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该死的猎人!!”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吸血鬼勃然大怒,将那双尖利细长的爪子重新对向了拒绝他的爱黛尔。
但,后者的反应却比他更快。
在已然忘却了当下的险境,只呆愣地直盯着爱黛尔面庞的芙蕾雅眼里,自吸血鬼猎人少女发梢的一端正散发出淡淡的白色荧光。
趁吸血鬼利诱自己争取到的功夫,爱黛尔悄悄发动了短距离传送的法术。
咻——在吸血鬼盛怒的一击到来之前,她和芙蕾雅消失在了爆炸和因腐蚀而坍塌碎裂的墙体碎屑之中。
盯着烟尘散去后,空落落的两名少女先前所在位置。
“哈哈哈……”没有得手的吸血鬼嘴角咧到耳根,并没有因此而气急败坏,反而他露出一个扭曲至极的恐怖笑容,“自作聪明,蠢材,你以为你们能从这儿逃掉?”
他转过身,自背影留下一道冰冷的余音:“这是你们自找的,猎人。”
正如吸血鬼所料想的那样,在这栋废弃房屋里,没有人能在未得到他允许的情况下离开这里,芙蕾雅和爱黛尔两个人此刻也只是被转移到了另一间破烂的房间。
面对这样的结果,爱黛尔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果然没这么容易吗?”她背靠着一个床柜喃喃自语。
毕竟这也算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好歹之前和同伴察觉到被关在这里的时候已经尝试过,他们掌握的传送法术在这个地方都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
爱黛尔的本意也只是为了摆脱那个难缠的吸血鬼,暂时得到喘息的机会。
“你没事吧?”在看到爱黛尔疲惫的样子后,对现状毫不知情的芙蕾雅在她身边蹲下一脸担忧地问,同时伸出手想要摸向少女的脸。
却在即将触到时被爱黛尔给拍掉,她别过脸去,没有对上芙蕾雅伤心的眼睛。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还这么讨厌我,明明人家是在关心你,”芙蕾雅哽咽着,“我知道你们猎人一直对我们有偏见,但我又没做过什么,我也不想被你们和吸血鬼给盯上。既然这么讨厌我,干嘛不在刚才就答应那家伙!”
少女控诉着,呜咽着。
怕引来现在不知道身在何处的吸血鬼,她压抑着声音,只是小小的抽泣隐藏在抬起的手后,这已经是她靠着自身的贵族修养所能尽到的最大努力。
但芙蕾雅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就算再怎么接受教育,她现在也还只不过是个孩子。
想要得到爱,想要得到关心、呵护,渴望美好。
而不是在这里和被欲望冲昏头脑的吸血鬼坏蛋玩捉迷藏,也不是在只会迁怒自己、凶自己不讲道理的吸血鬼猎人这里释放好意而屡屡碰壁。
芙蕾雅倔强地抹去眼中的泪花,跪坐在爱黛尔面前直盯着她的眼睛。
拥有着绯色眸子的少女迫切需要答案。
而此刻能给她答案的爱黛尔也是被迫看向了她,和她对视,在一种微妙的、想要逃避的冲动驱使,并随之将这些心绪强压下来后,猎人少女叹了口气。
她在心中质问着自己:为什么要在跟踪那个吸血鬼,察觉到芙蕾雅被拐过来的时候冲上去救下她?
就和那个吸血鬼说的一样。
芙蕾雅不是人类,不是这座村庄中被他抓来集中关在一起的无辜村民。
而且她还抢占了自己的姐姐,就算不是故意,就算是好心,她也在无意中替代了自己的位置,而哪怕是为了姐姐,这个位置自己又恰巧不好取回来。
每次看到芙蕾雅和姐姐呆在一起时的画面,爱黛尔心中都有一种莫名的冲动。
但她每次都在心中安慰着自己,这样就行,既然姐姐已经忘记了自己,忘掉了当初的事,那就让她一直这样继续下去吧。
可对于芙蕾雅,爱黛尔都始终感受到有些复杂。
一方面是组织内传来的命令,说是要趁此机会减少吸血鬼诞生的源头之一,为了从根源上断绝吸血鬼诞生的可能性,她都应该在先前放任芙蕾雅去死。
已经脱离原本身体桎梏,变成吸血鬼的家伙怎样都好。
他的目的是为了从血族更纯净的生命本源中获取力量,刚好在他完事后杀了他,只要解决掉这家伙,王都里的那位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组织和他们本就不对付。
但另一方面,从之前几次私下里和芙蕾雅的接触来看,爱黛尔对她的感觉就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大小姐,温柔、调皮还带着一丝的天真烂漫。
这并不是伪装,只要看到姐姐和她在一起时无奈、宠溺的笑容就能知道。
姐姐很关心芙蕾雅,就像以前她很关心自己这个妹妹一样,看到姐姐那种似曾相识的眼神后,爱黛尔就知道了,芙蕾雅是个好孩子。
所以在当初组织里的其他人把她抓过来后,爱黛尔也没有过多地为难她。
只是一如既往、公事公办地用了组织内大多数人谈起血族时的一般态度,在悠然地完成看管任务,呛着芙蕾雅的同时欣赏着她慌慌张张的样子。
然后又在那个店长过来救人时,巧妙地劝伍德长官放弃了这次行动。
接下来,因为有可能暴露的风险,爱黛尔顺理成章地在本应该负责的监视行动下开始摸鱼,理由是降低他人的关注,开始真的享受起难得的学院生活。
没必要再监视,她不认为这种行为接下来会有什么意义。
就算被那位猫猫半强迫地邀请去参加生日会,在生日会上见到芙蕾雅时,爱黛尔也没什么反应。哪怕是偶尔被指派去给她送茶水、点心,她也没有推辞,只是本分地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在薇尔拉发亮的眼睛注视下收起盘子离开。
不可能想得到,居然在生日会的隔天两人就又在这种状况下见面。
“也不是很讨厌你啦……”面对执着的少女,看到对方因为自己的这句话而眼睛一亮,爱黛尔在心里想她还真是敏感,居然在意这种事情。
“但你别误会,这句话的意思也不是说我想跟你好好相处,哪有吸血鬼猎人和血族友好相处的啊,”她小声地嘀咕,“还是说你见过、听过类似的事?救你是因为现在你不是我的目标,而且你和姐姐关系那么好……眼睁睁看着你死了,她肯定会很伤心。所以听好了,要谢,就去谢姐姐她还有你的运气吧!”
芙蕾雅迷茫地点了点头,说实话,她到底听懂了没爱黛尔根本就不清楚。
但爱黛尔知道,她自己肯定是不可能再解释第二遍了,因为在说完那些话之后她就感到自己的脸好像有些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