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的法杖"咣当"一声掉在地上。马格纳斯的下巴几乎脱臼。弗勒德莉丝的剑尖微微颤抖。
阿尔修斯第一个打破沉默："......什么？"
艾克莉西娅优雅地整理着凌乱的衣领："简单来说，之前的艾克莉西娅是吃货，而我......"她打了个响指，桌上的文件自动分类整理完毕，"是专门负责在她搞砸一切后收拾残局的。"
她走向萨尔瓦多，眼神当中带着一丝轻蔑："比如现在——父亲大人故意夸大政务危机，就是为了刺激我人格觉醒，对吧？"
“大差不差。”
"父亲，我们来做个交易吧。"她的声音恢复了最初的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可以远程处理这些政务——每周三天，通过魔法投影。"
萨尔瓦多的眼中闪烁着红光："你以为这是在菜市场讨价还价？"
"不，这是通知。"艾克莉西娅打了个响指，一份崭新的契约书在桌上浮现，"我可以在人类世界建立魔族办事处，派遣可靠的助手轮值。但我要保留自由生活的权利。"
马格纳斯惊讶地发现契约书上已经盖好了的印章："这......什么时候？"
弗勒德莉丝突然明白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从她说'谈判'那一刻开始，这就是个局。"
魔王的手指深深陷入轮椅扶手："你算计我？"
"跟您学的。"艾克莉西娅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您故意用文件山刺激我，不就是为了测试她的执政能力吗？现在我证明了‘自己’——用我的方式。"
"反正魔族需要的是效率，不是摆设。"艾克莉西娅挥手调出全息地图，"我在人类世界建立的第一个办事处可以就设在教廷隔壁——这样您随时可以'监督'我，满意吗？"
艾克莉西娅顺带内心吐槽了一句：这样魔族也不敢拿什么重要文件来要自己签字，不然教廷都知道了。
会议室再次陷入沉默。突然，魔王发出一阵刺耳的机械笑声："很好，这才像我的女儿，每周一我要看到所有批阅过的文件。"
"成交。"魔王的轮椅突然转向门口，"但你必须每个月回王城一次，参加会议。"
艾克莉西娅露出胜利的微笑："以全息投影的方式。"
当魔王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时，马格纳斯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到底计划了多久？"
"从发现那家伙在文件里动手脚开始。"艾克莉西娅调皮地眨眨眼，"那些'积压文件'里至少三分之一是重复的，还有三分之一根本不需要我批准。"
弗勒德莉丝突然笑出声："所以你早就看穿了他的把戏？"
窗外，一群白鸽掠过蓝天。艾克莉西娅深吸一口气，人类世界的空气混合着魔族的熏香，竟有种奇妙的和谐。
"走吧。"她转身走向相反方向的出口，"休息一下。"
马格纳斯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发现那个贪吃的少女和干练的执政官，此刻完美地融合成了同一个人。
走着走着，走廊上的艾克莉西娅突然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她的眼睛恢复了人类圆瞳，额头上全是冷汗："太......太可怕了......"她颤抖着从口袋里摸出又一块饼干塞进嘴里，"我居然跟那个老怪物讨价还价......"
暗处传来一声轻笑："表现得不错嘛，主人格。"
艾克莉西娅猛地转头，却只看到墙角一闪而过的银发残影。她摸了摸自己仍在发抖的手，小声嘀咕："下次还是让'她'来谈判好了......"
“对了，那你还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我们见到的魔王是真的吗？”
艾克莉西娅面对这个回马枪，楞了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我觉得这个魔王有些不太对劲就是了。”
......
另一边，坐在椅子上面的“魔王”在出了安洛尔要塞后长出一口气，似乎对于自己出席会议得不到什么成果这件事情毫不在意。
旁边的阿尔修斯皱起了眉头：“亚莉安丝，对于你没能把艾克莉西娅带回来，我表示很失望。”
"魔王"的手指沿着下颌线摸索，突然抓住一处几乎不可见的缝隙。随着"嘶啦"一声轻响，整张枯瘦的魔王面皮被完整揭下，露出下面那张年轻精致的脸庞。
亚莉安丝甩了甩银白色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折射出冰冷的光芒："阿尔修斯大人，恕我直言......"她将那张价值连城的仿生面具随意揉成一团，"就算真正的魔王大人亲临，也未必能带走现在的艾克莉西娅小姐。"
她的双手交叠在墨绿色长裙前，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看起来与任何一位训练有素的贵族管家无异。
亚莉安丝突然转头，独眼直视着要塞某个窗口——正好是艾克莉西娅的位置。她优雅地行了个提裙礼，嘴唇开合间传递着清晰的唇语："下次见面，小姐。"
阿尔修斯看着亚莉安丝行礼的模样，沉默了一会后说到：“你真的准备让艾克莉西娅在人类界域办公？”
“当然不，这些工作大不了留给我和魔王大人处理就行了。”亚莉安丝继续盯着艾克莉西娅，直至她的身影消失不见，“就让小姐好好休息一会吧，毕竟很快就没有这样的生活了。”
亚莉安丝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轻轻摩挲着藏在袖中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一行小字：致我最得力的助手。
"阿尔修斯大人，"她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您还记得小姐第一次吃人类甜点的样子吗？"
要塞的窗口，艾克莉西娅正兴奋地向同伴们展示刚领到的钱币，阳光在她银发上跳跃，好似金色的波浪。
阿尔修斯的表情微微松动："...她把奶油蹭到了陛下的王袍上。"
"然后吓得躲进衣柜整整一天。"亚莉安丝轻笑出声，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腰间悬挂的钥匙串——其中一把青铜钥匙已经三百年没用过了，"那时候的她，还会因为打碎一个花瓶哭着来找我。"
魔导马车缓缓启动，亚莉安丝最后望了一眼要塞。
窗外，一片黑色的羽毛缓缓飘落。亚莉安丝的声音仿佛穿越时空般在艾克莉西娅耳边响起：
"好好享受现在的时光吧，小姐。毕竟——"羽毛突然燃烧成灰，"留给你的时间，永远比想象中要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