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像融化了一样透过马车窗帘的缝隙流淌进来。
韩冰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丝绸衬裙摩擦着肌肤的触感陌生得令人心慌——
这是今早艾斯黛拉亲手给她套上的，说是要让她“至少看起来像个像样的贵族小姐”。
“很紧张吗？”艾斯黛拉甜甜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带着一丝揶揄。
韩冰抬起头，正对上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
她立刻别过脸去，假装对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产生了浓厚兴趣。
“哦？”
鞋尖突然蹭过她的脚踝，惊得她差点跳起来，艾斯黛拉正歪着脑袋，
“那为什么一直揪着裙摆？扯破了的话从你接下来三年的工资里扣。”
韩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指已经把布料攥出了褶皱。
她慌忙松开手，感觉脸颊又开始发烫。
自从早上那场“量身”之后，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奇怪的敏感状态，仿佛艾斯黛拉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能轻易拨动她的神经。
“我...我只是不习惯穿这种衣服。”她小声辩解。
女仆装即使是男孩子也有人穿，这是大家都认可的事情，可真正的礼裙，在韩冰的概念里那是只属于纯粹的女孩儿的东西。
艾斯黛拉轻笑一声，她能够理解韩冰的羞涩。
马车转过一个弯，阳光突然洒满了整个车厢，照亮了艾斯黛拉半边脸庞。
韩冰偷偷瞥了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大小姐今天把头发松松地挽了起来，露出修长的脖颈，阳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到了。”艾斯黛拉突然说道。
马车在一家装潢考究的店铺前停下。
韩冰抬头望去，只见深棕色的木门上悬挂着一块精致的铜牌，上面刻着“银线裁缝铺”几个优雅的花体字。
透过橱窗，能看到里面陈列着几件华美的礼服，在阳光下闪烁着丝绸特有的光泽。
“这是城里最好的裁缝铺，”艾斯黛拉一边下车一边解释，“店主是我母亲的老朋友，手艺一流。”
韩冰跟着下了车，却在门口犹豫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虽然穿着比平时精致的裙子，但总觉得怎么看都还是个女仆。
“大小姐，我真的需要在这里定制礼服吗？随便买一件现成的...”
“不行。”艾斯黛拉斩钉截铁地打断她，伸手推开了门，“作为我的贴身女仆，你的形象直接关系到我的面子，以及家族的荣誉。”
门上的铃铛清脆地响了一声，韩冰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店内比外面看起来还要宽敞，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布料样品，从素雅的棉麻到华丽的丝绸应有尽有。
中央的展示台上，几件半成品礼服被小心地罩在防尘罩下。
空气中弥漫着新布料和熏香混合的清新气息。
“艾斯黛拉小姐！”一位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的老妇人从里间快步走出，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真是好久不见了。”
“塞琳娜夫人。”艾斯黛拉优雅地行了一礼，“打扰您了。”
“哪里的话。”老妇人笑眯眯地看向韩冰，“这位就是您信中提到的那位...女仆？”
韩冰下意识地往艾斯黛拉身后缩了缩。
她能感觉到老妇人审视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过，似乎在评估每一寸布料下的身材。
羞红了脸。
“是的，她叫韩冰。”艾斯黛拉侧身，轻轻把韩冰推到前面，
“我们需要为她定制几套适合出席精灵国宴会的礼服。”
塞琳娜夫人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副软尺挂在脖子上，
“我明白了。请跟我来试衣间，我们需要再确认一下尺寸。”
早上不是量过了吗？那这又是什么？
韩冰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艾斯黛拉，后者却只是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得知自己又被她下了套，韩冰简直要气得跳起来。
试衣间比想象中宽敞，三面都是落地镜，让韩冰能从各个角度看到自己窘迫的样子。
塞琳娜夫人动作麻利地拉上帘子，然后示意她站到中央的矮台上。
“请脱掉外套，只留内衣。”老妇人的语气专业而不容置疑。
是啊，脱掉外套只留内衣，这熟悉的流程简直分毫不差。
韩冰的手指在衣扣上颤抖。
虽然早上已经被艾斯黛拉“量”过一次，但在陌生人面前脱衣服还是让她感到更加的羞耻。
她慢吞吞地解开扣子，感觉每一秒都被拉得无限长。
工作经验丰富的塞琳娜夫人当然见过这种忸怩，还不止一次。
“别紧张，亲爱的。”塞琳娜夫人温和地说，“在我眼里，每个顾客都只是一组需要精确测量的数据。”
这句话稍微缓解了韩冰的紧张。
她深吸一口气，脱下了连衣裙，只穿着单薄的贴身衣物站在镜子前。
镜中的自己脸颊绯红，眼神闪烁，看起来活像只受惊的兔子。
老妇人开始熟练地测量各种数据——肩宽、胸围、腰围、臀围...韩冰像个木偶一样被摆弄着，机械地抬手、转身、站直。
只是没有了艾斯黛拉测量时那么多不明所以的肢体接触。
塞琳娜夫人一边测量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偶尔发出满意的“嗯”声。
“身材比例很好，”老妇人评价道，
“腰线尤其漂亮，很适合穿束腰礼服。”
韩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尴尬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帘子突然被掀开了一角，艾斯黛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量好了吗？我挑了几块布料想给她试试。”
韩冰惊叫一声，下意识地用手臂挡住胸前。
塞琳娜夫人却似乎对这种突发状况习以为常，
“快好了，艾斯黛拉小姐。再给我五分钟。”
帘子又合上了，但韩冰的心跳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她刚才分明看到艾斯黛拉眼中闪过的一丝玩味——大小姐绝对是故意的！
终于，测量结束了。
塞琳娜夫人递给她一件轻薄的白色试衣袍，“先穿上这个，然后出来选布料和款式。”
韩冰如蒙大赦，赶紧套上袍子。
袍子很薄，几乎半透明，但总比只穿内衣好。
她系好腰带，深吸一口气拉开帘子，发现艾斯黛拉正坐在试衣间外的沙发上，面前的小桌上摆满了各色布料样品。
“过来。”艾斯黛拉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韩冰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坐下，刻意保持了一点距离。
艾斯黛拉似乎注意到了，但只是笑了笑，没有拆穿。
“看看这些。”大小姐推过来几块布料，“我觉得这个淡金色的丝绸很适合你。”
韩冰伸手摸了摸那块布料，触感如流水般顺滑冰凉，如此的质感让人很难猜测它的价格，
“太...太贵重了吧？我只是个女仆...”
“现在不是了。”艾斯黛拉打断她，“至少在精灵国不是。”
她拿起另一块深蓝色的天鹅绒，“这个也不错，衬你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