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铺满鹅卵石的街道上轻轻摇晃，车轮碾过石缝之间发出细碎的声响。
韩冰的脑袋随着马车的颠簸微微晃动，每一次轻颤都让她的发丝在艾斯黛拉的肩窝里陷得更深些，痒痒的触感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真是的...”艾斯黛拉笑着嘟囔一句，却悄悄把肩膀放低了些，稍稍调整了坐姿，让身边熟睡的小女仆能靠得更舒服。
她歪着头打量起韩冰的睡颜——平日里她总是一副凶巴巴的表情，而那一直紧绷的眉头此刻终于舒展开来，嘴角还带着一丝满足的弧度，像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一点儿防备都没有...”艾斯黛拉用指尖戳了戳对方软乎乎的脸颊，又赶紧缩回手，生怕把人吵醒。
发丝柔软得像上等的丝绸，缠绕在她的手指上，带着阳光晒过的温暖气息。
马车突然转弯，车窗外的星光如碎银子般倾泻而入，为韩冰的脸庞镀上一层朦胧的微光。
艾斯黛拉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此刻的韩冰看起来就像童话里被施了沉睡魔法的公主，安静美好得不可思议。
“唔...”韩冰在梦中轻轻哼了一声，无意识地往艾斯黛拉颈蹭了蹭，温热的鼻息如羽毛般拂过大小姐裸露的锁骨，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艾斯黛拉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僵了一瞬，随即唇角勾起一抹宠溺的弧度。
她小心翼翼地用披肩裹住韩冰单薄的肩膀，生怕马车外的风惊扰了对方的安眠。
这个动作让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些，韩冰的额头几乎贴上了她的脸颊。
借着马车里荧石散发的光，艾斯黛拉注意到韩冰的睫毛上还沾着些许水汽——白日里在裁缝铺，那些镂空蕾丝的礼服设计图确实让她羞得耳尖都红透了。
艾斯黛拉凝视着怀中熟睡的韩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她故意在草图里混入几套后背**的款式时，就预见了这张可爱的小脸会涨成什么样子。
此刻回忆着韩冰攥着设计图结结巴巴抗议的模样，她的指尖不自觉地抚上对方的脸颊。
一些回忆突然涌入了艾斯黛拉的脑海...
“你到底....”艾斯黛拉的指尖轻轻描摹着韩冰的轮廓，从饱满的额头到小巧的下巴，“在害怕些什么呢......”
艾斯黛拉的指尖在韩冰的脸颊上流连。
她不明白——明明已经给了她最柔软的触碰，最耐心的等待，甚至偶尔故意逗弄她，想看她脸红心跳的模样.....可为什么，韩冰的眼里始终藏着一层薄雾般的距离？
她难道是....转生以前就喜欢男人？
艾斯黛拉轻轻拢了拢披肩，将韩冰裹得更紧些，仿佛这样就能把她藏进自己的温度里。
或许，她还不习惯这样的亲近？又或者....她根本不懂这些亲昵意味着什么？
好像也确实没听她提到过恋爱之类的事情..
想到这里，艾斯黛拉心里泛起一丝酸涩的无奈。
她见过韩冰在阳光下晒被子时哼着歌的侧脸，见过她送餐时候趁自己不注意偷吃的小动作，甚至见过她因为自己一句随口的夸赞而捂嘴笑的样子……
可偏偏，每当艾斯黛拉想要再靠近一步时，韩冰就像只受惊的小王八，怯生生地缩回自己的壳里。
夜风拂过，艾斯黛拉垂下眼睫，掩住眸中那一抹淡淡的失落。
没关系……她还有时间，她可以等。
马车突然碾过一块凸起的石头，剧烈地颠簸了一下。
韩冰的身体随着惯性向前倾去，眼看就要撞上前方的座椅——
艾斯黛拉眼疾手快地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护住她的额头。
韩冰在梦中皱了皱眉，却没有醒来，只是本能地往温暖的源头又靠了靠，整个人几乎蜷进了大小姐怀里。
“唉...”艾斯黛拉无奈地叹了口气，却将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怀中的重量让她心里变得柔软，就像冬日里捧着一杯热可可，温暖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心底。
漫天的繁星渐渐被浮云遮掩，马车内重新陷入昏暗，只余下窗外偶尔掠过的萤火虫般的街灯。
艾斯黛拉借着夜色的掩护，轻轻将下巴靠在韩冰的脑袋。
发丝间淡淡的皂角香混合着阳光的味道，让她想起小时候在庄园花园里晒过的布偶熊。
“大小姐...”韩冰突然在梦中呓语，声音软糯得不像话，
“别...您收着点儿...”
艾斯黛拉先是一愣，随即忍俊不禁地勾起嘴角。
看来小女仆连做梦都在抗议那些礼服设计，当然也有可能是对她那些有趣的小游戏不太满意。
她恶作剧般地凑到韩冰耳边，压低声音回应：“不行（打咩），这件很适合你...”
“呃..”韩冰在梦中呜咽了一声，无意识地抓住了艾斯黛拉的衣襟，像只撒娇的小猫般在她怀里拱了拱。
这个动作让大小姐的心跳漏了半拍，她凝视着韩冰微微嘟起的嘴唇，上次这家伙二话不说转身就跑，而刚才又被不速之客的突然闯入打断，在这样安静暧昧的氛围下，某种比恶作剧更危险的念头突然在心底破土而出。
就在艾斯黛拉犹豫的瞬间，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车夫轻声提醒道：
“小姐，我们到了。”
艾斯黛拉如梦初醒，连忙收敛心神。
怎么说还是要尊重她的意愿才行。
她轻轻拍了拍韩冰的脸颊：
“醒醒，到庄园了。”
韩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艾斯黛拉近在咫尺的脸庞。
庄园主馆的水晶灯下，大小姐的轮廓显得格外柔和，紫罗兰一样的眼睛里盛满她读不懂的情绪。
“我...我睡着了？”韩冰猛地直起身子，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整个人都趴在艾斯黛拉身上。
她手忙脚乱地想要退开，却被马车座椅绊了一下，反而更狼狈地跌回大小姐怀里。
“从今天早上开始你怎么就一直在往我怀里蹭？”艾斯黛拉挑眉，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调侃。
韩冰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她结结巴巴地解释：“哪、哪儿能呢！这只是...马车太晃了...”
艾斯黛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率先起身下了马车，然后转身向韩冰优雅地伸出手：
“小心，台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