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霜刃拭心（整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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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廿三，竈神祭。小沛軍府正廳炭火正旺，卻暖不開關羽緊鎖的眉頭。張飛拎着酒罈在《九州輿圖》前踱步，靴底碾碎三枚算籌。
"大哥真要容那呂家女？"張飛酒氣噴在陳康的空席上，"昨日她又截了雲長的荊州信使！"
劉備撥弄着陶竈上的飴糖："玲綺姑娘截的是袁術細作，信使不過受驚落水。"
"然其父終是呂布！"關羽丹鳳眼掃向門外風雪，"況陳先生與她......"
話音未落，呂玲綺的喝彩聲穿透窗紙："好箭法！這腰引弩當真比並州角弓順手！"
衆人望去，恰見校場上陳康白裘勝雪，呂玲綺握着他拉弦的手，紅裳拂過覆霜的箭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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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女不可留！"張飛捏碎陶竈，"昨日她私調二十輕騎，說是追鹽梟，誰知是不是給呂布傳信！"
陳康掀簾而入，肩頭還沾着呂玲綺箭囊的孔雀翎："三將軍可知，那'鹽梟'帶着袁術的求援帛書？"他將染血的竹筒擲於案上，"廣陵往壽春的糧道圖，夠換三千斛軍糧。"
關羽撫髯的手頓住："先生如何取得此物？"
"玲綺姑娘的戟，比在下舌鋒快三分。"陳康解開裘衣，露出心口舊傷新裹的白布，"當然，代價不小。"
劉備突然大笑，驚得竈糖墜入火盆："昔年虎牢關下，若有玲綺姑娘這等虎將，何懼呂布！"他蘸着糖汁在案上畫符，"明日祭竈，給玲綺姑娘添副碗筷。"
"大哥！"張飛鬚髮皆張，"你忘了呂布如何奪徐州？！"
"備未曾忘。"劉備眸中映出跳動的竈火，"但記得更清楚，玲綺姑娘上月救下十三船流民。"他忽然指向陳康，"就像記得先生爲保小沛百姓，甘受陳元龍五年鹽息盤剝。"
廳內霎靜，唯聞炭火爆裂聲。陳康的玉珏不慎碰翻茶盞——此事他只與糜竺密談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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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夜，船塢暗室。呂玲綺抓着陳康的手按在弩機上："今日軍議，張飛是不是要趕我走？"
"三將軍懼你父女連心。"陳康扣動懸刀，弩箭穿透五層皮甲，"但在下更信姑娘胸中丘壑。"
"少來潁川酸話！"呂玲綺奪過弩機，卻將暖好的酒囊塞進他懷中，"劉玄德今日說，要給我在漢水畔立座箭樓。"
陳康筆尖在《軍械志》停頓："使君知人。荊州水網密佈，正需姑娘這等......"
"我要你設計的。"呂玲綺突然貼近，箭鏃般的目光刺入他眼底，"箭樓頂端要鑲狼牙，底層埋酒窖，西窗能望見潁川方向。"
狼牙項鍊硌在兩人胸膛之間，陳康嗅到她發間廣陵海鹽的氣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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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關鹽倉頂，呂玲綺嚼着鹽焗蜜餌，看陳康用霜糖在瓦片上排兵佈陣："曹仁屯兵樊城，開春必攻新野。"
"殺過去便是！"她甩出匕首釘穿"曹"字。
"要殺得巧。"陳康將糖人捏成船形，"元龍公的拍杆戰船，加上姑娘的荊襄箭樓......"
呂玲綺忽然搶過糖人："你爲我謀箭樓，是爲荊州，還是......"
江面驟起火光。兩人俯見曹軍斥候夜襲鹽倉，三百桶火油正沿暗流漂來。
"腰引弩！"陳康白裘翻飛如鶴。呂玲綺凌空接住他拋來的弩機，三支火箭貫透敵船帆索。
"第九十八顆！"她割下敵將首級，狼牙項鍊在血月中泛起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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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一，軍府再議。張飛瞪着呂玲綺新繳的曹軍虎符："就算這娘們能打，誰能保她不起異心？"
"三將軍可敢賭誓？"陳康展開佈防圖，"玲綺姑娘的荊襄箭樓，能阻曹仁三月。"
"賭什麼！"
"若成，三將軍教她丈八矛法；若敗，在下這頭白髮隨你處置。"
劉備忽然擊節："好！再加一注——箭樓若成，便叫'霜狼臺'，如何？"
呂玲綺的戟尖在地上劃出深痕："我要叫'白髮塔'！"
鬨笑聲中，關羽丹鳳眼微眯。他看見陳康袖中落出的糖人，狼首處缺了塊左耳——正是那夜鹽倉之戰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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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陳康在霜狼臺基址上找到獨酌的呂玲綺。她將糖人左耳塞進他口中："甜嗎？"
"鹹的。"
"幷州製法。"呂玲綺的紅裳掃過未乾的墨斗線，"就像你改了我的箭樓圖紙。"
陳康望着漢水對岸的曹營燈火："在下添了條密道，出口在潁川陳氏舊宅。"
狼牙項鍊突然套上他脖頸。呂玲綺的齒痕印在糖人缺口："等打完這仗，帶我去看你長大的書閣。"
江風捲走應答，唯見《亂世策論》被吹開新頁，其上墨跡未乾：
『建安三年春，呂氏女鎮荊襄，白髮塔成日，江水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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