格外令人心动。
"接下来去哪？"她问，试图掩饰自己的雀跃。
林默看了看表："晚餐？我订了餐厅。"
晓月瞪大眼睛："你还订了餐厅？"
"约会流程。"林默一本正经地解释，"电影，散步，晚餐。"
这个计划性的回答如此"林默式"，让晓月忍不住笑出声。她伸手握住林默放在桌面上的手，第一次主动而坚定地："我喜欢你的约会流程。"
晚餐在一家安静的日料店，小小的包厢给了他们足够的隐私空间。林默甚至点了清酒，虽然两人都只敢小口啜饮。
"我查了资料，"酒过三巡，林默突然说，"关于狐娘...或者说，狐狸精的传说。"
晓月放下筷子，尾巴警觉地竖起："发现什么了？"
"大多数传说中，狐狸精都能化为人形，拥有超自然能力。"林默的声音带着学术讨论般的冷静，但眼神温柔，"但它们通常会隐藏身份，因为不被人类接受。"
晓月低下头，尾巴慢慢垂下："你觉得...我会一直这样吗？"
林默的手越过桌子，轻轻覆在她的手上："我不确定。但无论怎样，我都会陪着你研究清楚。"他停顿了一下，"而且...我很喜欢你的尾巴和耳朵。"
这个告白让晓月猛地抬头，正好对上林默罕见的温柔目光。在包厢柔和的灯光下，他看起来不那么严肃了，嘴角的弧度柔软而真实。
"真的？"晓月小声问，尾巴不自觉地轻轻摆动。
"真的。"林默的手指轻轻描摹她的指节，"它们是你的一部分。"
回程的公交车上，晓月靠着林默的肩膀昏昏欲睡。一天的约会让她精疲力尽，但心里满满的幸福感。林默的手臂环着她，防止她在颠簸中摔倒。
"林默..."她迷迷糊糊地问，"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了，对吗？"
林默的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嗯。"
"那...我能告诉别人吗？比如刘雅..."
"随你高兴。"林默的声音带着睡意，"不过刘雅可能已经猜到了。"
晓月想起刘雅前几天发来的消息——"你和那个理工男绝对有戏！"。她轻笑出声，尾巴在林默腿上轻轻卷曲。
"笑什么？"林默问。
"没什么..."晓月蹭了蹭他的肩膀，"只是觉得...这样真好。"
林默没有回答，但晓月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声透过胸腔传来，平稳而有力，像是最安心的摇篮曲。
当两人回到公寓，站在各自卧室门前道晚安时，那种甜蜜的尴尬又回来了。他们面对面站着，都不确定该如何结束这个完美的约会日。
"那么...晚安？"晓月试探性地问，尾巴不安地摆动。
林默突然上前一步，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是鼻尖，最后短暂地停留在嘴唇上："晚安，晓月。"
这个渐进式的晚安吻让晓月的尾巴炸开，耳朵差点冒出来。她红着脸迅速躲进自己房间，把脸埋进枕头里无声尖叫。
门外，她听到林默清嗓子的声音和略显慌乱的脚步声。看来不只是她一个人为这个关系转变而手足无措。
晓月躺在床上，回想着这一天的每个细节——林默帮她梳头时专注的表情，电影院里偷偷抚摸她尾巴的手指，晚餐时温柔的告白...每一个画面都让她心跳加速。
她翻身抱住枕头，尾巴愉快地摆动。明天会是怎样的一天呢？作为林默的女朋友的第一天...真是值得期待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