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了塞拉菲娜离开的当天晚上，艾莉丝被迫做了一个梦。
梦境的开头是这样子的，在一片绚烂的星空之下，艾莉丝梦见自己“意外”找到了穿着一身可爱洋装的奈奈绪。
没有机关，也没有监禁。
梦境之中的艾莉丝所见到的是一只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奈奈绪。
几乎大半辈子都是生活在压抑之中的小恶魔总算是离开了圣堂科工的研究所，脱离掉了人类社会的掌控。
“姐...姐...？”
和艾莉丝心中希望一样的是，即使是在研究所外面再次相遇。
“太好啦！是姐姐过来找我啦！”
奈奈绪对于自己的第一反应也是表现的十分热情。
飞扑加拥抱，大概在这场梦中的自己要比现实之中的自己还要与奈奈绪相处的亲密吧？
只是令艾莉丝不禁感觉到有些诡异的是，为什么这场美梦中的自己直到现在也没有对奈奈绪的激动展现出任何的回应呢？
明明，依照着自己的性子是不可能一声不吭的啊......
明明，依照着自己的性子是不可能阴着个脸的啊......
可是为什么——！？
“我跟你说啊姐姐，离开研究所的每一天奈奈绪都一直在想你一直在想你。”
也就在处于第三人视角下的艾莉丝为此而感到深深不解之时。
于黑夜之中突然传出来的一声枪响，打断了艾莉丝的思绪。
是那把枪......
“好痛...姐姐......”
待到枪声消散，浑身无力的奈奈绪就这样将自己的膝盖给砸在了地板上。
“我的身体...真的好...痛......”
艾莉丝可以清楚的看到，奈奈绪心口附近的衣料正在快速的被奔涌而出的鲜血给染透。
“姐...姐...我好冷...姐姐......”
一定是那把枪......
“咳咳，抱住我......”
艾莉丝可以清楚的看到，那把吐出能够贯穿掉奈奈绪身体火舌的手枪上究竟是拥有着怎么样的一种花纹。
“可以...吗......”
艾莉丝还可以看到在自己苏醒过来前的剩下时间内，处于这场梦境之中的自己只是僵硬的站在原地，默默地注视着倒在血泊之间的奈奈绪最终闭上眼睛的整个过程。
之后。
“啊......”
躺在床铺上的她便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和这些年以来在经历过重大梦境苏醒后的自己不一样的是，艾莉丝的意识清醒过来的整个过程都显得十分的平淡。
可她继续望着自己眼前这片熟悉的天花板，却又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深处此时此刻却已经是天崩地裂。
所以这算是噩梦吗？
对于这个问题，艾莉丝一开始并没有答案。
所以她想到了一个人，并第一时间就起床穿好衣服来到了那个人的面前。
“哟哟哟，今天你怎么一早上就来找我了？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你前天好像才来送过血浆吧？”
端坐在隔离室地面中心的芽衣抬头望着一大早上就突然跑过来打破自己静修的艾莉丝，不禁露出了一番十分耐人寻味的表情。
“我问你，你会因为自己在梦中亲手杀死掉一个人而感到难受吗？”
一开始，艾莉丝所考虑的询问对象其实并不是研究所二楼这只嘴欠的恶魔，但是考虑到自己手机那一头的家伙这一生并没有过什么“杀人经验”之类的东西。
所以才会决定要跑过来专门问问这隔离室内的“这家伙。”
“感到难受？听你这么一说...就是那个人其实对你还挺重要喽？”
对于艾莉丝含糊不清的问题表态，老练的芽衣很快就找到了这个问题的关键点所在。
“那不重要！我就是想要知道，倘若换做是你到底会不会感到难受，毕竟你真的杀过人，而且还杀过很多很多的人......”
只是很可惜～
“可是问题是，无论是在现实还是在梦境，我都不会因为自己亲手杀死掉什么人而感到难受。”
她还没有完全搞明白处在隔离窗对面的这位人类现在的心情究竟是怎么样的。
“所以说你这个问题大概率是问错人了，懂不懂？”
带着比较无语的语气，芽衣伸手扶起了自己的额头。
“我就知道。”
同样，此时此刻的艾莉丝也是十分无语的。
“和你这种变态杀人狂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讨论的必要......”
“既然都没有这个必要了，那你今天还一大早上的就过来找我？我看你这家伙的脑子真的离坏掉也不远了。”
一听到艾莉丝竟然把锅甩到了自己的身上，原本已经准备要赶紧找个地方去安静安静的芽衣可立马就来了劲儿。
“我...！”
艾莉丝下意识的张开嘴想要去反驳什么，但是在大脑重新开始运转后她又明白了自己刚才行为的无理取闹。
所以——
她干脆转过身，朝着离去的电梯门迈出了自己的脚步。
“喂等等。”
倾听着艾莉丝迅速消散的脚步声，芽衣还是选择了开口喊住。
“不如我们来换一个看待问题的角度吧，我问你。”
“你觉得这场梦是一场噩梦吗？”
话音刚落，她就朝着艾莉丝重新抬起了自己的头。
“我不清楚......”
可艾莉丝并没有选择重新转过身，她只是在用自己不自信的语调这样继续开口说着：
“我只是觉得......”
“在做完了这场梦之后，我的心就会感觉到有些喘不上来气。”
描述到这时，艾莉丝还不忘再将自己的手心贴到自己的心口上。
“可是，你这不是很清楚吗？”
一路听到这，芽衣的脸上是真的有点儿气不打一处来了。
“嗯？清楚...？”
就像是要叫醒一个正在装睡的人一样。
“要是那个被你在梦里面亲手杀死掉的人对你根本不重要，那你还感到难受个毛啊！？”
她冲着艾莉丝的背影扯开嗓子将自己的吐槽声给大声地宣泄了出来。
——回到现在。
“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会那么惧怕她的原因，对吧？”
伴随着自己和奈奈绪讨论的声音已经接近尾声，艾莉丝开口道出了自己在这番讨论之中的收获。
“对，就是这样。”
奈奈绪大大方方地点点头，承认了艾莉丝的判断。
“那你会怕我吗？”
望着那张只属于恶魔的天使面庞，艾莉丝以一种十分认真的语气抛出了这个问题。
“不、不会。”
对此，奈奈绪的答案则显得到来的很随意。
“为什么？”
她的双眼之间没有浮现出任何与思考相关的痕迹。
“因为我是真心的觉得，艾莉丝姐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姐姐。”
奈奈绪就这样直白的展现出来自己对于窗外之人的信任。
“那以后呢？毕竟我们谁也说不准以后会发生的事情，难道不是吗？”
就好像是——
“那天”
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