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阁下对我有恩,但兰章不能让你带走。若是阁下执意要抢走,请先杀了在下吧!”
男人挡在程知秋面前,摆出了格斗的姿态,在他拳头周围,产生了肉眼可见的气旋,气旋扭转了周围的空间。
“闵叔!”
“兰家收留我多年,我无以为报,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抢走!”
“我没有被抢走,这是我自愿的。”
“你明知道打不过我,却还想打一场吗?”程知秋从第一眼见到他就知道他是修道之人,修道之人之间是能够感受到彼此的气场的,即使是未出手,也能够凭借感知周围的气去了解这个人的实力。
兰章退到一旁,虽然脸上是担忧之色,但此刻的她的内心早已经变得无比欢腾,这是从未有过的刺激感。她从未见过闵叔施展御气之术,她想看闵叔的招数,更想要看看这个白发女人的真实实力。
“得罪了!”
犹如猛虎一掌,气旋盘踞在闵叔的厚重手掌上,以闪电之速度向程知秋打去,一个吸气间,他身形向前十米,双掌已至程知秋双肩。
程知秋没有躲避的意思。因为双掌已经无法再向前分毫,就像是打在了无形的气铠上。而这个气化作的铠甲偏偏还十分薄,距离黑纱仅有分厘。在极端的距离内,气铠吸收了全部的气,同时气凯下的身躯一动不动,没有收到半分影响。
闵叔接连打出三掌,无比迅猛,分别击向腰腹、胸口、右肋。
纹丝不动。
“你是火莲宗的学生,应该学过其他的招式吧。”程知秋淡淡地说,“都施展出来吧,我想看看后辈有什么新的功法。”
“在下愚笨,只能在初等学院学习三年,只掌握了些基础功法。”
闵叔向后退去数步,双手掐诀,同时挥动双臂,凭空生成数道火焰,火焰盘旋成盾的模样,然后借力一打:“火旋盾!”
程知秋的白发被火的风浪吹起,面容依旧无比冷淡平静。
她伸出左手食指,轻轻在盾的中心点了一下,火焰就像烟花一样消散,四散纷飞的火花落在植物的绿芽上,瞬间把绿芽烧成焦黑。
闵叔接二连三地继续打出:“火焰箭!”
同时射出的五支由火焰组成的箭,分别被程知秋的左手食指、中指、小指,右手的无名指、大拇指给点化掉。其动手的速度之快,让人看到五道残影,残影由快至慢,由深色至浅色,暂留在这个世界半秒钟,她是故意让兰章和闵叔看到这残像。飘逸的动作,伴随着节奏,仿佛在弹奏琴乐。
“入门课。”她轻声感叹了一句。
男人面露难色,他的武道尊严早已经被击破,此时此刻只是被单方面的戏耍。战意丧失的他,连胡渣都变得软了。
“还有什么招数,都可以试一试。”程知秋看着这个变得消沉的男人说道。
“闵某早已……心服口服……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
“你去问兰花离的后辈就知道了。”程知秋故意卖关子,“我们走吧。”
“阁下还请网开一面,只要能返还兰章,五万两白银随时奉还!”闵叔跪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向下流,流入泥土里。
“闵叔,对不起。”兰章愧疚地低下头,“这是我自己决定的事情,还请告诉爸爸妈妈。”
程知秋挠了挠脸,心想:我怎么变成敲诈勒索的了。
“额……”
看到程知秋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这个中年男人就明白了,他依旧跪在地上面朝大地,用嘶哑的声音喊道:“既然如此,求阁下答应在下一个要求!”
兰章听到闵叔悲恸的声音,一时间热泪盈眶。她跑过去抱紧这个男人颤抖的宽阔身躯,她害怕自己反悔,也害怕离开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人,“闵叔,不要再说了。”
但,兰章更无法忍受朦胧的过去和未来。她觉得该对过去做个了断,而遇到白发仙子,就是命中注定的时候。再见了,爸爸妈妈,闵叔,我要寻找我的未来。
“你说。”
“求您一定要保护好兰章!”
“你放心。因为……她现在是我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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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又是夕阳。金黄中夹杂着红和紫的光,毫不吝啬地泼洒在玄水观的身上,让这座古旧的建筑显得格外肃穆。
伴随着木剑敲击的声音,两个人的喘息声急促,汗水滴落在石板地上,然后顷刻间融入。他的姿态止不住地左摇右晃,他似乎已经到达了极限。
两人已经连着比试七天,兰章的御气在悄然间变得熟练,到了今日,已是彻底贯通全身,而江鱼儿也彻底招架不住了。
兰章愈战愈勇,气不断地从外涌入体内,再从体内释放游走在木剑上,此刻的她仿佛用不完身上的力气。她甚至不急于把江鱼儿打翻在地,反倒是享受起来他被她打退时发出的吭哧吭哧声音。这场比试不知从何开始,已经变成了单方面的戏耍。每一下的轻重缓急导致他后退的幅度角度,全部都在兰章的掌控中。
步步紧逼,节节逼退,江鱼儿被她“操控”到了墙角里,随后照着他的格挡来了最后一击。他手里的木剑应声而飞。
江鱼儿瘫坐在地上,抬头仰望着面前的女孩,脸上写满了不甘,双臂无法再抬起,双膝也软了下来。
“服不服!”兰章兴奋地问道。
兰章用木剑指着他,摆出胜利者的姿态。她转动着木剑,想要鞭笞他两下,听他说“我服了我服了”。但谁知这时候江鱼儿身体前倾,猛地前扑,双臂环绕,紧紧抱住兰章的右腿。
“你你你你你干什么!快松开我!”
“我不松!我一松开你就要打我了!”
“你快松开!”
“不松!”
“我不打你了!”
“你保证!”
“你快松开,我真的不打你了!”
“你发誓!”
“我……我……我发誓!”
“发誓要完整!”
“我我兰章,再也不打你了!”
江鱼儿用尽了身上的力气,松开之后倒在地上大口喘气,没有注意到离开时兰章的满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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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玄水观里找不到江鱼儿。
程知秋和兰章坐在空荡荡的桌子前,大眼瞪小眼。
“你们昨天做什么了?”程知秋不解。
“没,没做什么呀……”兰章有些心虚。昨晚练完之后,她没再关注江鱼儿,也没再看到他。
看到角落里竖立着的木剑,剑身伤痕累累,几乎快要碎裂开来,程知秋若有所思,用拇指剐蹭了两下下巴说:“你是不是下手太狠了?”
“没……没有吧……”兰章一时间不知看向哪里,看看地又看看桌子,就是不敢看师父的眼睛。
“我没让他还手,只是让他当靶子,但他不会一直都没有还手吧。”程知秋拄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兰章细细回想起来,这七天,自己不断用木剑击打,而他……从未反过来,他从未还手……
兰章低垂下头。
程知秋看到后继续说:“我不管你们的事情。我只要有人做饭,把他抓回来做饭,或者你去做饭。”
“我不会……”
兰章不断地眨眼,忍住眼泪。藏在衣袖里的双拳,早已经颤抖得不停。
程知秋站起身来,“早饭就当吃过了,记得给我准备午饭。”
关门声。
兰章第一次得到如此沉重的内疚感,这份情感随着眼泪洒出。她猛地抬起头,为了不让接连的眼泪流下,拿起木剑,跑出了玄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