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个照吧。”
“好啊，怎么拍，我给你拍吗？”
苏玉书正想要询问下慕凌春想怎么拍照，脖子处就传来一股熟悉的力量，整个人都被扯了过去，慕凌春柔软的身体也与他的手臂相碰。
由于身高的原因，苏玉书被迫弯下来腰，头被慕凌春夹在臂弯中。
“当然是我们两个一起拍了，来，看镜头——”
由于有些过于仓促，苏玉书只来得及抬起头来看向镜头，手指也对着镜头比了个耶。
两人的背后就是整个默河县城，还有那湛蓝的过分的天幕。
松开苏玉书，慕凌春看着手机上面两人的合照，眸子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似乎对这张照片很满意。
“让我看下？”
“不给，想看么？”
听到慕凌春的话，苏玉书将伸长的脖子缩了回来，随后连连摇头，虽然不知道慕凌春在憋着什么坏，但是苏玉书清楚，一旦自己说想看，自己就要付出自己不能接受的代价了。
每次都是这样子的，嘶，这样细想一下，怎么觉得慕凌春简直就像是恶魔转世一样？
自己不论做什么都要付出代价……还真是？
“不想看了，算了，反正我平时也不怎么拍照。”
苏玉书打消了想法，伸着懒腰再次看向面前的县城，可能是因为过年的原因，路上的行人并不算少，都有说有笑的，地上还有不少昨夜放鞭炮留下的红色纸屑，点缀着这个小城。
“小孩子气，等晚上发你一份就是了。”
慕凌春看着苏玉书的样子，哪里还能猜不出来苏玉书在想些什么，轻笑一声后走到苏玉书身边，抬起手来。
很自然的，苏玉书反握住慕凌春的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跟慕凌春牵手这件事情已经变得再自然不过了，但是苏玉书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其实我也不怎么拍照的。”
微微抬眸，慕凌春在心底稍微的喃喃一句，如果苏玉书能看到慕凌春的相册的话，就能看到在慕凌春那没有多少张照片的相册中，几乎全部都是关于他的照片。
还有几张拍摄时间已经是一年前的，关于默河的景色。
默河县城的白天很短，黄昏快马加鞭的赶到，也是在这时候，映照着黄昏的天色，整个默河县城才看起来稍微暖和了一些。
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等下晚上吃点什么？”
“嗯……吃点炒菜去好了，我记得没错的话，那边有一家蛮好吃的土菜馆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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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可惜之处大概就是火灾纪念馆已经闭馆了，没能去看到，不过现在站在默河舞厅前的苏玉书已经把这一点微微的不快给忘掉了。
毕竟现在是在过年期间嘛，关掉倒也是正常的。
抬起脚，两人走进了默河舞厅中，交过了仅仅只需二十块钱的门票，相比于其他城市的那些舞厅，这二十块钱便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脚下的红毯褶皱，倒不如说这条红毯经过了这么多年，怎能不褶皱呢？
顺着楼梯来到地下，便是舞厅了，也是对于那些所谓的高奢夜场，这里反而像是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没有那些排队的长龙，没有那些什么所谓的VIP卡座，更没有什么干冰烟雾。
有的仅仅是头顶的镭射灯和不知道年岁多久的迪斯科灯球。
音响里放着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慢三拍歌曲，至少苏玉书是没有听过的。
“我在默河舞厅很想你。”
苏玉书看着面前的那块牌子，轻轻读出来了上面的那行字，随后便转过头去，目光落在一边墙上的背景板上。
随着眼睛的目光一行一行的看着上面的字，苏玉书越发沉默起来。
“如果不是那场大火的话，他们可能会很幸福吧？”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喏，冰城啤酒。”
在苏玉书出神的空挡，从一边的酒水区中买来两瓶冰城啤酒的慕凌春坐到苏玉书身边，将那瓶冷藏的冰城啤酒放在苏玉书脸上——
苏玉书被凉的一激灵，虽然说默河舞厅里面并不冷，但是毕竟是刚从外面零下三十四十度的环境里走进来的。
将围巾和手套都摘下来，随手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接过来慕凌春手上的那瓶冰城啤酒。
“真的会有人在这匆匆流年里面，为了一个人，一等就是三十年啊。”
“爱这件事情，不能以常理来思考的。”
少见的，慕凌春也没有再开口调戏苏玉书的样子，声音也是极轻的，像是在害怕打破这老舞厅中的某种会让人忍不住回忆的气氛。
可能是因为那些看起来就有些年份的老物件，也可能是因为那音响中的歌曲。
也是因为这些歌曲，和四周的这些物件，让那位老人中的思念愈发沉重，带着这份沉重与心中亡妻的记忆，那位老人日复一日的在舞厅内翩翩起舞，在各个成双成对旋转的人中，独自一人，踩着陈旧的舞步。
两人都没再说话，可是眸子确实相同的闪烁着光芒，瓶中的酒也随着两人一次又一次的碰杯，逐渐下降。
舞厅一如两人刚刚进来的时候一样，并没有什么人，只有刚刚进来的几个看起来像是本地的大爷大妈走进舞池中，随着音响中悠扬的歌曲起舞。
“那位……？”
随着苏玉书的声音，慕凌春顺着苏玉书的目光看去，便是看到了一个老人，迈着缓慢的步子，在音乐即将要达到高潮的时候，走进了舞池中。
与别人不同的是，他没有舞伴，只是挥着双手，步履蹒跚，却又能准确的将舞步的每一步都踩在拍子上。
像是有人在每一步落下之前都拉着他的手一样，一步一步，浑然天成。
倒不如说，这三十年来日复一日的起舞，早就成为他生活中，像是吃饭喝水一样无法被摒弃的一段了。
“如果真有这天的话，你会不会奔向我啊？”
“嗯？”
苏玉书并没有听清慕凌春小声的喃喃，转过头来，眼眸中带着些许疑惑的样子，歪头看着慕凌春。
眸子在那灯球的闪烁下映照着光，像是晚星一般。
“没事，我只是在自言自语。”
抬起手来，慕凌春抓住苏玉书那只搭在椅子把手上的手，刚刚有些担忧的心才算稍微平静了些许，目光再次落在舞池中那个翩翩起舞的老人身上。
在这边陲之地，冰天雪地之中，那舞步依旧炙热。
“会来的，会再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