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冰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放了上去。
艾斯黛拉的掌心温暖干燥，稳稳地包裹住她微凉的手指。
韩冰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度，心跳快得几乎要跃出胸腔，她悄悄蜷缩起手指，却又不敢真的握紧。
就在她准备抽回手的瞬间，艾斯黛拉的手腕突然优雅地一转——
“呀！”韩冰猝不及防地向前扑去，被艾斯黛拉接了个满怀。
“别摔倒了...”伴着这句带着笑意的提醒，韩冰整个人被一股巧劲带得向前倾去，正好落入一个带着玫瑰香气的怀抱。
艾斯黛拉顺势扶住她的腰肢。
她绝对是故意的！
韩冰的脸瞬间红透如成熟的苹果，慌忙从艾斯黛拉怀里挣脱开，站稳身子，连礼数都顾不上就提着裙摆往宅邸跑去。
身后传来艾斯黛拉愉悦的轻笑声。
进入大厅后，副总管迎了上来：“大小姐，晚餐已经...”
“韩冰，”艾斯黛拉突然打断，指尖轻轻点了点小女仆的肩膀，“去厨房取些热牛奶来，送到我房间。”
她说话时故意将尾音拖长，看到韩冰的耳尖又红了几分。
“是...我这就去。”韩冰声音轻颤，心里却忍不住嘀咕：
您这不吃晚饭没别的意思吧...
正要转身离开时却被突然握住手腕：
“等会儿礼服的设计细节还需要再讨论一下。你要是饿可以再取些点心。”
“今今今...今晚？”韩冰瞪大眼睛。
她根本不相信艾斯黛拉留她是为了讨论什么礼服设计，何况言下之意还让她补充点儿体力。
“当然，”艾斯黛拉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趁热打铁嘛。我在卧室等你。”
……
过了一会儿，韩冰推着小车来到了艾斯黛拉的卧室。
她还是第一次在夜里进来这里。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花香，和艾斯黛拉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坐。”艾斯黛拉指了指床边的软椅，她自己则已经换好了睡衣，正坐在梳妆台前，拆解着那复杂的发型。
韩冰将牛奶和点心摆在一边的桌子上，拘谨地坐在了椅子边缘，看着大小姐的金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这个画面太过美好，让她一时忘记了呼吸。
“发什么呆？”艾斯黛拉突然转身，长发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过来帮我梳头。”
韩冰如梦初醒，连忙接过递来的木梳。
她站在艾斯黛拉身后，小心翼翼地梳理着那如丝绸般顺滑的金发。
梳齿穿过发丝的触感让她想起小时候抢妹妹洋娃娃玩的经历，只是眼前这个“洋娃娃”会时不时发出满足的叹息，让她觉得心惊肉跳。
“再往上一些。”艾斯黛拉闭目养神，声音里带着倦意。
韩冰小心翼翼地调整木梳的角度，却不慎让梳齿勾到了几缕金发。
“嘶——”困意一扫而空...
“对不起！”她慌忙停手，却见大小姐只是懒洋洋地摆了摆手。
“无妨。”艾斯黛拉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继续吧。”
昏黄的台灯光晕漫过纱帘，在梳妆台上晕开一片暖色。
韩冰指间的金发比新融的蜜还要柔顺，木梳滑过时只留下细微的沙响。
渐渐地，她发现艾斯黛拉的肩膀在自己手下慢慢放松，甚至开始微微后仰，靠在她身上。
“大小姐...？”韩冰轻声唤道。
没有回应。她低头一看，发现艾斯黛拉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连吐息都渐渐变得平稳。
不是说有什么事情要讨论嘛...
是这两天的经历太累了？
想到之前的危险，韩冰的眼睛黯淡了下来，说到底这次还是没能保护好大小姐。
韩冰屏住呼吸，带着自责的心情，动作轻柔地放下木梳。
艾斯黛拉安静地沉睡着，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她平日带着各种表情的嘴角此刻终于放松了下来，褪去了所有伪装，露出十六岁少女最本真的模样。
是啊，她还只是个少女，却已经如此成熟，能够独自处理面对那么多的事情；而自己呢，明明拥有二十多年的阅历，在她面前却总像个真正的孩子。
“这样睡会着凉的...”韩冰不自觉地喃喃自语。
她尽量轻柔的地扶住艾斯黛拉的肩膀，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膝弯——比想象中还要轻盈。
艾斯黛拉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往韩冰怀里靠了靠，发丝间淡淡的花香萦绕在鼻尖。
韩冰小心翼翼地将她安顿在床上，拉过丝绒被角，却在要盖上的瞬间顿住了——艾斯黛拉眉间那道细纹，在睡梦中仍未舒展。
看着那道细纹，韩冰不禁猜想她是否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但随即又苦涩地意识到，艾斯黛拉的烦恼多半都是自己造成的...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快一整年了，自从被艾斯黛拉从森林里捡回庄园，自己似乎从未真正帮上过什么忙，除了闯祸以外几乎毫无用处。
韩冰总觉得自己配不上艾斯黛拉对她这么好。
她想起前些日子不小心扯碎的那封信，说到底艾斯黛拉事后也没有真的骂她；
想起更早之前，被蘑菇怪抓走后也是艾斯黛拉来山洞里找她的；
还有最让她感到难过的事情，就是这一次家族对艾斯黛拉的处罚，因为自己的鲁莽，害得艾斯黛拉也不得不背井离乡...
“对不起....”
鬼使神差地，她的指尖轻轻抚过艾斯黛拉的眉间。
这个逾矩的举动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但熟睡的大小姐只是无意识地蹭了蹭她的掌心，嘴角微微放松。
她屏住呼吸，指尖还残留着方才的触感，一时间竟忘了抽回手。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睡梦中的艾斯黛拉突然翻了个身，手臂无意识地勾住了她的腰。
“别走...”艾斯黛拉在梦中呓语，声音柔软得不像话。
韩冰僵在原地，心跳如擂鼓。
她凝视着艾斯黛拉无意识贴近的模样，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情绪在胸口缓缓晕开。
最终，她轻轻叹了口气，将室内的灯光全部关闭，在床边的地毯上坐了下来。
房间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韩冰倚在床沿，感受着艾斯黛拉平稳的吐息节奏，困意渐渐袭来。
在半梦半醒之间，她感觉到微凉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她的手，而后轻轻滑入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