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好，张以正，”对方挥手。
艾希尔看着眼前的东方面孔，看着机械师给自己发的图片，核对之后确认无误。
这年头什么人都要仔细确认，生怕被仙人跳。
“先吃东西？”
“嗯。”艾希尔落座。
他们约在一处高端隐秘小酒楼吃饭，小酒小菜，还有歌女伴舞，优美小曲伴耳，只是艾希尔不怎么懂音乐和舞蹈，在他看来这群人类自顾自扭动身体就像是一坨蛋白蛆在蠕动，毫无乐趣可言。
但张以正对此津津乐道，还跟他侃侃而谈女人的三大好处：漂亮、好大、处。
“艾希尔，”安静地看完了表演，艾希尔开始正题。
“东方人？”张以正仔细打量了一下艾希尔。
“父亲有一半东方血统，母亲是西方人，我的话...算四分之一吧，”艾希尔说道。
“真巧，我也有四分之一东方血统，”张以正微笑着说道。
“机械师向我推荐你，听说你的手法...很高明。”
“那要看是什么手法了。”
“950块面包，”艾希尔说道。
“轻而易举。一年之内全部到账，手续费30%，”张以正举杯。
“你用什么清洁工具？”
这是一种指代，就像你说钱不能说钱，说洗钱手法不能直接强调，总要做一些伪装，比如几万用几块面包取代，洗钱用打扫卫生取代。
混江湖总要懂一些江湖规矩，不能直截了当地说出口，小心隔墙有耳。
张以正自然完全理解，大家都有最基础的默契，毕竟你又不是扫地工，谁会关心你家清洗马桶用的是威能超人强还是帮宝适。
“用空壳公司给我的实体公司打款，你成为我的员工，领领工资就顺理成章了。”
洗钱就是让不合法收入合法化，而空壳公司具有保密性和不可追查性，所以利用无法调查的空壳公司装黑钱，朝正规公司打款再合法地发出“工资”给到既定客户，这样就完成了一套洗钱。
说着简单，但洗钱的步骤其实异常复杂，如何选择空壳公司、转款多少等都需要经验累积，操作者必须具备拥有极强的门路和警惕意识，甚至还需要一定的政府关系，免得让政府部门对你硕大的流水起疑心。
张以正在此行深耕细作多年，深通门路，即便是事情败露他也有招数应对，可谓是行业内的头部玩家，黑道诸鬼们佩戴的最高规格清洁手套，一切黑钱只管打款，绝对能清洗干净。
“什么公司能开千万年薪？”艾希尔不解。
“凌天制药，”张以正微笑。
“就是最近很火的那个制药公司？”艾希尔面色不改，但内心震惊，他没想到对方真是一家正规到不能再正规的顶级巨头公司。
巨头公司私底下居然搞这种行业，随手一单就是几百万，经他手的黑钱恐怕上十亿甚至不止，整个日之城很难有不经过他手心的钱了。
“对，刚上市，最近忙得不可开交。”
“都上市了，倒是有闲情雅致，做些另类的生意，”艾希尔道。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先有闲情雅致，才有上市呢？”张以正表示你搞错了先手顺序。
“就这样吧，银行卡号到时候发给你，”艾希尔不多聊了，多说无意，毕竟机械师已经为他介绍地很详细了，现在确定了关键的信息就可以完全信任对方。
三分之一，真有够多的，怪不得老鲍勃不愿意走这条路，结果葬身税海。
但有些钱不得不花。
“明天就来任职吧，工作不用完成，来打个卡就行。要是不想打卡我也可以给你找个人顶包，每月1000。”
“好。”
......
阿唯娜看着教徒们发来的消息以及各种拍照截图。
一切都很顺利，老鲍勃被关在了税务局羁押处，案子还在审理，税务局不管他资金的不合法性，他们只想知道到底有多少偷税漏税并且能得到多少的税金和罚款。
但...
“有空出来吃饭吗？”阿唯娜发信息。
艾希尔没有回复。
自那天起，艾希尔就再也没有回复过了。
阿唯娜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她也的确没做错什么，应该没做错吧，但或许大抵是做错了，她应该是做错了什么才让艾希尔有如此大的转变，她没有谈过恋爱所以一窍不通，光有反省的心却找不到答案。
“不忙的时候回我一下嘛，”阿唯娜发出一个可怜猫猫头表情。
为艾希尔清除了杀手，这可是大功一件，她内心极其开心，十分迫切地想要找他炫耀。
看！我有在好好保护你哦！然后得到艾希尔很温柔的夸奖，为此她十分努力紧跟此事，辗转反侧。
可艾希尔的冷漠让她说不出口。
“莫莫卡，我想吃烧烤，我们出去吃烧烤好不好，”阿唯娜揉了揉眼睛。
大家都出去玩了，只有她一个人孤苦伶仃。
“额...你不早说，我男朋友已经来接我了...”莫莫卡发了一个汗颜表情。
阿唯娜泄气地躺在床上。
她看着万度地图里的距离。
学校离辉煌小区不算远。
大概也就30公里。
半小时路程。
“也不是第一次去了，应该没关系吧...”她如此想到。
......
艾希尔上了一天的班，还挺新鲜。
他从来没有上过班，没有感受过网络上说的职场压力，所以怀着恐惧但好奇的心态尝试了一下，欸你别说，还真压力拉满。
张以正的公司很大，整整一栋大楼，99%的人都是普通打工人，就连高级领导层都不知道这家公司实际经营的项目里居然还包括洗钱，所以艾希尔的加入看起来更像是某个高管的关系户，突兀但合理。
新的领导很不好相处，一天都说着严厉的话。
艾希尔应付了一天，总算是回来了。
“啊~”艾希尔在电梯里伸了个懒腰。
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吗？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不需要遮掩，不需要逃避，最简单的话语就能应付，用坦诚与真诚就能成功的世界。
真好呢。
走到门口，却觉得异样，定睛一看艾希尔瞬间冷汗直冒：自己的家从未有过外人居住，形单影只的他向来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合租，而现在房间却被打开了门，甚至还灯光敞亮。
他瞬间从舒适的步伐中惊醒，几乎是下意识地从裤子中掏出刀刃，刀刃带着可怖的血槽，能保证刺入敌人动脉时不被卡住从而第一时间放血抽出。
赫面也是在同一时间刺出后颈，犹如一只百指大手狠狠地扣在艾希尔脸上，形成赤色的恶鬼面，赫面的作用当然不只是为了掩饰身份：一股热流从其中迸发而出，直冲大脑皮层，攻击的欲望升腾起来。
地狱中归来的恶鬼，不介意送给小偷一张十八层长途票。
当然，是单程的。
“谁敢闯入我的地盘？”艾希尔此刻已经在思考对方的掩埋方式了，虽然没有警察监管但考虑到对方有可能是某黑手党的马仔，他会选择在更靠近巨人围墙的边境抛尸。
眼睛逐渐抬高，从事先准备好的窗户缝隙朝里看去，确认敌人数量的同时规划暗杀顺序。
但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容。
“噔噔~噔噔~”那个面容正带着口罩，悠闲地用扫把扫着地。
艾希尔定住了。
他收起了刀。
赫面褪去。
“兹...”
艾希尔推开门，走入。
“你回来啦，”阿唯娜回头，摘下口罩，充满期待地说道。
艾希尔却面色僵硬如尸，手指冻得发抖，但这都不是因为夜晚寒冷，反而今夜格外温暖毫无冬日寒意。
只是因为他心彻底发凉，一股绝望的情绪从心底升起，无可避免，无法回绝。
“你，进来干什么？”
他用几乎冷到冰点的声音说道。
咬牙切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