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日

作者:妍韵 更新时间:2025/3/14 2:41:55 字数:2642

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漏进来,在德克萨斯银灰色的发梢织了张金线网。我睁开眼时,鼻腔正抵着她左耳尖的绒毛,柑橘味洗发水的气息混着她皮肤的温度,像咬开一颗被阳光晒暖的蜜桔。她的耳朵在睡梦中微微抽搐,扫过我下唇的绒毛带着静电般的酥麻。

我收拢手臂,掌心肌肤触到她腰间棉质背心的褶皱——那是便利店周年庆的赠品,领口被洗得发白,边缘还留着去年万圣节南瓜贴纸的胶痕。晨风掀起窗帘一角,光斑落在地板散落的螺丝钉上,折射出细碎的星芒。德克萨斯的尾巴横搭在我膝弯,尾尖绒毛被晨光镀成淡金色,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第六次。”她突然开口,喉间震感顺着锁骨传来。眼皮没掀,手指却精准地扣住我搭在她腰上的手腕:“这个月第三次咬我耳朵。”

我索性用犬齿轻磨耳尖软骨,她狼耳猛地后撇,发丝扫过床头柜的电子钟。07:15的荧光数字在晨曦里淡得像隔夜茶渍。德克萨斯翻身时带起被单的薄荷香,右腿压住我膝弯:“维修间有仿真狼耳道具。”

“掉毛。”我嗅着她后颈的沐浴露残香,舌尖尝到淡淡的盐渍——昨夜搬运矿泉水箱的汗渍没完全洗净,“而且不会抖。”

她的笑声闷在枕头里,肩胛骨起伏如远山轮廓。晨风掀起窗帘下摆,照亮她后腰的旧疤——那道被金属货架划伤的痕迹,此刻正泛着浴室蒸汽熏出的淡粉色。我伸手去碰,指尖触到新的皮肤,触感像便利店门口风化的水泥台阶。

德克萨斯突然翻身,银发泼在鹅绒枕上铺成扇形。她指尖戳向我锁骨下方:“这里,沾着我的绒毛。”

晨光里确实有根银灰色绒毛在漂浮,我追着去吹,她却突然仰头。耳尖擦过齿列,我下意识含住那簇颤抖的绒毛。

“充电器……”她尾音变调,伸手去够床头充电线,尾巴却缠住我手腕往反方向拽。拉扯间碰翻水杯,冰块融化的水渍在桌面画出歪扭的便利店logo。冰水滴落声里,她的耳朵在我齿间发烫。晨光此刻爬上梳妆镜,映出她泛红的耳廓和墙上歪斜的合影——去年促销时拍的,照片里她正用尾巴卷着万圣节南瓜灯。

“松口。”她踹开棉被,帆布床单皱成台风过境的货架,“我要检修咖啡机。”

“周三晨会推迟到十点。”我撑起身,看她锁骨随呼吸起伏的弧度:“冰柜压缩机……”

抗议声被突然响起的电子钟闹铃切断。德克萨斯抓过枕头按灭铃声,翻身时工装裤腰带勾住我睡衣纽扣。我们以诡异的姿势定格在晨光里,她尾巴尖正指着窗外——便利店送货卡车正倒车撞翻两个促销立牌。

“第三箱酸奶要过期了。”她解着纠缠的布料,指甲在扣缝划出白痕,“你去贴打折签。”

我咬住她试图抽离的指尖,尝到电路板焊接剂的铁锈味:“先解决压缩机故障。”

她的耳朵突然转向东南方,晨风送来街角早餐铺的油炸香。“换新弹簧要二十分钟。”

她屈膝顶开我的压制,脚踝银链擦过床架发出风铃般的碎响:“前提是你停止扮演树袋熊。”

浴室瓷砖还凝着水汽,镜面爬满蜿蜒的雾痕。德克萨斯把薄荷味牙膏挤成完美的圆球,电动牙刷的嗡鸣惊飞了窗外电线上的麻雀。我倚着门框看她刷牙,泡沫沾在下巴像圣诞老人的胡子。她突然转身,牙刷柄戳向我胸口:“剃须刀在维修箱第二层。”

维修箱里躺着缠满绝缘胶带的剃须刀,刀片闪烁着冰柜照明灯般的冷光。我对着雾气未散的镜子刮脸,德克萨斯的尾巴从背后卷走剃须膏瓶子。“左边没刮净。”

她指尖点着镜中倒影,热气在玻璃上晕开朦胧的圆斑。

水温突然升高三度——她正调试淋浴器的旋钮,花洒喷出的水珠溅在磨砂玻璃上。我伸手去关阀门,掌心贴到她手背未愈的烫伤,结痂的纹路像干涸的关东煮汤底。

“沐浴露。”她反手拍开我的胳膊,泵头压到底的声响盖过水流声。青柠香精的气息瞬间爆炸,混着昨夜洗过的床单的太阳味,在狭小空间里酿成某种令人眩晕的鸡尾酒。

下楼时自动门正发出年迈的呻吟,晨光泼在刚补货的饮料架上。德克萨斯蹲在冰柜前,扳手卡在压缩机齿轮间,工装裤膝盖处洇着深色水渍。我掀开关东煮锅盖,昆布卷在沸汤中浮沉,摆出她特有的等边三角形阵型。

“七号柜第三层。”她头也不回地抛来螺丝:“生产日期标签被猫抓花了。”

我贴着新标签,指尖蹭到冰柜内壁的霜花。德克萨斯的影子投在玻璃门上,随检修动作起伏如海浪。当她终于拧紧最后一颗螺丝,冰柜发出的嗡鸣竟与楼上淋浴器的水流声微妙同步。

刘伯撞开门时带进一阵油条香:“小陈!上期彩票……”

话音被咖啡机的尖叫打断。德克萨斯拍下开关,浓缩咖啡流进印着便利店logo的马克杯,奶泡拉花竟歪扭成七星步的轨迹。

“三千块奖金该请客咯!”刘伯的啤酒肚顶到促销堆头,泡面桶骨碌碌滚向收银台。德克萨斯尾巴一甩截住滚动的桶身,动作流畅得像多年前她在战场格挡流矢。

十点整,阳光爬上收银台的验钞机。德克萨斯趴在柜台上修改促销方案,银发垂落遮住半张脸。我伸手去撩她耳畔碎发,指尖触到微微发烫的皮肤——原来她耳朵被晨光晒得泛红。

“遮光帘该换了。”我摩挲着起球的布料。

“上个月你说要换成防紫外线款。”她笔尖戳穿纸页,“结果买了对面清仓的碎花布。”

冰柜突然发出顺畅的嗡鸣,我们同时转头。玻璃门上倒映着交叠的身影,我的下巴搁在她肩窝,她正用红笔圈出“买三送一”的“三”字。晨风卷着柳絮扑进店内,落在她发梢像未融的雪。

当第一只麻雀落在门廊啄食饼干渣时,德克萨斯终于搁下笔。她尾巴卷起工具箱走向故障的扭蛋机,工装裤口袋里掉出颗柠檬糖——正是十几天前塞进戏服内衬的那款。

午后的阳光把冷饮柜晒得发烫。德克萨斯蜷在收银台后的躺椅上小憩,尾巴垂落在地面画着圈。我蹲身去捡滚落的棒棒糖,唇瓣无意间擦过她晃动的尾尖。

“禁止在工作时间……”她闭着眼摸到警示牌砸过来,塑料边角磕中我的肩胛骨。

我们挤在二楼阳台收床单,德克萨斯的发丝缠住晾衣夹,在风里扯成蛛网状。我咬开夹子时尝到她发丝的柠檬香,她忽然攥住我手腕:“标签要重缝。”

那件沾着关东煮汤汁的文化衫在洗衣机里翻滚。德克萨斯盘腿坐在烘干机旁,指尖绕着我的皮带扣打转:“庙祝今早来过电话。”

我拔掉吹风机插头,轰鸣声戛然而止:“说要给新徒弟置办行头?”

“问你要不要当顾问。”她扯开我领口检查锁骨处的齿痕,“每小时八十,周末双薪。”

夜风裹着雨丝扑进换气扇。我把她压在烘干机滚烫的外壳上,金属纹路烙着后背:“你觉得呢?”

“周二四折促销。”德克萨斯突然咬住我喉结:“比跳大神划算。”

夜班公交碾过减速带的震动传来时,我们正在后门廊分食烤肠。德克萨斯突然咬住我指尖,番茄酱蹭在她鼻尖:“促销方案要改。”

我舔掉那抹嫣红:“听你的。”

晨光再次漫过纱帘,我发现自己攥着德克萨斯的尾巴尖。她翻身的动作带起被单涟漪,银灰色的头发铺满我胸前,仿佛便利店冷柜里倾泻的霜雾。空调定时关闭的刹那,她突然含住我的耳垂:“今日特惠……”

“买一送一?”我扣住她后腰的旧疤。

德克萨斯用尾巴扫落闹钟:“续费加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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