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粘稠得几乎凝成实质。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一口冰凉的铅，沉甸甸地坠在胸腔里。
那些东西又来了。
扭曲的阴影像融化的蜡油般蠕动，无数细长的手指从黑暗中分裂出来，缠绕上她颤抖的脚踝。
艾斯黛拉能感觉到那些冰冷黏腻的触须正顺着小腿向上攀爬，在皮肤上留下令人战栗的寒意。
“滚开......”她想尖叫，但喉咙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恐惧像毒蛇的信子般缠绕着她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带来尖锐的疼痛。
它们爬得更近，腐烂的甜腻恶臭变得浓烈，一股脑地涌进艾斯黛拉的鼻腔，让她感到一阵阵难以抑制的反胃和恶心。
一张张没有五官的脸贴过来，冰凉的触感划过她的脸颊——
“砰！”
一声巨响撕裂了黑暗。
“大小姐！”
那声音清亮得如同破晓的第一缕阳光。
艾斯黛拉颤抖着抬头，看见她的萝莉女仆正一脚踹碎了噩梦灰黑色的边界。
晨光从她身后倾泻而入，为她娇小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
她手里举着那把再熟悉不过的笤帚，此刻却像骑士的圣剑般闪耀。
“离我家大小姐远点！”她气势汹汹地挥舞着清扫用的工具，那些黑影居然真的瑟缩着后退，发出不甘的嘶嘶声。
艾斯黛拉呆住了。
韩冰转过身来时，晨光正好落在她脸上。
她气鼓鼓的脸颊泛着红晕，眉头紧蹙，但看向艾斯黛拉的眼神却那么温柔。
“您没事吧？”她伸出手，掌心简直温暖得不可思议，“我煮了您最喜欢的红茶，按照您的习惯只加了一半的糖......”
黑影在晨光中如晨雾般消散，艾斯黛拉感觉自己的睫毛被泪水打湿了。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清晨的阳光居然真的照在了她的眼前，正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床单上描绘出金色的条纹。
韩冰安静地坐在床边，手里的小刀在一颗硕大的苹果身上灵巧地转动着，果皮连成长长的一条，垂落在她膝上，像一条金红色的丝带。
“哼，平时没白疼她...”艾斯黛拉想起自己时不时给韩冰的早餐投喂，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但她没有出声，只是静静注视着晨光中少女专注的侧脸，任由这份温暖在心底蔓延扩散。
韩冰的刀尖划过最后一圈，完美无瑕的苹果皮应声而落。
她得意地晃了晃光洁的果肉，突然——
左右张望，确认四下无人。
“啊呜！”
清脆的咔嚓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响亮。
艾斯黛拉：“....”
韩冰腮帮子鼓鼓的，正幸福地眯起眼睛，忽然察觉到一道视线。
她僵硬地转头，对上自家大小姐似笑非笑的目光。
“韩冰。”艾斯黛拉慢悠悠地开口，“我的苹果....好吃吗？”
韩冰：“！！！”
她手忙脚乱地把剩下的苹果递过去，嘴角还沾着一点果汁，眼神飘忽：
“大、大小姐，您醒了啊...这不是怕有人害您嘛，我先给您试试毒，我听说有不少人专职干这个的。”
艾斯黛拉轻轻笑了，一口咬在了韩冰递到嘴边的苹果上，不偏不倚刚好咬在了刚才韩冰咬过的豁口处，咀嚼咽下：
“嗯，试得挺认真的。”
韩冰看着艾斯黛拉滑动的喉结，瞬间小脸涨得通红：
“要不给您切一下呢...”
晨光在病房内渐渐变得明亮，艾斯黛拉吃完最后一口苹果，指尖轻轻抹过唇角。
韩冰还在因为刚才的间接接吻而头顶冒泡。
艾斯黛拉将果核轻轻放在床头柜上，忽然话锋一转：“对了，昨晚的事...你没告诉公会的人吧？”
韩冰头顶的蒸汽瞬间凝固，她挺直腰板正色道：“当然没有！我、我不太敢随便乱说...”声音越说越小，“我想着...等大小姐醒来听你的意见后...”
艾斯黛拉注意到她女仆装的袖口还沾着干涸的血迹，暗红色在洁白的女仆装上格外刺眼。
“做得很好。”艾斯黛拉忽然伸出手，捏住韩冰的脸颊。
韩冰被捏得嘟起嘴，却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女仆的职责！”
“你能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变化吗？”艾斯黛拉松开手，转而轻轻抚平她衣领的褶皱。
韩冰摇摇头：“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她犹豫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按在左胸口心脏处，“这里，之前提到的核心烙印，好像被印在这儿了。”
“你的浸礼完成了？”艾斯黛拉微微蹙眉，“我当时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了耀眼的月光...”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非常自然地伸出手也按在了韩冰心脏的位置，“然后你就把那个坏蛋揉成团了。”
“呜！”韩冰猛地后退一步，捂住胸口，耳尖瞬间通红，“流氓！”
……
工会的审查比想象中顺利得多。治疗师们不愧是专业人士，艾斯黛拉感觉自己就像是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不仅神清气爽，连之前战斗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而且由于是在冒险公会内部发生的事故，他们不仅免除了所有治疗费用，艾斯黛拉还额外获得了200点公会积分作为补偿。
“根据现场调查和两位魔导师的证词，这次事件被认定为外部袭击。”
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推了推眼镜，将一份文件递给艾斯黛拉，“您可以自由离开了，不过后续可能还需要您配合一些调查工作。”
韩冰站在一旁，悄悄松了口气。
她偷偷瞄了一眼自己的袖口——那里原本沾染的血迹已经在艾斯黛拉的要求下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走吧。”艾斯黛拉合上文件。
嘴角勾起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的甜美笑容：“现在还早，之前说好的要给你准备一套小礼裙的事，你应该没忘吧？”
韩冰闻言顿时僵在原地，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涨红：
“大、大小姐，那个...我觉得女仆装就很好...”
“嗯？”艾斯黛拉歪着头，手指支在下巴上，“可是我明明记得某人说过'女仆的职责就是服从主人的一切安排'呢～”
可恶！
韩冰看着自家大小姐眼中闪烁的狡黠光芒，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终于到“换装play”这一步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